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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25:45
作者: 徐大輝
杜大浩同靜女孩在苦咖啡休閒屋喝咖啡,馬爽接到尚俐莉電話,叫她到紅蜘蛛總經理室。
兩人埋在白色沙發里,尚俐莉身子埋得更深一些。她問:「杜大浩沒問過你什麼?」
「被趕出警察隊伍,他人挺灰,心挺恨的。」
「對你怎麼樣?」尚俐莉用一把W國產的銼刀修指甲。指甲沒彩繪,也沒塗油,她煩那些偽裝色彩的東西。
「春天吧!」
「指感情,還是態度?」
「都一樣,不冷不熱。」馬爽沒說實話,她不想對面前這位富貴女人說實話。在早,她們之間是買賣關係,你出錢我辦事。現在不完全是,至少馬爽在那件事發生後,感謝尚俐莉。
馬爽為實施自己的計劃在醫院製造駭世驚俗的事件後,漫步街頭,聽見歌廳小姐卡拉得不怎麼樣,靈機一動……敢對麥克風嚎叫,就可稱歌手。現在歌不用學都會唱,曲子都差不多,詞也是長話短說。她想試試,其實她會唱幾首歌,模仿「黑黑的嫂子」滿像的。
走進紅蜘蛛夜總會,開始沒人睬她,就一首接一首唱歌。
外地來三江一個包工頭子看中了馬爽。那夜一張張百元鈔票飛向她,光禿的頭頂在她面前晃動到半夜,腳旁堆滿鮮花和鈔票。
「小姐賞光,請你喝一杯。」包工頭子湊近坐在一旁休息的馬爽身邊,手從她背後迂迥到胸前,她一杯滾燙的開水倒下去。包工頭子媽喲痛叫跳起,朝帶來的幾個民工嗾狗一樣嗾一聲,啤酒瓶子舞動起來。一直一旁註視事態發展的尚俐莉對沈放說句什麼,他靈捷落到民工中間,三拳兩腳,打得他們屁滾尿流,鼻青臉腫地逃出紅蜘蛛。後來,馬爽知道是尚總救了自己,萬分感謝。但這場英雄救美人,是尚俐莉精心設計的,沈放看上馬爽,她想幫他促成美事,機會終於來了……尚俐莉和馬爽有次談話:問她是否考慮出台。
「價錢好可以。」 馬爽說。其實她暗中觀察沈放,覺得會這樣拳腳的人肯定沾點黑——與黑勢力有聯繫,這不是自己要找尋的人嗎?她說,「我是處女,我沒有男朋友,也沒和其他人做過。」
「一萬元!包你。」
「幾天?」
「七天!」尚俐莉說。
七天裡她結識了沈放,男女等式是:一萬元等於肉體服務七天。雙方協定:完事再不來往。沈放感到她誠實可靠,以後對她格外照顧,一遇重要客人,他讓她出面,得雙份小費,即客人給她一份,夜總會另給一份。公關的事,她做得很出色,逐漸取得尚俐莉的信任,或者說,她把馬爽掌握到手裡。「藍雀」大老闆吩咐找個風塵女孩試探杜大浩,派出馬爽……
「你做得很好,大老闆十分滿意,獎賞你的。」尚俐莉將一疊錢推給馬爽,對她授意一番……
馬爽結束同尚俐莉的談話,開始找杜大浩的。小安說他與靜小姐晚上一起出去的,沒說到哪裡。
她打杜大浩的手機,關機或無法接通。但她沒放棄尋找,決心在當晚找到他。
同靜女孩在一起?他們能在哪兒?靜女孩是出台小姐,同客人外出夜不歸宿是極平常的事。她與杜大浩……馬爽狹隘地想。
旅館、洗浴中心、夜總會都能開房,眼下季節又可到野外。這些地方在三江多如繁星,不可能一處挨一處地毯似地尋找。但杜大浩的住處,必須去一趟。
她有那個小巢的鑰匙,是杜大浩特意給她的配製的。鑰匙插入鎖孔,能否打開,便說明了結果,做那事,肯定鎖牢門,再加一道閂。既使有鑰匙在外邊也難打開。
