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39:00 作者: 徐大輝

  因問三孩子會不會用槍,葉箐驚慌的情緒也影響到別人,胡鳳鳴倒杯水給她。

  葉箐接過水杯並沒喝,而去拿煙,煙盒空了,胡鳳鳴回到辦公桌前,取盒煙扔過去,她點菸的手微微顫抖,狠狠吸菸的樣子,讓人想到貪婪。

  濃濃的煙霧在她臉前消散,完全恢復了平靜。她說:「他的確有一枝槍。」

  胡鳳鳴驚訝了:「槍?」

  「一枝……」葉箐用夾煙的手和另只空手,比量槍的長短,沒有確定。

  「是這樣的嗎?」胡鳳鳴摘下自己的六四式手槍給葉箐看,「比它大還是比它小?」

  「比它大。」她肯定地說。

  下面是她關於槍的敘述:

  陽光透進北側的窗口,夏天的晨曦很明媚。昨夜三孩子回來很晚,她聽見另個房間裡有蓋關木製盒子的聲音。幾天之前她開始注意這個聲音,差不多每每夜間他出去,都翻動那個盒子。接下來就是他的卑鄙行徑;敲門,苦苦哀求:「開門,我保證不動你,只要挨你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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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食言!騙開門就不是你啦。」

  「可憐可憐老爹吧……」

  「你早不是啦。」

  三孩子叫了半天門沒開,恨恨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某種覺醒,使她產生某種拒絕。像當晚或清晨這樣的拒絕,從十八歲,準確說是十七歲半開始。她在醞釀離開這個不堪回首,使自己充滿苦難和不幸的家。只是時機尚未成熟,離開只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那隻夜半發出聲響的木盒子,神秘地吸引了她,一心想知道盒子裡裝的是什東西的願望,驅使她在一個三孩子不在家的中午,跑進他的臥室,掀開床板,找到那隻楸木的盒子,沒上鎖,打開極其容易。

  一層油布包裹的東西呈現面前,她在掀起油布時,最先見到張紙條,上寫一行鋼筆字:

  看見它說出去,你的死期就到了!!!

  她的手在盒子的上方停留些許時候,心頭湧起恐怖感,一種恍惚的茫然不解。裡面包的什麼東西?用這兇惡的要挾的咒語?她在抹去額頭的冷汗,穩定一下忐忑不安的心,打開油布包……

  「於是你看到一枝手槍?」胡鳳鳴問。

  「那支手槍嶄新。」她說。

  「嶄新?」

  「是的。」葉箐說,「紙條寫給我看的,明顯在警告我!」

  「因此你沒向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沒有!」

  「懾於他的恐嚇?」

  「不全是,我覺得時機沒到。」

  「你原本沒有向警方,或姚勇說出真相的打算?」

  「在與你談話前沒有。」葉箐說,「並非是我膽小怕死,當時,我感覺孤立無援。」

  「現在呢?」

  「至少不是單槍匹馬,有姚隊長,還有你。」她說這話時,用信任和某種期待的眼睛凝視他,「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什麼?」

  「雖然我不能把你們說成是救星,那有過分恭維之嫌。心裡話說,讓我看到了希望。」她用所掌握的十分感興趣的地質知識形象了自己,「我這塊巨大的,情不自禁的外力引起的岩漿噴發形成的石頭,風蝕過,水蝕過……你們沒看不起我,使我很受感動。」

  「你想現在他能把槍放在哪兒?還在你們住過的舊房子裡?」胡鳳鳴關注那枝嶄新的手槍,公安局槍械庫被盜的槍枝,就是從未使用過的新槍。

  「老房子早賣掉了,三孩子現住哪裡我不知道,也許購買了新房,也許住在藥材公司院裡。」葉箐說康健藥材公司大院裡,建有一棟宿舍樓,其中一樓門像似極少數住戶,電子可視門終日鎖著,很少有人進出。她偶然的機會看見三孩子從那扇門出來,因而斷定他可能住在那裡。她說,「槍的下落就清楚了。」

