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024-10-04 11:16:39 作者: 徐大輝

  「近日我去你那兒。」她發來簡訊說。

  同昨天前接到她的簡訊比,我的心文開河——逐漸融化式開河——平穩、纏綿流淌。她不止一次到來,身邊這個鋪位是她的。這顯然是想像。幾天以來,我跟她形影不離,小說創作經常有這種情況,書中人物走出來,跟我一起共進晚餐——

  本書首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放一支歌曲吧。」她斟滿一杯紅酒說。

  「哪一首?」

  「春天的欲望。」

  正好我有這首歌碟。

  我的夢就像只小鳥一樣輕輕的飛在藍天之上去尋找曾走過那些地方去尋找未來的方向我的夢就像只小鳥一樣輕輕的飛向夢的天堂帶著傷張開夢想的翅膀帶著我所有的幻想……

  「為我們的幻想,乾杯!」她說。

  「乾杯!」我同她撞杯。

  是啊,誰不想成為一隻小鳥,自由去飛翔。畢竟是在虛構中,司佳慧還沒到來,我時刻盼望她到來。

  司佳慧沒有明確哪一天到只說近日。我到來木驢台的路口去守望,儘管是俯瞰,茂密的樹木很難一覽無餘,除非到達近處才能看清。為迎接她,做了兩方面的準備:吃和住。

  「她應該喜歡吃山菜。」我不了解只能揣度,她很有錢,山珍海味一定吃膩,食山野菜換換口味。我是位誇誇其談山野的人,身置大山中並不認識幾樣野菜,萬鳳山在家就好啦,他能弄好多道野菜。指望不上他,我還是要準備的,到林子中去採集我又不認得野菜,還是看看萬鳳山家裡都有什麼,走時他把鑰匙扔給我,說缺油米醬醋茶啥的,到他屋子裡去取。我始終未去開啟那把黃銅鎖。今天必得打開,找些東西招待司佳慧。

  並沒有找到什麼。我忽然想起木後邊的儲藏室,它是山洞改造的,當地人習慣稱存放雜物的屋子倉房。房東萬鳳山就這麼叫。狼肉乾放在裡面,干野菜什麼的也一定放在那裡。來到倉房門前,實際是為大山安裝了一扇木板門,為什麼是這樣感覺?倉房是一個山洞改造的,將洞口裝上門框、門扇,就是倉房啦。倉房門上著鎖,還不是一道鎖。我手裡自有萬鳳山住的屋子鑰匙,並沒有倉房鑰匙,他沒留給我。是粗心,還是根本沒打算留給我?總之是打不開倉房。鎖著的門令人好奇,兒時這種感覺更強烈,尋找縫隙朝里望望,以滿足好奇心。

  門板很厚,落葉松框,白松板拚製成門心,基本沒什麼縫隙,但也不是絕對沒有,一人多高的地方一個節子花脫落,圓圓的孔足可以作為瞭望孔。我踩著石頭往裡望,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到,眼睛需要適應一下,過一會兒果真見到些東西,仍然模模糊糊,依稀見到幾隻大肚罈子,其他的東西看不清,看下去毫無意義。

  招待她吃野菜我肯定做不到,離開令我不死心的倉房,萬鳳山肯定有許多好吃的,例如肉乾類,不只有狼肉吧?獾子、狍子肉也說不定。乾菜還要更多,山民都有儲存山野菜的習慣,松茸、木耳、猴頭蘑、榛蘑、蕨菜……乾果類的也要有:核桃、榛子、松子……可惜萬鳳山不在家,也只是想想而已。

  第二件事整理環境,文人長期呆的地方,和一個詞彙聯姻:豬窩。動物的窩不都整潔,譬如豬窩、雞窩,狼窩凌亂加恐怖。我的住處不是狼窩,與狼沾上邊兒——狼藉。為迎接一個女人的到來,我認真打掃衛生,木刻楞頓然整潔起來。

  兩件事做完,心裡那棵草又止不住瘋長。她睡在萬鳳山的屋子還是我的屋子?分屋而睡……山上夜晚只我們兩人,分屋睡和一個屋子睡沒什麼區別。做給別人看,還是分屋睡,男女有別……她說來住幾天,沒明確說自己住,還是跟我住。我渴望的不講出來人人都會看出來,她和我想到一起了嗎?如果是,如果不是,都不影響她自己說的住幾天。

  美麗的律師,和一個其貌不揚作家單獨呆在山間,人員很少到的地方,而且還是幾天幾夜,肯定要發生什麼,不然你說鬼都不相信。情愛的小說我沒少寫,看女人內心還是很準的。可以這樣說,在賓館,司佳慧已經打開了書,只是我沒有閱讀。她此次來,再次打開是肯定的,那我呢?別裝,大方地閱讀。

  木刻楞內沒有洗澡設施,她要洗澡怎麼辦?木驢台上只有兩處山泉,咕嘟往外冒水流很小,野浴不成。唯一的洗浴用具則是那個大木桶。萬鳳山修理完,我洗了幾次澡很好用。決定用它給她當澡盆,我用清水裡里外外刷了幾遍,覺得乾淨才住手。鼻子貼在木桶壁聞了聞,木質間夾雜著豬胰子[2]味道。萬鳳山特別偏愛豬,例如:葷油罈子用豬吹巴(豬尿泡)蒙蓋;他使用菸袋抽旱菸,擺在炕上的煙笸籮(盛菸葉用)泡卵子(公豬)的卵子皮做的;小院內的籬笆上爬滿一種叫老母豬耳朵的豆角……司佳慧未必喜歡豬,厭煩豬也說不定。清除豬胰子味道很必要,靠水沖刷難去除乾淨,味道浸入木頭裡。掩蓋有效,我跑出院外,採到一種植物,味道很像薄荷,萬鳳山告訴過我它的名字,我忘記了。採回一大抱,然後往桶上蹭,植物的綠色血液使木桶周身斑駁,它像穿了件套迷彩服。

  嘿!我忍不住笑,木桶被我破壞得面目皆非,它像一個滑稽的小丑。

  看看我的手,成了螳螂的綠爪子。如果把手展現在她的面前,她會說你叫泥鰍不如螳螂貼切。世上沒有綠色泥鰍。

  萬鳳山的豬胰子幫了大忙,它比洗手液、硫磺皂什麼的管用,手脫了色回複本來面目。往下是艱苦勞動,要去院外挑水。扁擔、水桶這些玩意我不陌生,小時候挑過水,只是十幾年未挑水,肩膀嬌氣了怕壓怕硌,為了一個人,我毫無怨言。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