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箭在弦上 一
2024-10-04 11:24:03
作者: 徐大輝
五十人組成的隊由佐佐木九右衛門、松木、吳相林率領,出村奔了西夾荒。臨走前,佐佐木九右衛門囑咐白所長一番:
「看好村子,一個外人不准放進來。」
「是。」
「四個炮樓沒問題有我的人在裡邊,你重點看好大門和糧食。」佐佐木九右衛門強調保護好糧食,晝夜巡邏,他說,「盯死臧佰傳,不能讓他脫離你的視線。」
警察所長理解日本人的話到位,臧佰傳屬於不信任人物,這跟危險人物差不多了,佐佐木九右衛門這樣看很重要了,為此他幸災樂禍,說:「太君放心,我看好他。」
「如果發生特別情況,你到我的炮樓去,木頭箱子裡有東西,你可以拿出來用。」佐佐木九右衛門說。
「明白,我明白。」
「如果沒發生特別情況,你的不准動那東西。」佐佐木九右衛門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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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太君。」白所長說。
佐佐木九右衛門叮囑完警察所長,他到四角炮樓走一圈,叮囑每個炮樓中的憲兵,把守好炮樓,只要炮樓不丟,村子就在日本人手上。應該說周到細緻地布置一遍,佐佐木九右衛門才帶隊出征。
架火燒部落村的大門關上,兩個警察吃力推上木門閂,然後回到崗樓里,誰也別想進出大門。
「水襠!」白所長想到一個薄弱部位,叫來心腹。
「所長,饞羊卵子啦?」水襠問。
白所長瞥眼部下的襠處,斥責道:「除了這玩意,你還知道什麼?」
「所長叫我來?」
「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白所長說派他去守東大門,「別人我信不著,非你莫屬。」
水襠原來就是所長指派看東大門的頭頭,自從那個門關閉,他回到所里,一段時間內做一件事,滿村給所長淘登羊卵子,公羊見到他嚇得躲起來,都不敢叫。
「門都封啦,釘死了看個啥勁兒?」
「懂個六!」白所長斥打他一句,「聽好嘍,你看好東門,進來一個兔子大的人,把你卵子擠化嘍!」
「所長放心,別說兔子大的人,就是只兔子,也別想從東門進架火燒。」水襠誇下海口。
白所長還是不放心,叫上水襠說:「走,到東門看看去。」
水襠嘴嘟囔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羊卵子!白所長聽見後面三個字,瞪瞪眼睛沒說什麼,朝部落村東門走去。
我們的故事兩天後在這裡發生,此刻毫無跡象。平常開兩個大門時,村中人,主要是前架火燒屯、東架火燒屯人離東門近,故從此門進出,入秋後,準確說松木憲兵來後,從安全的角度出發,關閉了東門,最快等到明年春天種地時開放。
東大門是木製的,清一色的落葉松木料,漆了米黃色,遠遠望去如一片遭秋霜的葡萄葉。
「封死啦,」水襠手拍釘門木條,說,「釘幫鐵牢的(特別牢固),外面弄不開。」
「槍和手榴彈呢?也炸不開?」白所長搶白道。
「誰沒事往大門上扔手榴彈玩呀!」水襠大概是總給所長烀羊卵子,腦筋熏壞啦,「一驚一詐的,這麼長時間,沒見誰來攻打村子。」
「閉嘴,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白所長攮斥他一句,走到上了鎖頭的警衛室前,說,「從今天起,你黑夜白天都呆在這兒,沒我命令你一步不准離開。」
「是!」
「長把咧些聲,你痛快點兒!」
「是,所長!」水襠提下快掉到膝蓋的褲子,使出吃奶勁頭喊道。
白所長撇下水襠,朝村里走去,沒走幾步,水襠呼哧帶喘地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所長,還有個事兒,臧老五家殺羊,跟他說好了我去取羊卵子。」
「唔,你是想著法兒地離開。」白所長說。
「他家的公羊卵子忒大。」水襠用手比劃著名,很誇張,逗笑了白所長,他說:「那是羊卵子啊,倭瓜!」
「真的所長,從來沒見過那麼大個的羊卵子。」水襠說,「醬時放些尖椒,味道肯定不賴。」
說得白所長有些饞,嘴裡濕漉漉的,他說:「去吧,晚上別漏崗。」
水襠樂顛地走了,白所長後面喊:「臧老五可驢,你別看他媳婦眼睛直,別把你跟羊肉一鍋煮嘍!」
「沒事兒,太君的東西我不敢碰。」水襠說。
白所長掂量掂量肩膀,驀然覺得重,佐佐木九右衛門帶走松木和吳相林,將自己留在家看村,是信任還是有意考驗?道理說不會有什麼事,隱患最大的臧佰傳,他不整事架火燒沒人整起事,死死地看住他,連放個屁都聽見響,愁他小動作。關死大門,圈在籠子他能怎麼樣?白天臧佰傳半步沒離開村公所,陪著縣府幾個人為開現場會做準備。
柳秘書像根藤子纏著村長,用什麼東西都請示村長,大概是職業病,在縣裡事事都向縣長請示。白所長心裡愜意,省事啦,白天不用盯著他。晚上怎麼辦?佐佐木九右衛門叮囑別讓他離開視線,村長晚上回家自然就離開了視線。
「得拴住他。」白所長善於動心眼子,眨巴下眼睛來了道道:打麻將。實現這個計劃首先叼住柳秘書,他留村長晚上打麻將臧佰傳不好意思拒絕。
「臧村長,晚上活動活動。」柳秘書說。
「真抱歉,架火燒窮鄉僻壤比不上縣城,有吃有玩的。」臧佰傳說,「柳秘書憋屈啦吧。」
「大長的夜沒事,我們玩麻將。」柳秘書說。
「哎呀!我一大家人……」臧佰傳故意說家務事多抽不開身,「你看看,我忙裡忙外。」
「村長,要不的摸幾把。」丁助理幫腔道。白所長早攛攏(攛掇)好了,丁助理是被攛攏之一,他積極地說,「柳秘書挺寂寞的,開開心。」
柳秘書看著村長,目光挽留。
「玩兩鍋(四圈)吧。」臧佰傳順著坡往下來,其實這正中他的下懷,說落入圈套也成,管家的計劃中需要村長出現在監視他的人面前,一分一秒也不離開,直到那件事發生到結束。
村公所的一間辦公室里,四個人打麻將,兩個人心在麻將上,畢竟有彩頭跟著,白所長跟臧佰傳心不在牌上,各揣心腹事,輸贏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