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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49:57 作者: 徐大輝

  張揚一言不發,審訊他的警察三天沒寫一個字的口供。

  「你就這樣地耗著,不準備講話是吧?」警察結束一天的審訊,最後問他一句,還是等於沒問。

  張揚仍舊不開口。

  「帶下去。」

  警察帶走張揚。

  負責此案的警察向梅國棟匯報,說張揚不配合,什麼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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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外圍入手。」梅國棟指示:找受害礦主調查張揚罪行。

  拘押在看守所的張揚回到監房,灰白的眼底充滿血色,他認為一天裡他勝利了。從另一個意義上講,警察一無所獲,他勝利了。

  當然,張揚知道自己的結局。

  成為罌粟溝黑幫老大那一時刻起,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走上黑道純屬偶然,他用自己的職權搭救過一個礦主。礦主叫王堅,他私自雇用女礦工,被張揚查獲。

  「張科長,你能放弟兄一馬嗎?」王堅將一鼓囊囊檔案袋放在張揚面前,「弟兄一輩子忘不了你。」

  張揚聞到檔案袋裡的鈔票味道。

  盤山市政府嚴禁雇用女工下井挖煤,一經發現處以罰款和停產整頓,嚴重違規的吊銷經營許可證也說不定。

  「張哥,能網開一面嗎?」王堅眼睛說話:肯幫忙,錢是你的啦。

  張揚喜歡車,買帕薩特需要錢。

  後來,張揚如願以償開上了帕薩特。

  不久,王堅精力不放在挖煤上,當起地頭蛇。

  「王堅打噴嚏,罌粟溝就感冒。」有人形象地說。

  王堅稱霸罌粟溝礦區時,張揚經常被邀請,王堅的手下的人都隨著老大王堅管張揚叫揚哥。

  揚哥浸漬濃厚江湖味道的第二年,王堅死於黑道火併,王堅手捂著脫出體外的腸子,臨死之前懇求張揚:「揚哥,你救救弟兄們吧!」

  「揚哥!」

  「揚哥!」

  剩下的弟兄齊刷刷地跪在張揚面前。

  那一時刻,張揚眼睛雨後樹葉一樣濕了,他一一扶起眾弟兄。

  張揚做起大哥,統領十幾號的弟兄,打敗敵手,重新獨霸罌粟溝礦區。公安部門打黑,他使用了金蟬脫殼計。

  「黑子,這次警方打黑聲勢很大,我們躲不過去。」張揚對剛拉進團伙的四黑子說。

  「咋辦,揚哥?」

  「會下象棋嗎?」張揚問。

  「會走幾步,下不好。」四黑子說。

  「知道丟車保帥嗎?」

  「為保護老帥不給將死,把車……」四黑子這個笨蛋,沒覺出張揚話里的含意,認真地講象棋。

  「你是車。」張揚說。

  「我是車?揚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警方掃黑,沒成果不行,我們得交出一個人去。」

  四黑子略有察覺地望著張揚。

  「只能委屈你了。」

  「我?」四黑子惴惴不安。

  「你去坐牢,也不會坐太久,風頭過去,我撈你出來。」張揚說。

  四黑子有些猶疑。

  張揚安排四黑子去坐牢,一箭雙鵰。一方面使自己躲過這場災難,二是考驗一下四黑子的忠誠。

  四黑子手下有那麼幾個烏合之眾,靠著礦山派出所長暗中撐腰,在張揚搜刮過的小煤窯重一次茬,再收一次錢。張揚發覺後,摸清了四黑子的底細,沒用暴力征服他,採取收編的手段,把四黑子拉過來。

  「四黑子有反骨。」心腹提醒張揚,「這樣人反邊(不服管教)。」

  四黑子長著個犯忌的頭型,奔兒婁瓦塊也罷了,後腦勺凸出,當地人稱為反骨。

  「黑子,你別勉強。」張揚說。

  「揚哥,我去。」四黑子說。

  盤山掃黑以打掉四黑子為首的橫行罌粟溝礦區的黑惡勢力告捷,四黑子涉黑判刑入獄七年。四黑子只在大牆裡呆了三年,張揚很本事,撈他出來,劉寶庫當礦長組建護礦隊,任命四黑子做護礦隊長。

  「也會有人撈我。」張揚頑抗到底,也不是心血來潮,警察找不出更多的犯罪證據,耐心等待海建設撈他出去。

  在張揚看來,海建設將不遺餘力地救他出去。原因很簡單,鬼臉砬子是海建設的,既不能出事又不能暴露自己官員開礦的真相。卐井透水,是他指揮瞞報的,殺掉唯一倖存者郭德學和李作明,都是自己和海建設共同策劃的。

  「擺平……」張揚認為憑海建設的實力,能擺平此事,化險為夷也就是早晚的事。

  信念像一枚釘子,將張揚牢牢地釘住。他決心一字口供也沒有,坐等著出去。但是,他的心裡仍舊陰霾不散,四黑子搖來晃去的,給警察逮去就麻煩。

  「走錯了一步。」

  張揚想四黑子就後悔,四黑子知道的事太多,早該動手處理掉他,留下了後患。自己出不去,話傳不出去,處理不了四黑子。

  張揚在看守所里想四黑子,到礦區調查的警察聽礦主提到同一個名字。「四黑子,張揚手下有個干將叫四黑子。」身受其害的礦長說,「每次都是他來收錢。」

  「哪個四黑子?」警察問。

  「罌粟溝只一個四黑子。」礦長說,「奔兒婁瓦塊的四黑子。」

  「是不是鬼臉砬子煤礦上那個四黑子。」警察再三甄別。

  「是他。」礦長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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