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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26:06 作者: 徐大輝

  三江市公安局副局長辦公室里,胡克艱坐在轉椅上,高大的椅背對著張克非,問:「趙春玲拿去了?」

  「是她拿去的。」張克非把勘查朱良住宅情況說了一遍,而後他像是對椅子說話,「由小靳帶回刑警支隊,我問過小靳,她說趙春玲要去的。」

  「趙春玲肯定不會放過這東西,是得想個辦法。」高黑椅背那面傳過來怒沖沖的話音,「我讓你查的事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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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了,朱良包的那個二奶在本市,就在紅蜘蛛,她叫靜。」

  「好,」椅子旋轉過來,胡克艱說,「先別動她,待我請示大老闆,再做定奪。川椒豆花村?」

  「我告訴老六,他已安排李惠蘭把所有的罌粟殼燒毀,川椒豆花村一粒罌粟殼也別想找到,也難找到……」

  「蠢!愚蠢!」胡克艱冒火,指著張克非的鼻尖訓斥一頓,「你腦袋讓驢踢了是不是?你說你,長顆腦袋幹什麼?啊,田豐重用你?那是試探你,故意把川椒豆花村使用罌粟殼的事透露給你是考驗你,你倒提氣,徹底消除,誰通風報的信?顯然是你,不蹦躂到田豐視線里,不作(讀音zú0)到槍口下,你不死心你呀。」

  張克非在胡克艱這隻老謀深算的狐狸面前,顯得嫩,乳臭未乾小孩似的。胡克艱的話真讓他茅塞頓開。原來是這樣,自己怎麼就是沒想到。挨訓吧,他乖乖地聽著,在團伙的大哥面前,而不是在公安副局長面前,他不能有一句辯駁,即使大哥錯了,也不能以理據爭,這是規矩,鐵一樣的規矩。

  「田豐問及罌粟殼的事你怎麼說,說川椒豆花村根本沒這回事兒?他在叫你做這個事情前,就把什麼都搞得清清楚楚。」幹了一輩子刑警,老謀深算的胡克艱憑嗅覺,憑經驗,看透了田豐的良苦用心。還看出田豐更深一層的東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抓住的不僅是販毒者,想查出槍殺李婷他們的兇手。總之他盯上了川椒豆花村的人,從這打開缺口或者說盯上了張克非,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他問,「是誰向警方提供的線索?」

  張克非想過這個問題,暗中查了一下,沒查出什麼名堂。舉報川椒豆花村的應該是川椒豆花村的人,可知情者只有兩人:李惠蘭和馬爽。

  「馬爽是老四考察的,不會錯,交給她的幾件事,做得不錯。」胡克艱說,「李惠蘭我不太了解,他是老六用的人,又是鐵子。一般說也不會錯。那是誰呢?」

  「杜大浩他……」張克非提出自己的疑心。

  「他嘛,」胡克艱自信地笑笑,他沒向張克非透露對杜大浩考察的細節,他說,「你別碰他,眼下川椒豆花村的事,你要把事情做得平平整整,不能支楞八翹。出差錯找你試問。」

  「我該怎麼辦?」張克非的確覺得川椒豆花村罌粟殼的事棘手,說有吧,就得抓人,李惠蘭是六哥的人。說沒有吧,怎樣向田豐交代?進入兩難境地,特別是涉及邱老六,他必須弄清胡局,不!大哥的態度。

  「搞個折衷的辦法,」胡克艱出謀劃策說,「你帶緝毒大隊搜查川椒豆花村,請求趙春玲派人配合,最好讓趙春玲到場。當然,罌粟殼的數量不能太大,抓了經理李惠蘭,罌粟殼並非嗎啡、海洛因,夠不上治罪,蹲幾天就可放出來,最後罰款了事。」

  「只怕李惠蘭不肯……」張克非覺得施「苦肉計」是個好辦法,只怕逮起李惠蘭,假戲審問時,她當真戲做,兜出更多販毒內幕,那就壞了大事。

  「李惠蘭的事我安排,緝毒隊的戲你要唱好,像真事似的,不能讓趙春玲看出破綻,老七,你請電視台、報社的人參加,記者仙人掌必請,他寫的文章影響面大。」

  「副經理馬爽怎麼辦?罌粟殼的事抓她也在常理之中。」張克非問。

  「她不能動,她正做著大老闆安排的事。」胡克艱見張克非還要問什麼,未開口便猜出來,「靜的事你也別管了,你做你自己的事吧!」

  胡克艱自己駕車離開公安局,臨走告訴辦公室,他去吉利市場買魚食,打個招呼的目的是讓人們知道他幹什麼去了。胡副局長養很多熱帶魚,銀龍,地圖魚,黑瑪麗……魚食親自挑選,全局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的一大嗜好。

