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33:47 作者: 徐大輝

  白小子回到小院,太陽的光還殘留在樹冠間,幾隻鳥,大概是山麻雀,唧唧喳喳地竄上跳下。

  「都回來了嗎?」老鴰眼問。

  「老闆叫我回來再看一下,然後去接他們。」白小子說。

  老鴰眼說沒什麼動靜,他說時眼向外張揚,說:「我在盯著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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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沒事吧?」

  「沒有。」

  「我去接老闆。」

  「你去接老闆他們吧。」

  白小子走了。老鴰眼的警惕絲毫沒有放鬆,他說盯著啞巴就不是簡單地看著,有特意的意思。為什麼盯上啞巴,他和沈家魁一樣懷疑啞巴有問題,全是直覺。

  啞巴的確沒露什麼馬腳,坐在院子裡到太陽下山。覺得一雙眼眼睛盯著自己,所以他裝出若無其事,似泥塑木雕一直坐著沒動地方。人在這裡,心飛到院子後面,雜草掩蓋一個地窖。那個男孩藏在裡邊,冷倒是冷不著,也比較安全,輕易不會被發現。從中午到現在,男孩還沒吃飯,本來給他弄好了飯菜,剛裝入飯盒,老鴰眼便進院,出不去了。而後發現他又死死盯著自己,只好尋找機會。

  「孩子一定餓壞啦。」啞巴想。老闆黃偉明指示他保護好男孩,生命安全、吃飯是組成部分。熬過今晚,或許今晚,老闆派人來接走男孩。不讓這夥人找到孩子是關鍵。老鴰眼滿院子找沒找到,肯定不能放棄,還要繼續找。地窖他不知道,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他也擔心男孩餓急跑出來,那樣就壞了事……趕緊給他送吃的。

  夜幕徐徐落下,視線模糊,閃身躲開是時候了。啞巴回偏廈子帶上吃的,穿戴夜晚出去的衣服,誇張地拎只大號強光手電筒,看魚人夜晚照常出去巡邏。

  老鴰眼可不是輕易能騙得過去的主,啞巴穿著打扮同前幾天夜晚出去沒什麼區別,在一般人眼裡是這樣。然而在他眼裡則不同。善於從某個微小的、不被人注意的細節發現漏洞。啞巴弄巧成拙,手拎電筒,平常槍一樣背在身上。他狡黠地笑道:「小把戲!」

  啞巴尚不知被戳穿,朝山頭走去。計劃在那裡逗留些許時候,等天完全黑下來,然後返迴繞到小院後面去給男孩送飯。打算完美無缺,啞巴犯了輕敵錯誤,他被人跟蹤。

  沒有風轉山湖很平靜,沒落雨,沒有霧,魚兒也安靜。從這個位置遠眺可以看見漁場房屋的燈光和從一座山(童志林輸掉的蛙場)的林子間竄出閃爍的燈光。那不是一般的燈,是誘蟲那種燈,因此它在黑夜裡特別扎眼,昆蟲還沒撲亮飛來,它們要觀察一陣,或者說等夜色再濃些,才因趨光飛過去。那時一頓盛宴開始,林蛙們盡情享受。最能體現食物鏈的情形,此時說生存法則更貼切,人類為它們弄來食物,食美味而肥的它們,將成為賞賜給它們食物者的食物。高智商的人類雖然不會成為某種動物的食物,最終卻有可能成為人類自己的食物。

  啞巴沒有更深邃的思想,他不會面對青蛙想這些。只一門心思想完成老闆交給的任務,為男孩送飯。

  地窖已在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它成為注視的焦點。其中有一雙是男孩的父親,他的目光充滿焦慮,加上內心的愧疚,有些按捺不住了,說:「我過去,沒人能發現我。」

  「不行,再等等。」刑警羅紅泥阻止道。

  童志林說他爬過去,像一隻烏龜到達地窖口,不被其他動物發現,他有這個本事,連警察也不否認。但是天沒完全黑下來,地窖周圍的情況還沒徹底弄清楚。警察有警察的安排,父親急於到兒子身邊的心情可以理解,他要在危機的關頭挺身而出,他是父親。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彌補的機會,兒子被自己丟棄七年。這次彌補他做了最壞的準備,哪怕是面對惡人的槍口,用胸膛去阻擋……他央求道:「讓我過去吧!」

  警察在考慮是否答應他。沈家魁這夥人有槍,他們也許就藏在附近,因此很危險。

  啞巴身影像靈貓一樣出現在地窖口,他沒立刻進去,而是站在那兒四處望望,相信他什麼也沒看到,像是不放心,哈腰拾起一塊石頭,朝他認為可疑的地方撇去,而後聽反應,樹木沒反抗聲音,再沒別的響聲。啞巴朝不同方向扔了幾塊石頭,都沒任何動靜,連只鳥都沒驚起。

  走到荒草叢中,啞巴很快被淹沒。雖然是夜色包圍,至少有四雙以上眼睛望見他。

  羅紅泥身旁的童志林說:「有人進地窖,咋辦?」

  「沉住氣。」警察說。

  「我兒子是不是被他們……」童志林忐忑不安,胡亂猜測起來道。

  「別猜了,不是跟你說了嗎,童桐自己藏在地窖里,只啞巴一個人知道。」警察說。

  「萬一不是啞巴呢?」童志林憂心道。

  警察不再搭話,此種情形下也不宜多說話。

  老鴰眼跟蹤啞巴到地窖口前,童志林發現後,緊張地說:「又來一個,他是誰呀?」

  警察其實比童志林更緊張,推測第一個人是啞巴,那麼這個人是幹什麼的?是沈家魁的人嗎?如果是,啞巴被跟蹤,其後果將不堪設想。發現地窖、發現了童桐,男孩可能被當人質,對即將展開的抓捕將很不利。

  「注意觀察!」羅紅泥下了命令。

  警察按兵不動,看往下將發生什麼。

  老鴰眼走到荒草叢前,用一根棍子撥開蒿草,像找草叢中的蛇。身上帶著手電筒卻沒用,摸索到蓋地窖的石板,蹲下去,耳朵貼到石縫上,確定有說話的聲音,分辨不清說什麼。他疑惑起來,啞巴怎麼會說話?如果不是啞巴,另有兩個人是誰?其中一個可以假定是男孩,那另一個呢?下面的空間有多大,容得下三個人嗎?童桐是否在裡邊,沒親眼見不好確定。但是又必須確定,不然怎麼對老闆說?下邊的情況不明,不敢貿然下去。

  「那個人還沒走!」一個警察問,「羅隊,怎麼辦?」

  「你馬上離開這裡,跟戴隊聯繫上,匯報這裡的情況。」羅紅泥命令道,他這裡不便打手機,發簡訊可以,戴濤支隊長帶人在附近,只要離開隱蔽觀察點,打手機即可聯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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