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24-10-04 11:39:31
作者: 徐大輝
「他們兩人一起和我……」葉箐在康健藥材公司朱大賴子辦公室,以十分委屈的口吻說,「祝總肯定吃了藥,一個多小時沒泄,花樣蠻多呢!還有那個保鏢,連啃帶咬的……折騰苦了我啦。」
朱大賴子神色複雜地望著她,聽她委委屈屈的傾訴。
「祝總問我願不願意同他們走。」她望著他說,「他很喜歡我。」
苦澀的味兒湧上心頭,朱大賴子產生一種被人奪走所愛的感覺。葉箐在他心中已有一定的位置,雖然不是那種特別的喜歡她,但畢竟不缺女人的他還是在她身上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什麼呢?身體的某一部分,還是某個行為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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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哥,你願意嗎?」
「什麼?」
「他們要帶走我呀!」
朱大賴子伸手拍拍她放在板台上的手背,說:「我怎麼會讓別人把你帶走哇。」他的手順著她的袖口朝縱深運動,摸捏光滑的皮膚。「你為我受苦了……我要履行諾言,你從今天起就在公司上班,職務是你想做的,挎雙銜兒,經理助理兼秘書。」
「謝朱哥!」葉箐說著感激的話。
朱大賴子隨即叫來三孩子,吩咐為葉箐安排辦公室。特意加上一句:「定一家酒店,中午我宴請祝總他們。」
酒宴在夢緣食府舉行。
「祝總,在此為你接風洗塵……」朱大賴子借題發揮道:「夢緣,夢之緣,康健藥材公司和祝總結盟,算緣分哪。」
「緣分,我祝某已久聞康健大名,有幸結識朱老闆,也不枉此藍河之行。」祝鐵山做戲道。
座位的安排上應是故意,非隨便坐的。朱大賴子身左祝鐵山,身右是皮學權,挨祝鐵山的是葉箐,三孩子挨葉箐。
「祝總,你對葉小姐還滿意吧?」席間朱大賴子尋找祝鐵山感興趣的話題,「她可是我們公司一枝花。喂,雷主任,你沒向祝總介紹她的職務吧?」
三孩子領會了朱大賴子的意思,站起身來,說:「我隆重地介紹,葉箐小姐是經理助理、秘書。」
葉箐向祝鐵山微微地一笑。
「祝總,我一天事務纏身,很難得閒,近幾天就讓葉小姐代表我,代表公司,多陪陪你們。」朱大賴子對葉箐說,「好好陪陪祝總喲!」
這回祝鐵山朝葉箐笑笑。
酒宴進行著,兩枝粗壯的雪茄繚繞著煙霧。朱大賴子發現和祝總同抽一個牌子的雪茄,無形中又拉近了某一層距離。
「我抽這個牌子十幾年。」祝鐵山說。
「我特喜歡。」朱大賴子說雪茄,目光落在葉箐身上,暗示她起杯酒,主要敬祝鐵山。
葉箐明白了他的暗示,舉杯向祝鐵山,聲音也很大:「祝總,小妹有伺候不周到的地方,多批評。」
「哪裡哪裡,葉小姐從裡到外都是最佳的。」祝鐵山故意用了「從裡到外」這句很易讓人聯想的詞兒,言說女孩從裡到外,里指的是什麼,外指的是什麼,不言而喻。他說:「感謝葉小姐給我們帶來的愉快。」
「但願祝總不膩煩。」葉箐戲演得不錯兒,很味道的。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凝望祝總,給在場的人一種她迷戀上祝鐵山的錯覺。
其實,這樣感覺便是一種效果,祝鐵山他們希望的就是這種效果。
「能和葉小姐在一起,陽光格外燦爛……」祝鐵山向她舉杯道:「敬你一杯,十分感謝。有一句歌詞兒怎麼唱?假若生命中有了你……」他真情道:「假若我生命中有了你。」
葉箐同他碰下杯,眯著眼睛,凸顯痴情,喃喃地說:「能夠的話,我願意!」
男女情戲演到這個份上,可謂是精彩與高潮了,能博得掌聲。朱大賴子帶頭鼓掌,他說:「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稍稍往下順延些宴席時,皮學權向身旁的三孩子說:「聽酒店的服務員說,近日警方掃黃打非搞得很緊。祝總他們是不是安全呢?」他看眼祝鐵山和葉箐。
道理說像碧波這樣的星級酒店該不會顧慮警方檢查、打擊什麼的,越高級酒店開房野鴛鴦會越安全。當然不排除警方大規模的行動,星級酒店也要檢查。三孩子也聽到一些掃黃吃緊的風聲,因此他不懷疑皮學權的話,他說:「我會安排好的,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是哪裡,三孩子沒說。他打算讓祝鐵山、皮學權搬進康健公司院內的一套房子去住。那是一套專門為與康健公司打交道最密切者預備的。他不敢隨便答應,得朱大賴子批准。他必須請示他後才能說。