旋轉兩圈半,門鎖打開了。屋很黑,她打開廳燈,股股餿味撲鼻而來。她找到餿味的源頭——盆子裡漚著內衣內褲。一股像芹菜、西紅柿爛在籃子裡的味道。
「家沒有女人真不行。」她放下坤包,換一套家庭勞動的衣服,她的手怕洗衣粉類的東西,接觸一次便燒掉一層皮。於是她戴上副膠手套,洗刺鼻餿味的衣服。
這堆衣服,她眼熟,哦!想起來了,是他病倒了,發高燒時穿的,譫語中她聽出他在呼喚一個名字——程影。
程影?怎樣一個女孩?不難揣想,程影一定在他心中占有重要位置。
她給他用酒搓背降溫,護士能做到的一切她都做到了,燒得火炭般的體溫逐漸下降,他感到從熊熊烈火中奔逃出來,闖進濛濛細雨里,沉重的眼皮開合,眨了眨,才看清她的臉,流行的髮型。
「感覺好些嗎?大浩。」
「你做髮型啦!」他見她的眼裡浮現從未有的過悵然,說,「我是不是說了許多胡話。」
她頭低下來,傴僂身軀湊近他的眼前,一道旖旎風景在他眼前展現,極近看她的眼睛讓人看見一泓湖水。他說:「你眼睛真美!」
馬爽嫣然一笑,感覺自己正成為另個女孩的化身,從他的目光里看出來。她努力美麗他心中的叫程影的女孩。或許,程影就有一雙同自己相像的臉龐、眼睛。
「爽,感謝你!」他使出高燒後虛弱身體所有力量。
洗完衣服,又打掃一遍屋子,杜大浩還沒回來。
她爬上床去,借床頭燈看一本雜誌,有篇文章中一位北京富商妻子說:「我已經看透了婚姻,看透了男人,既然他不需要你,我為什麼要可憐巴巴地去求他。性要求是每個人的基本權……生活是自己的,性也是自己的,一切得靠自己。」另位海口工作的夏女士話的她十分贊同:「有錢人得到愛太容易,付出愛太少。人的一生重要的是心情,沒有愛如同沒有陽光、雨露一樣。」
嘟——電話鈴突然響起。她猶豫在話機旁,想接又不想接。電話鈴仍嘟嘟響個不停。她綽起電話:「您好,喂!講話呀。」對方掛斷了電話。
後來,她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身上蓋條毛巾被,灑滿早晨陽光的南陽台上,他正晨練——舉啞鈴。
「醒了爽,回來太晚沒驚動你。」舉百次啞鈴後,他向刷牙的馬爽說,「對不起,不知你在等我。」
白色泡沫豐滿了她的嘴,像聖誕老人的大鬍子。洗漱完,他們一起到附近的香格里拉酒店吃早點。
「對靜女孩你了解多少?」他問。
「至少到苦咖啡休閒屋當女服務員後,我基本清楚。」馬爽剝一隻茶雞蛋,放到他的碗裡,「剛從鄉下來,一身熟麥子味,很清純。不久就變啦。」
「苦咖啡休閒屋很品味的,不像是那種地方。」他對苦咖啡休閒屋的優雅氣氛很好感。他問,「她說給人當過二奶?」
「女孩一旦失去貞操,她還能在乎什麼。」馬爽用紙巾擦下嘴唇,繼續喝那碗黑米粥,她說,「靜要選擇個有錢的男人。為了得到錢,她滿足那男人的要求,懷了孕。可是,那男人不告而別。」
「他是誰?」
「對你重要嗎?」
「那倒不是,隨便問問。」
馬爽左右看看,低聲說:「紅星閥門廠朱良副廠長。」
朱良,王良,趙良,什麼良他裝出都不感興趣。他們走出香格里拉,叫輛計程車,他說:「先送你,」他對司機說,「川椒豆花村。」
「哪個川椒豆花村?」司機所知三江至少有三家。
「紅蜘蛛左側那個。」杜大浩說。
「今晚有朋友想認識你。」馬爽說,「在我們酒店,五點,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