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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岩殼躲藏 一

2024-10-04 11:32:53 作者: 徐大輝

  夜晚的腰灣在沒月亮的情形下也像一座山洞,洞頂是黑漆的蒼穹,比童志林藏身的那個山洞頂多些星星,聞聞石頭,味道相同,實質同是一座山,所在位置的方向不同。

  日本人修小院時無法想像幾十年後將有什麼人睡這裡,一個陰謀計劃正在這裡展開。

  「有什麼動靜?」一個小時前沈家魁出來小解,廁所在院子的角落裡,他沒走那麼遠,澆一泡尿很快被乾燥的石頭吸乾,他一邊抖落一根管道的殘留液體,一邊向青藤處走,那裡站著一個人,問他。

  「沒有。」

  「今晚又是消停。」

  

  「應該是。」

  沈家魁朝一個窗口掃一眼,問:「睡啦?」

  「睡啦。」

  「好像這裡是他家似的。」

  「是,孩子就是這樣。」老鴰眼說,他沒說適應。

  「嗯,一會兒過來陪我喝酒。」

  「唉,老闆,我再守一會兒。」

  沈家魁回到屋子裡,已經點了三支蠟燭他再點一支,屋子更加明亮。炕上堆著被子,此前他睡了一覺,晚上吃多一種野山果,利尿的漿果汁兒在身體內循環膩了想出來,他滿足了它們的願望。半夜喝幾杯酒的習慣從城裡延續到山裡,條件大不如豪宅里,冰箱裡藏著名酒和下酒菜。對酒他總結比女人親,這是他區別其他有錢人的地方。轉山湖的養魚富翁黃偉明則特別喜歡女人,摟著小五想小六了。他則不然,喝光茅台想五糧液,喝完五糧液再想茅台,反覆喝這兩種酒,其他的酒不喝。來山里,他帶來一箱茅台,本來一箱也沒幾瓶。

  昨天,沈家魁吩咐老鴰眼道:「你跑城裡一趟,取一箱茅台來。」

  「唉。」

  「百年窖藏的那種。」

  「吃的呢?」

  「弄幾包魷魚絲,還有醬驢肉,一定是河間的。」沈家魁強調驢肉的產地,超市賣的醬驢肉未必是河間的驢,但醬驢肉的做法河間的純正,他特喜歡這個口味。

  老鴰眼問:「我到網吧去看看嗎?」

  「別去,不能去!」沈家魁說。

  沈家魁是什麼人,或者說對警察比較了解,他揣測警方在自己走後盯住老船長,蹲坑守候也說不定。

  老鴰眼聽令買來酒和菜,沒去老船長網吧。沈家魁沒讓老鴰眼到老船長網吧去,同那裡的聯繫並沒中斷,而且時刻保持聯繫。身在山裡遙控指揮,顧新隨時請示。按分工,顧新負責取錢,老闆給他指令到什麼地方取多少,他一絲不苟執行命令。

  沈家魁取出一瓶茅台,他認為一個人喝酒沒意思,缺乏氣氛喝酒容易醉,正所謂一個人不喝酒,兩個人不賭博,三個人不買鋤頭,四個人不掰火柴。打開一包醬驢肉,筷子現成的,預備了兩雙,他倆經常在一起喝酒。

  等老鴰眼過來喝酒,他給顧新打電話,問:「水開了嗎?」

  「沒燒,停氣。」

  「關好閥門,注意安全!」

  「兩道閥門都關上,請放心!」

  通話使用暗語,談及的內容誰截獲去也弄不明白意思。他們說警察來沒來網吧,老闆指示加強防範。網吧安全,他便可以泰然地實施「獵鷗在行動」的獵富計劃。

  太平無事,今晚的酒更要喝了。心情好,小調不由自主地溜出嘴,調是五更調,詞兒篡改一首老歌謠:媳婦要吃大鴨梨,趕了南集趕北集。打了把,削了皮,媳婦媳婦快吃梨,老娘看見了不的。老娘要吃一個干燒餅,他倒說,沒有閒錢補笊籬。

  老鴰眼邁進門檻,通過歌聲確定老闆心情特好,他說:「腰灣這地方就是好,誰也不會想到我們在這裡。」

  沈家魁撩眼皮望酒瓶,老鴰眼領會去開酒,每每都是這樣,他負責斟酒。老闆說:「要說好地方沒錯,說誰會想到不盡然,警察就會想到。」

  「目前沒有警察出現。」

  「今天沒有,不等於明天沒有。」沈家魁警惕這根弦始終繃緊,他說,「腰灣好是好,也有個致命的缺陷。」

  老鴰眼斟好酒端到老闆面前,不解缺陷指什麼,而且還致命呢。他問:「老闆您說的缺陷?」

  腰灣是個罈子的感覺沈家魁到達的當晚就有了。有水的這一面是罈子嘴,進出必經此處。問題來了,警察要是堵住罈子嘴,成語怎麼說?瓮中捉鱉。

  「老闆,你放心,警察到不了罈子嘴,漁場那邊有人為我們看著呢!」老鴰眼往口中填塊驢肉,說,「捉哪個爹去呀!」

  「別大意。」沈家魁永不鬆懈警惕,他說,「鎖子還不是我們的人。」

  「基本上是。」

  沈家魁含著茅台酒液,在口腔中遊蕩,每個角落都要光臨,然後才能往下走,下咽前不能說話。

  老鴰眼等老闆說話。

  「基本上是還不完全是。」沈家魁沒把話說完,覺得跟老鴰眼說話用不著說完,他一點就透,未說出來的後半截話是:不能百分之百地信任。

  老鴰眼說明白,勤敲打點兒他。

  「罈子要是有一個窟窿……」沈家魁說腰灣缺一個出口,山的某個部位有出口,一旦有意外發生便於逃走,警察堵住罈子口也白費。

  老鴰眼心裡想的沒說出來,老闆這樣想實在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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