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38:15 作者: 徐大輝

  進入刑警的調查詢問程序里,詹科長宣稱道:「衛思慧的死與我沒一點關係,作為朋友我很難過。」

  「你們僅僅是一般的朋友嗎?」紀剛問。

  「在她眼裡是這樣子。」詹科長動彈一下身子,光板凳子有點硌屁股,答。

  「換把椅子?」紀剛看出他坐得很不舒服,「盧濤給詹科長搬把椅子。」

  市政府小會議室不缺少軟面坐的東西。詹科長被叫進來自己隨便拉了條板凳,十幾分鐘後才覺著不舒服。他拒絕:「可以,不用。」

  「看上去,我們得需要一些時間。」紀剛把這句話的後半部分速度放慢,相當於口播新聞,目的十分明確,得談下去,而且時間要長。

  「沒問題。」詹科長說著心裡所想相反的話,真正折磨他的不是板凳,何況他平常頂愛坐這種光板硬板凳,坐著踏實。刑警哪根神經出了毛病,莫名其妙地盯上自己?

  「在你眼裡呢?」紀剛接續先前的話題,問。

  「當然不一樣。」詹科長不想在和衛思慧的關係上保留、隱藏什麼。一進入衛思慧的話題,一種魔力掀動他的心扉,愛情便清晰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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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一樣?」

  「她像一座山,我心靈在守望。」詹科長眼睛發亮,很詩意地說。

  盧濤覺得他的表白正像一句歌詞,只不過是說出來的,不是唱出來的,但絲毫沒影響它撞擊人心靈的力量。

  紀剛在掂量詹科長几乎完美無缺的話,便詢問停頓些許時候。這其間,辦公室主任趙德才進來,說:「紀局長能出來一下嗎?我有話對你說。」

  「盧濤,你。」紀剛起身,把詢問的事交給盧濤,然後走出去。

  這當然是一個輕鬆的時段,在詹科長看來是這樣。他反客為主啦。問盧濤:「你們是不是懷疑我殺死衛思慧?」

  盧濤不置可否地笑笑。

  「極其愚蠢的想法!」詹科長情緒激動,很氣憤的樣子。

  「你說我們應該怎麼做?」

  「那是你們的事。」

  「詹科長,你可穿著警服,」盧濤覺得不給他幾句,還震懾不住他,瞧我職位低,紀局面前他可沒這般氣焰。換了嚴肅面孔的盧濤,還真有點威勢:「是衛思慧拒絕你的嗎?」

  「算是。」

  「公然,我指的是公然。」

  「算是。」

  「你怎麼老算是,含糊不清。」

  「這與案情無關,我有權不回答。」詹科長耍起態度。

  「她公然拒絕、冷淡你,使你心灰意冷無趣而退不一樣。」

  「啊,公然就傷害了我的自尊心,我惱羞成怒,我憤而殺了她?」詹科長譏言機關槍般地向他掃射。

  至此,調查詢問徹底變了味。

  「你們已經大大地偏離了偵查軌道,錯過了許多破案機會,沒頭沒腦地糾纏皮毛小事……」詹科長教導起盧濤來,「偵查學你學過的,殺人案件發生要存在因果關係,犯罪人和被害人要有矛盾衝突,可我與衛思慧的矛盾衝突在哪裡?這是其一;殺人總要有個動機,我殺衛思慧的動機是什麼?這是其二;衛思慧之死是突發性,還是激情殺人?假若不是,那麼預謀過程……」詹科長正滔滔不絕地說:他見紀剛進屋,立刻啞言。

  「喂,講呵,偵查略要講得不錯。」紀剛詼諧地說,「別下課,繼續講。」

  「在你面前講偵查理論,聖人面前賣字,火山廟上點燈嘛。」詹科長一半是恭維,一半是畏懼,面對公安局副局長與面對普通刑警不同。臉上的自命不凡神色頓然消失了,眼裡的藐視也消失了。

  「如果你不願意說,那我就接著說。」紀剛問:「衛思慧出差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詹科長答。

  「她親口對你說的?」

  「不,我找她有事,趙德才主任告訴我的。」

  「你找她幹什麼?」

  詹科長挪動下腿,讓一條壓迫另一條,慢吞吞地說:「我給她送牛肉乾。」

  紀剛相信了牛肉乾,獻殷勤,討好是得送牛肉乾。他問:「你最後見到衛思慧是什麼時候,在哪裡?」

  「八月十五日,是周五下午,我請她吃鹿肉。」他的回憶隱隱約約,「她一直望著牆上的油畫,沉默不語。」

  「畫的什麼?」

  「兩頭鹿,一頭母鹿,一頭小鹿。」詹科長像是在某種境地中掙扎。

  「你請她的目的?」

  「為了燃燒漸熄的感情火花……」

  市政府辦公大樓八樓小會議室里,專案組詢問詹科長仍在繼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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