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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母心遠去 73

2024-10-04 11:49:51 作者: 徐大輝

  陳慧敏加快了認女兒的步伐,她認了失散幾十年的弟弟劉寶庫,再把分離十幾年的女兒領回家,對於她來說,人生正在走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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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我和小全談。」她等不及了。

  「談吧,」海建設同意,說,「我沒時間。」

  「忙你的吧。」陳慧敏說。她知道礦上有些事情得他親自處理。

  陳慧敏給煤院打電話,問兒子能不能脫開身,說陪她去一趟鄉下,弄一種草藥。

  「媽,帶上叢眾行嗎?」海小全問。他想帶上女朋友。

  「唔。」陳慧敏沉思片刻,覺得還是不帶她好,對兒子說身世她不在場的好,她說,「路挺遠的,叢眾別去啦。」

  海小全聽母親的,不同意帶就不帶。

  陳慧敏開上自家的轎車,和海小全駛向鄉下。

  「媽,采什麼草藥。」車上海小全問。

  「慈母草。」陳慧敏說。

  「治什麼病?」他悄聲問。

  陳慧敏沒作答,此時此刻她的心緒很亂,難以開口今天也要開口,可是不知從哪兒切入。中草藥慈母草是很好一個契機,借題發揮或暗示,她錯過了。抱來小全時他才幾個月大,一起生活這麼長時間,忽然說:小全你是抱養的。那他受得了嗎?

  是秋天景象的蒼涼,還是陳慧敏心裡蒼涼,她打了個寒噤。

  「媽,你好像冷。」海小全說。

  「不冷。」她說。

  在一片割過牧草的草原上停車,她說:「我們下車,兒子。」

  秋天似乎走近,近處的草地晚開的花朵孤零零地綻放,空氣中充滿凋敗的氣息。走進這樣的氣氛里,陳慧敏越發感到悲涼。

  人生的悲涼往往與秋天聯繫在一起,不是文人的發明,她選擇了秋野和兒子談痛苦的身世,是選擇了一種環境。

  「小全,你是一名大學生。」她望著蒼茫的原野,說。

  「是啊,媽。」海小全迷惘。

  「人生有許多事情都要勇敢地面對。」她收回目光,落在兒子身上臉上,說,「二十年啦,我該對你說啦。」

  不料,海小全說:「媽,我知道了。」

  陳慧敏一愣。

  「媽,你是我的親媽媽,過去是,現在是,永生永世都是。」海小全情不自禁撲向陳慧敏的懷抱,說,「媽,你不能不要我呀!」

  「不會,不會兒子。」陳慧敏抱緊他,小時候他最喜歡呆在母親的懷裡,臉貼在她的胸口前,那裡溫暖,那裡安全,鄰居說小全戀懷。

  小全戀母親懷從小學,直到高中他有時還鑽進母親的懷抱。

  「真賤(撒嬌)。」母親說。

  海小全無限幸福。

  昨天,叢眾說破了海小全身世。

  晚上沒去上自習,叢眾約海小全:「我請你消夜。」

  「什麼題目?」他問。

  「哥德巴赫。」她詼諧道。

  「讓我猜想。」海小全搖頭,猜不出。

  她也不說題目,帶他到一家叫「時間」的小餐館,開在學院旁,面對的是大學生,因此餐館名很有文化含量。

  「肉炒香椿。」叢眾點菜。

  「這個季節吃香椿?」海小全說。

  「香椿拌豆腐。」叢眾要了第二道香椿菜,說。

  叢眾堅持吃,客隨主便,海小全不再說什麼。

  點香椿她不是因口味和喜愛,是香椿寓意的緣故。的確,已不是吃香椿的最佳季節,每年穀雨時節前香椿芽鮮嫩好吃。「雨前椿芽嫩如絲,雨後椿芽如木質。」她點破一點主題,說:「中醫認為香椿味苦性寒。」

  「你不是衝著苦來的吧?」海小全問。

  「就是衝著苦來的。」叢眾的目光飄向窗戶,餐館的名字美術在玻璃上:火柴頭體的「時間」,她說句他聽來沒頭沒腦的話,「時間是稀釋劑,怎樣的苦都能沖淡。」

  海小全覺得女朋友今天玄奧,說的話深奧不好破解。

  一餐飯,叢眾除了餐桌上的話題外,別的什麼都沒說。用餐,她問:「怎麼樣?」

  「苦。」海小全的話外延到香椿外,他問:「回宿舍嗎?」

  「我們看月亮。」她說。

  他們走到廣場去,坐在露椅上看月亮。她喜歡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仰望月亮,有一次她說:我想吻月亮!

  起初,他把吻月亮當成女孩的浪漫想法。幾次來看月亮,他發現她望月時眼裡閃爍淚光,這就不是浪漫。

  「眾,今天你有話對我說。」他說。

  「我去見大哥了。」她仍然望著涼如水的秋天夜空,說,「我找到了媽媽,知道她在哪裡。」

  「好啊,是大喜事啊,那怎麼吃香椿?」

  「找到了就更苦。」

  「為什麼?」

  「她可能被判死刑。」

  「死刑?」

  「她拐賣婦女兒童,是罪大惡極的首犯……」她對他講了經過。

  「真是不幸。」海小全說。

  「小全,假如有人突然說你是抱養的,」叢眾繞了一個彎說,「你會怎麼想?」

  「這個假如很有意思。」他說,「我從沒想過此事。」

  「就這樣假如,那你說說呀。」

  「有什麼呀,血緣固然親,養育同樣親。」海小全輕鬆地說。

  當叢眾把海小安說的轉述給他時,他竟然大笑,說:「虛構,叢眾你應該去學寫作。」

  「是真的呀,小全。」

  「真的?真的!」海小全猛然抱住女朋友,哭泣起來……陳慧敏不清楚這一過程,兒子事先知悉身世減輕了她的心理壓力,用緊緊擁抱來表明一種心聲:兒子,我永遠是你媽媽。

  「媽,」海小全誠摯地說,「我還姓海,不改名字。」

  「你生父姓莊。」陳慧敏說,「最終隨誰的姓,你自己決定。」

  「那我還是你兒子嗎?」海小全問。

  「當然。」

  「叢眾呢?我們的關係……」

  「你們繼續戀愛直至結婚,絲毫不影響你們。叢眾可以是雙重身份,既是我的女兒,又是我的兒媳。」陳慧敏說。

  海小全自己也是雙重身份,既是兒子,又是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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