  他們的談話進行了一個上午,胡鳳鳴送她到門口時叮嚀道:「多和姚勇取得聯繫。」

  葉箐走後,胡鳳鳴坐下沒幾分鐘,一條信息發來:老哥是世紀實業集團財會主任萬達。鰹鳥。

  臥底「鰹鳥」第一次發來的信息,「老哥」;萬達,這是十分重要的信息。趙澤明生前與他頻繁聯繫,跡象表明:趙澤明被他控制,死死地控制,自殺與他很有關係。

  「查萬達!」胡鳳鳴想。他在做此事之前,緊迫的任務是讓鄭軍指認三孩子。

  三孩子的嫌疑愈加突出,他不僅牽涉投毒,私藏槍枝,還參與販賣什麼藥。他是朱大賴子的團伙成員且骨幹無疑。葉箐基本介紹清楚他的情況,一個惡人的嘴臉勾勒出來。待鄭軍指認後,再向袁成罡、馮國強匯報,再確定對三孩子採取何種措施。

  先找到鄭軍,他將出租屋的準確地址告訴了胡鳳鳴。到了地方,結果大大出了胡鳳鳴的意料。

  「找鄭軍?你是他的什麼人?」出租屋的房東;下唇經過某種拙劣修補的;男人,帶著不乾淨語言說,「領個女人在這兒干夠了,欠一個月房費,拍拍屁股順尿道溜之大吉。」

  「那個女孩子長得啥模樣?」胡鳳鳴猜到同鄭軍一起的女孩一定是小維。

  「像個蠟人似的。」醜陋的嘴唇迸出句乾淨的話來,他把長得透明的人,比喻成蠟人似的,假若說成玻璃人、水晶人就更詩意。

  好,到此為止。蠟人已是蠻不錯的形象,再問下去,那張烏鴉嘴說不準還黑出什麼垃圾話來。

  可是到哪裡去找鄭軍呢?

  據他所知,鄭軍在藍河沒有親戚,小維是他的惟一的最親近的人,現在不知她在哪裡,無法聯繫。或許他到王錦萍那裡去過,假使他離開本市,最有可能去告別也就是她啦,這是他們曾有過的友誼。

  去找她,胡鳳鳴只能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一直到她家的樓下,他才忽然想到幾乎拋到九霄雲外的妻子的那次差遣,給王錦萍送信。

  也巧,王錦萍在家。

  「你再晚來幾分鐘,我就出去了。」她說。

  從她的裝束看是要出門去。

  胡鳳鳴說:「嫂子,紅紅讓我告訴你,別醃酸菜啦,她給你帶了。」

  「哦?」她對他的話有些迷惑,但是很快思想明白,笑笑說,「等你給我送信,恐怕我漬的酸菜早都酸嘍。」

  胡鳳鳴驀然明白,這是遲到的消息。妻子交代給他的時間距今已一周啦。

  「紅紅來告訴過我。」王錦萍泡杯釅釅的紅茶給他,「找到投毒的嫌疑人沒?」

  「還沒呢?」微苦的紅茶令他想起遙遙的許多情景,趙澤明喜歡喝的茶,遠比這還要濃釅。

  「鄭軍放出來,是不是就解除了對他的懷疑?」

  「道理上是。」

  「不是鄭軍投的毒,我一開始就這樣認為,你們懷疑錯了人。」她給他斟茶。

  「嫂子,你最近可曾見到過他?」

  「昨天,我在上海路的大排檔見過他,他在那兒打工。」

  「哪一家?」

  「叫,叫什麼來著?」她想了想,「工薪,是工薪大排檔。」說到這兒她拿出個本子。「他還給我留個電話號碼。鳳鳴,你用嗎?」

  「我找他。」胡鳳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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