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23:44 作者: 徐大輝

  扎彩鋪剛打烊,這種鋪子沒有真正意義的打烊,人死亡沒固定時間,訂紙活的人隨時到鋪子來,太陽花敲鋪門。

  「您訂活?」夥計出來迎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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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你們程鋪主。」太陽花說。

  「你們有約?」夥計詰問。

  「這麼囉唆!你麻溜去通報,就說有個叫太陽花的人找她。」太陽花口氣很沖說。

  夥計不敢耽擱,急忙到內院去稟報。程笑梅跟聶老闆正商量業務上的事,夥計說:「有個叫太陽花的女人找您。」

  「噢?」程笑梅心生奇怪,太陽花是臧老五的女人,她找自己幹什麼?

  「我去看看。」聶老闆說,有擋駕之意。

  「找我一定有什麼事,」程笑梅吩咐夥計,「你帶她進來。」

  「哎!」夥計去領人。

  聶老闆站起身,藉口迴避說:「我去攢櫃(攢櫃:閉店後查點一天的營業額,也叫點櫃。)。」

  「去吧!」程笑梅說。

  太陽花走進來,她的頭髮間插著一朵死不了(死不了:太陽花。它是路邊生長的一種車軋、人踩不死的矮草。),綢子做的花朵。程笑梅讓座,親自倒杯茶給她。

  「我是臧老五的……」太陽花自我介紹道。

  「知道,知道,你找我?」程笑梅問。

  「想必你知道七星綹子,二櫃震耳子來村子瞭水。」太陽花開門見山道,「他們要來攻打架火燒,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驚大眼睛的程笑梅,尚未緩過神來。鬍子如此重大行動她知道,誰聽來都感到驚奇。

  「太陽花,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找我?」

  「阻止他們,必須阻止住他們。」太陽花焦急地說,「佐佐木九右衛門的住處藏著機關槍,四挺機關槍啊!」

  這回程笑梅不是驚奇,而是驚呆,對架火燒部落村的武器配備掌握中,沒有這四挺機關槍,報國隊來攻打村子,如遭這殺傷性大的武器抵抗,恐怕要付出巨大的犧牲。

  「佐佐木九右衛門對白所長說,節骨眼用上它。」太陽花說。

  「二櫃震耳子不知道有機關槍?」

  「他來瞭水時我還沒發現……」太陽花說。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助他?」程笑梅問清動機。

  幫助七爺她自願,講出真實身份太陽花遲疑,面對的是誰呀?七爺的母親,講出來也無妨,再說,不亮明身份,她未必相信自己。於是說:「太陽花是我的藝名,我真名叫彭桂蘭。」

  彭桂蘭,對程笑梅來說十分陌生。

  「我的姐給七爺做壓寨夫人,她死啦,爹把我許配給七爺,我們沒成……」她如實說道,「我聽說馬最怕打連發的機關槍,他們都騎馬。」

  還有這一節啊!程笑梅用母親的眼光慈祥地望著她,當刮目看太陽花了,村子人對她指指戳戳,唾沫星子亂飛。跟日本鬼子睡覺的,誰正眼瞧她?太陽花今天的行為,超出報國隊長的想像。她問:

  「你來找我,臧老五知道嗎?」

  「知道,他叫我來的。」

  臧老五叫自己女人這樣做,代表本人意願,他直接出頭有種種不便,才派她來。臧老五在村人的心目中是狗劑子(下賤的痞子),自己女人又沾了日本人的邊兒,兩口子成了一泡臭狗屎,人見人躲避。

  「太陽花,問你一個問題,你跟老五認為我是什麼人?」

  提問太尖銳的緣故,太陽花沉吟片刻,說:「是什麼人我倆說不準,反正跟日本人、警察作對的人。」

  回答得算機智,程笑梅問的目的,看他們把自己當什麼人,以此推斷他們跟日本鬼子和警察的關係。他們認為自己是跟日本鬼子、警察作對的人,她希望是這樣。

  「老五還讓我告訴你,佐佐木九右衛門懷疑你們。」太陽花說完離開,「一定阻止七爺他們啊!」

  當晚,管家楊繼茂來扎彩鋪,夥計送他過來,進門他恭恭敬敬道:「三太太,東家讓我來對你說一件事。」

  「說吧,楊管家。」

  「三太太,牛小眼失蹤,日本人懷疑是你們幹的……」楊繼茂不是胡亂猜,他說,「佐佐木九右衛門回城搬來憲兵,可能對付您們的,東家也這麼看,派我過來透個話給您。」

  程笑梅想,憲兵進村來可能追查牛小眼失蹤的事,特務已經盯上自己和李玉田,管家的話要認真對待了。

  「後天封村,任何人不准進出,憲兵明天到。」楊繼茂說,「東家的意思,三太太要出村,要抓緊。」

  程笑梅考慮後改變原先計劃她留在架火燒,直到報國隊來攻打村子做內應。李玉田還未回來,今夜先後兩個人突然來訪,是她決定出村的原因。

  沒剩下多少時間,程笑梅悄悄約了吳相林,她說:「日本人有四挺機關槍,藏在佐佐木九右衛門的炮樓里。」

  吳相林從沒聽說過有這樣武器,佐佐木九右衛門顯然留了一手,機關槍什麼時候用,日本人不讓自衛團知道。

  「藏起四挺機關槍做什麼?」他迷惑道。

  「當然是守村護糧用,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拿出來。」程笑梅分析道,最後還要拿到炮樓上去用,「有四挺機關槍,攻打村子增加了難度。」

  「他只要交到我的人手裡就好辦。」吳相林希望日本人將機關槍帶上炮樓,守在那裡的大部分是自衛團的人,「我們有機會控制。」

  「一個班的憲兵進駐村子。」程笑梅說。

  「噢?」吳相林沒想到,原先需要對付的是警察,來了憲兵形勢更嚴峻,憲兵比警察難對付。

  「他們什麼時候來?」

  「後天。」

  「事兒太急,來不及。」吳相林想建議報國隊在憲兵進村前動手,時間不允許。

  「我們的攻村計劃要修改一下……」程笑梅說,「我今天就出村回密營,具體哪一天來攻打架火燒,到時候我派人跟你聯繫。」

  「糧食水分快晾乾,不會在村里放置太久。」吳相林婉轉地催促報國隊儘快行動。

  「最遲不出下月,在封河前我們弄走糧食。」程笑梅說。

  報國隊一旦攻村成功,馬馱走一部分糧食,走水路用船運走一部分糧食,時逢立冬節氣,眼看到小雪。歌謠曰:立冬交十月,小雪河碴凍,大雪地封嚴,冬至不行船,小寒大寒又一年。

  「今年冷得早,河也封得早喲!」吳相林說。

  「我們抓緊行動。」程笑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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