  車接近花鳥魚市場,胡克艱轉了兩三圈,又下車轉了轉,然後直奔東郊靠山鎮……

  亮眼睛婚紗影樓,一間密室里邱老六同杜大浩在一起,他問:「微沖的事辦得怎樣啦?」

  「沒問題,取貨時間咱們定。」杜大浩說,「涉及掉腦袋的事,他們很謹慎。」

  「儘快弄到手。」邱老六說。

  顯而易見,杜大浩必須辦到並辦好這件事。

  幾天前,邱老六說要做一件大事,缺人手,缺槍枝,缺殺傷力大的武器。他問杜大浩能否搞到一支微沖。「你當過刑警,或許能搞到,錢不成問題。」

  杜大浩說了很多搞到這種槍的難度,終了說:「試試看,六哥的事,我捨命也要去辦。」為邱老六搞一支用做某種犯罪的微型衝鋒鎗,杜大浩做不了這個主,他請示了田豐,經過慎重考慮,在杜大浩保證親自使用的前提下,同意搞一支。因此,邱老六今天催問微沖的事,他說,「明天,我一定搞到。」

  「大浩老弟,你早在六哥身邊就好啦。」邱老六說。他誇獎一番杜大浩,然後說,「我該獎勵你一個小妹妹。」

  「謝六哥。」杜大浩表現出很感激。

  「我讓一個女孩搬過來陪你住,猜猜看,是誰?」邱老六的目光從杜大浩眼睛瀏覽到他的下腹部。

  杜大浩想:他賣關子、吊胃口,或是試探自己想誰。連日來,他多次提到靜女孩,又讓她設計自己形象,會不會是她?他說:「靜吧!」

  「靜是不錯,小鳥伊人的勁兒,怪討人喜愛的。」邱老六臉上飛過一群回憶的蝴蝶,與眾多女孩交歡中他最難忘的是靜。因而神情像冬天雪片一樣紛揚,「她必須順從命運的安排,將在三江消失。」

  「她氣質真好。我的確挺喜歡她。能有她陪……」杜大浩儘量表白得肉麻。他感到問題嚴重,靜女孩可能要出現不測,見邱老六挺喜歡她,試探問,「六哥,你不是嚇唬我吧,她消失?」

  「這不關你的事,也不關我的事。浩老弟,漂亮女孩遍地都是,別想她啦。」邱老六安慰起杜大浩來,他說,「馬爽今晚搬過來。」

  這是在今天裡第二個想不到。第一個是靜即將要消失,第二個就是馬爽搬進亮眼睛婚紗影樓,和自己住在一起。是什麼目的?監視,還是肉體安慰?

  「眉凝去給你們選床墊子……」邱老六話題轉到杜大浩與馬爽床上實質性的東西。

  他沒走進美妙的場景,思緒無法飛入小燈幽照的床上,男歡女愛的事像爛桃子一樣索然無味。一顆心被另件事牽牢,靜女孩的命運令他擔憂。

  邱老六隱約了他心裡的事情,疑慮沒深入下去,被眉凝指揮搬床墊的聲音打斷,走廊安靜後他再也無法接下折斷翅膀的思考。把他們兩人上床的事拋到另個季節里。他又提起微沖的事:「儘快弄到手,要快。」

  杜大浩忽感掩飾的必要,他讓自己臉布滿微笑。微笑能打消邱老六的狐疑,在他沒有接續先前的思考前,將他引上另一條思路。他說:「子彈怎麼辦,槍和子彈都是兩處保管的。」

  「能弄多少就弄多少。我再想辦法。」邱老六說。

  馬爽在床墊沒鋪完就來了,像外出旅遊的樣子出現在剛從邱老六密室回來的杜大浩面前,穿戴整齊,手拽箱包。她愉快的喊聲在走廊里迴蕩:「浩哥,我來了!」杜大浩平淡地看她。

  馬爽有足夠的精神準備面對可能對自己不歡迎的人,她用鍾情目光觸摸他,眯眯眼睛示意對方過來熱烈她一下,因為眉凝就在她身後。

  「爽!」杜大浩恍然過來,虛假地擁抱住她,走廊那雙眼睛消失。他說,「怎麼做出這樣的決定?」

  「聽我慢慢告訴你。」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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