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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49:54 作者: 徐大輝

  海小安去監獄見宋雅傑。

  法院開庭審判在即,宋雅傑心態很平靜。判死判活,她認定了後者。她態度滿好,自己所犯的罪行一一供出。但是,她自知罪孽深重,活命的可能沒有。

  一次意外導致她日後將走上不歸路。那次在火車的候車室,他們偷來一個女嬰,物品一樣交給宋雅傑保管,人販子眼裡,嬰兒就是物品,買賣交易。

  逃離火車站的情形如同逃亡,抱走人家的孩子就如同狼叼走羊羔,奮力追攆的也不止羊父母,還有警察。慌不擇路,宋雅傑滾入荒草溝里,警察追到面前,沒發現逃跑者。

  偏偏這時女嬰哭叫,聲音傳出去就暴露了藏身之處。宋雅傑模仿一部電影裡的情節,掀起衣服將乳頭塞進女嬰嘴裡,那時她的乳頭黃豆粒大小,不足以塞滿嘴壓住哭聲,她將豐腴的乳房全部覆蓋上,堵住了哭聲,警察走了過去。

  化險為夷過後,宋雅傑驚惶起來。乳房堵住哭聲也堵住了氣流,女嬰窒息而死。她把棉花軟一樣的女嬰棄之草叢,胡亂捋把草蓋在她的臉上。從那一時刻起她恨叢捍東,是他把自己拖下泥潭,現在看是深淵。

  女嬰的死亡變成一縷煙從心裡漸漸飄散,宋雅傑沒離開人販子團伙,也沒離叢捍東而去,是人販子的一句狠話攫住了她:

  「你要和我有外心,就把你們娘倆賣嘍!」

  人販子沒殺人,比殺手惡。有時連兄弟姐妹他們都敢賣,何況宋雅傑?受著良心譴責煎熬的宋雅傑,想過洗手不干,叢捍東也看出來,威脅道:「女嬰是捂死的。」

  短短的六個字如同致命的毒藥,宋雅傑別說聽下去,一聽說就大驚失色。她終生都忘不了那情景,女嬰臨死吮緊乳頭……放在草中,她的小臉花朵一樣鮮艷奪目。

  

  海小安見到的宋雅傑已經做了赴死的心理準備,當他問辯護律師請了沒有,她說:「沒必要為一個死人辯護。」

  「法律程序要走的。」海小安說,「難道你不想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殺了人,就該去抵命。」宋雅傑說,表情坦然,基本上自若。

  「難道你不想見到你女兒?」

  「叢眾!叢眾在哪裡?」宋雅傑寡淡的臉色,充滿希望的紅暈。

  「她要來看你。」海小安說。

  宋雅傑驚喜,下意識地捋了捋頭髮。事實上,宋雅傑頭髮全白了,被捕前全是黑髮,一個月下來,她已經滿頭白髮:「她什麼時候來看我?今天?明天?」

  「得等法院開庭後。」

  「要等那麼久啊!」她急迫地說。

  做母親的心情可以理解,十幾年母女沒見面,盼望相見的心情迫切。

  「法院開庭前,除了你的律師外,任何人不能見。」海小安說。

  「叢眾是我的親女兒呀。」

  「她會來看你的。」海小安也算是一種安慰。

  「我死前,見上她一面也瞑目了。」宋雅傑語氣絕望,說,「我是她唯一的親人。」

  「不,還有一位母親在盼望見到她。」海小安說。

  「嗚,陳慧敏?」她驚詫。

  「對。」

  「你知道那件事?」她問。

  「陳慧敏是我的繼母。」海小安告訴她。

  宋雅傑茫然地望著眼前這張臉,努力在它上面找到往事的海家。他似乎離海家人很遠,想想他是誰。噢,想起來了。她說:「你是海小安。」

  「是。」

  「我在你家作保姆時,你在你的爺爺家。」

  「是的,沒錯。」

  宋雅傑視線沒有離開,海家人的臉使她溫暖起來,至少海家人還有一張臉向她友好。

  「我來向你要張郭德學的照片,你有嗎?」

  「要它做什麼?」她問。

  「破案,破案用。」

  「那麼說,他死啦?」宋雅傑說。

  「我們要他的照片,就是為早日破案。」海小安說,「哪裡能弄到他的照片,我們急用。」

  「能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嗎?」

  「我們正在調查死因,他殺已確定。」海小安對她只能說這麼多,他說,「你願意幫助我們嗎?」

  「我的物品保管在看守所……」她的物品按規定暫由看守所保管,宋雅傑說,「真有他一張相片,你去拿吧。」

  海小安投向她感激的一瞥,沒說謝謝。

  在宋雅傑的物品中有一張郭德學的照片,海小安帶回警隊,沖洗放大幾張,然後返回鬼臉砬子煤礦招待所。

  「郭德學如此模樣啊!」小王說,望著照片驚奇。

  「那你以為他什麼樣子?」李軍臉正看著窗戶。夕陽透過玻璃,襯出樓前一棵老樹的樹影,有一隻鳥突然間從樹上飛起,他往窗口前移動。

  「望落日呢?」小王問。

  李軍忽然轉過身,叫:「海隊!」

  海小安走過去,問:「看到什麼?」

  「有人監視我們。」李軍說。

  刑警們沒見到人,可是李軍堅持說有人監視。

  「好,大家警惕點。」海小安吩咐,「小王把你們一天調查的情況整理出來,晚上梅局來聽匯報。李軍,你們組的情況梅局重點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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