提出祝鐵山和葉箐幽會不安全,也是第三專案組行動的一個步驟。康健藥材公司院內,有個三孩子經常出沒的神秘樓門,警方懷疑是朱大賴子經常與不法之徒交易的地方,或是他們的密窟,以碧波大酒店幽會小姐不方便之由,向三孩子提出換地方,也是試探一下。分工由皮學權來說,他道:「雷主任,今晚祝總和葉小姐的住處?」
三孩子瞅著現出醉態的朱大賴子,或者說他裝出醉酒的樣子。三孩子眼睛傳遞的信號,他準確無誤地接收到。反映到嘴上是這樣的:「把祝總請到大連灣。」
「大連灣?幾星級酒店?」皮學權問。
朱大賴子瞟眼三孩子,讓他作答。
「很好的地方,到那裡你就知道了。」三孩子目光向門張望,那兒站著女服務員,明顯是不讓任何人知道大連灣的真面目。
祝鐵山猜到了大連灣很可能就是康健藥材公司院內的那個神秘樓門。
當夜,兩位喬裝成藥材商的刑警順利進入了稱之為大連灣的地方;康健藥材公司院內一幢宿舍樓的一個樓門。
電子門前,三孩子摁了幾個數字,門從裡邊打開。他說:「跟我來。」
沒有電梯,他們走樓梯。在二樓的緩台處,見一個侏儒的胖男人,他看上去四十左右歲年紀,黑黢黢的臉,倘若稍遠一點兒瞧他背影,酷像一隻圓圓的煤氣罐;頭大、脖子短;在移動。這樣醜陋的人,卻是舊時打扮:緞子麵團龍團鳳的便服上衣外罩鹿皮馬甲,腳蹬雙千層底家做的青布鞋,左胸前悠蕩著懷表鏈子,整個人像是三十年代電影中的管家。
「安置好兩位客人。」三孩子將捏在手裡的祝鐵山的一隻旅行包遞給侏儒,「帶他們過去,我馬上過來。」
侏儒有一張不太令人厭煩的面孔,諂笑明顯著刻意的痕跡,他一言不發地輕快走在前邊,那隻灰色的旅行包像一隻落在樹墩子上的蝴蝶。
房間很大很豪華,驟然間可呼吸到濕漉漉的空氣,只有靠近水邊才有的濕乎乎味道。他們簡直一下子到了某個海岸邊。其實他們倆的感覺絲毫沒錯兒,房間隔壁便是巨大的室內游泳池,想必大連灣的來歷緣故如此吧!
侏儒始終沒說一句話,放下他們的東西,倒退著出了房間。
「他好像是個啞巴。」皮學權在套間外說。
「不,大概是這裡的規矩。」祝鐵山在侏儒已打開的床頭燈的基礎上,又開盞廊燈,使整個套間更明亮了些。他走到窗前,透過百葉窗,一溜平屋頂庫房,十幾米一盞路燈將倉庫門上的數字耀得清晰,倉庫按數字排列的。他可見12字樣,說明至少12個倉庫。
「藥材公司可能私下進行R2藥品交易。」那天祝鐵山被「8.18」大案指揮部招來,袁成罡說,「我們已掌握了一些有關R2藥物的線索,朱大賴子、三孩子參與了該藥的販賣,但誰是研製者,尚不清楚。」
「康健藥材公司目前尚不具備研製生產R2藥物的能力,朱大賴子不是研製者,這一點可以肯定。但他是否為研製者提供原料支持呢?」馮國強說,「鐵山,你們倆貼近朱大賴子後,馬上秘查R2藥物的研製生產源頭。」
現在已經很貼近了朱大賴子,搬入他公司院內。如果沒推斷錯誤的話,大連灣應該是他們重要的巢穴。研製R2藥的人是否就在這裡呢?
「揭開大連灣的神秘面紗,是我們行動的第一步。」祝鐵山將皮學權叫進洗漱間,打開水龍頭,滿室嘩嘩的流水聲,他俯在他的耳邊說,「他們可能裝竊聽器。」
「要是裝針孔怎麼辦?」皮學權說。
假如此房間裝有隱蔽針孔攝像頭,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電子眼的監視之中。那麼,一個難題出現了:祝鐵山與葉箐的床上戲還怎麼演?
「葉箐來了,你……」皮學權問祝鐵山。
「只能演下去了。」祝鐵山也不知如何是好。不管室內裝沒裝隱蔽攝像頭、竊聽器什麼的,他們都必須按照已經裝了這些監視設備對待,必須做好防範。
完全超出了兩位刑警的預料,當晚葉箐沒來,次日也沒來。她只限於白天陪他們去酒店吃飯。
三孩子在場,祝鐵山說:「葉小姐很忙是吧?」
葉箐意味深長地一笑。她說:「近日很忙,過幾天一定來陪祝總。」
自從住進到大連灣,只看到朱大賴子一次,而且是從窗戶朝外看見的。那時他正鑽進卡迪拉克轎車,隨之是葉箐。
「她正式上任當他的秘書。」皮學權望著開走遠去的轎車說。
「很不簡單的女孩兒。」祝鐵山感慨道。
葉箐如願以償地當上朱大賴子的秘書,這對她來說是一種犧牲,是她寧願,或者說為達到某種目的而做出的犧牲。可以想像一個女孩與色狼相伴都要幹些什麼,付出些什麼?這是不言而喻的。她為將禽獸般的養父送上法庭,她冒險深入虎穴,尋找三孩子的犯罪證據。
「你不能這樣做。」姚勇勸阻她。
葉箐依然如故。
「到朱大賴子身邊,是極其危險的。」祝鐵山曾經苦口婆心地勸說過她,但都無濟於事,她毅然決然地去做她要做的事。
誠然,從另個角度看,葉箐去貼近朱大賴子,對警方偵破案大有益處,至少通過她能夠及時了解朱大賴子的動向。她表示大力配合警方,早日把罪犯繩之以法。
警方在勸阻無效的情況下,決定暗中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