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左右逢愛 1

  如果不曾相逢，也許心緒永遠不會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輕鬆。

  

  人生，不管她走過的路有多長，不管她做過任何事情，而真正耐人回味的和難以忘記的只有愛情。

  但是，愛並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不想要就可以隨便扔掉的東西。有時，在人生的旅途中，愛情會像一片雲，突然飄到了你的頭頂，讓你躲閃不及，愛情的雨滴驀然淋到你的身上。

  怎麼也沒想到，來海南島後，被海島的風、海島的樹木花草、海島火辣辣的太陽溶化了、陶醉了，從此留在了海南。在這片熱土上開始了新的生活，創造了新的事業。真正體驗了生命的價值和愛情的力量，譜寫了一段精彩傳奇的人生。

  一九八八年九月八日的星期天，看不出有什麼不平常。我沒有事，或者說辦完了事情，本來應該離開海南，可由於劉大哥要來海南，只好等他。這是一次非同尋常的等待，一個故事在等待中發生。

  昨天和曾林約好，今天去瓊海，看看萬泉河，看看吳瓊花的塑像。六點鐘我起床，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濃郁植物味道的新鮮空氣，在椰島院裡轉了一圈，回房後等著曾林來叫我喝早茶。

  還不到七點鐘，響起了敲門聲。

  我打開門，曾林站在面前：「請進。」

  他邁進門時的情形我至今印象深刻，那個早晨一個男人邁過我心靈的門檻。誠然，愛情的門本來就虛掩著，誰都可能推門進來，不用敲，甚至不要什麼准許，談情說愛不是公共行為。

  把曾林讓進屋裡，他隨手帶上門，一切發生出人意料，他突然把我抱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吻著我，我真的差點沒暈過去。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呆，一點精神準備都沒有。直到我清醒過來喊：「曾林，快鬆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你快嚇死我啦。」

  「金輝，」他氣喘吁吁地鬆開了手，一臉虔誠地對我說，「你知道嗎？我昨天一夜沒睡，翻來覆去眼前都是你的影子，真的，我昨天第一眼見到你，就被你的氣質、熱情得體的舉動所征服。我當時魂不守舍，意亂情迷，四十幾歲的人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擺脫不了你的影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來沒有這種感覺，請原諒我剛才的冒昧舉動，可是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聽他這番表白，我心情非常激動。這是想都沒想過的事情，雖然對曾林非常有好感，印象也不錯，可自己不缺少感情，周哥那麼愛我，關心我，已經很滿足，這又突然來了一個曾林向自己示愛，搞得我手忙腳亂，心神不安，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曾林是位百里挑一的美男子，有知識、有地位，可自己一下子轉移感情是不可能的。但又不能傷害他，如此能說出愛，也不容易，他又不像是那種隨便不負責任的男人。我想了想，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拒絕他，或者接受他的感情，因為自己還不知道下步路怎麼走，如果周哥能拿錢在海南辦公司，曾林是個難得的政治靠山，如果不來海南辦公司，只求一夜風流太沒意義，還會被人看不起，以為自己是個蕩婦。

  愛沒中間值，要麼接受，要麼拒絕。分秒鐘內讓誰做出毅然決定都是很難的，何況一扇心靈之門已給撞開……惶惶然中我只好迴避他的感情，到衛生間去用冷水激臉。徹底清醒後，走出了衛生間，用一種溫柔的語氣，讓一片雲飄走，轉移了話題，說：「曾林，我早就餓啦，請我去吃早點，你不是答應我去看萬泉河嗎？走啊。」

  「金輝，對不起！」曾林紅著臉說，「我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你考慮好啦，再答覆我。車等在樓下，我們到路上去吃早點，然後去看萬泉河。」

  曾林的司機是海南本地人，看來和他關係不錯，一路上為我介紹海南好玩的地方。曾林更是對我體貼入微，讓我無可挑剔，他一會兒下車買水果，一會兒又買飲料，我真的深受感動。說實在的，論外貌他是百里挑一，論地位是處級，高級工程師，可自己只是個農村普通女人，儘管在廣州、深圳混了兩年，有什麼了不起的。但自己不能隨便接受他的愛，不能對愛情不負責任，更不能去傷害他，一個好人。

  很快到了瓊海鎮，曾林告訴我這就是瓊海人民為了紀念吳瓊花，解放以後塑的吳瓊花像，每到清明節，都有好多老人、學生來拜謁她。紅色娘子軍為海南的解放做出了貢獻。

  我也懷著崇敬的心情，默讀一遍塑像下的碑文，然後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開車到了萬泉河邊，河水淺淺的，清晰透底，河裡的小石頭被河水多年的沖洗形成了多種圖形，光滑的石子如一枚枚鳥卵，非常好玩。

  我興奮地脫掉鞋走下河，用手捧著清清的河水喝了一口，甜甜的，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自己從小喜歡水，一到下雨天，門前被水沖淌成窄淺的小溝，水順溝往下面流，我光著小腳去趟水，有時被石頭、碗碴劃破了腳，直流血。回想起來，已經有二十七八年沒有趟過水。我盡情地在萬泉河裡跑著，用手撩著水花，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曾林也被我的情緒感染，他也脫鞋下到了水裡，看到我高興的樣子，給我講他小時候整天泡到水裡，回家後他母親打他屁股的事，我們倆說著笑著，真像一對天真幼稚的孩子，玩得好開心。

  「我們去拾貝殼。」

  曾林答應帶我去大海里，一個愛的海，我朦朦朧朧地感到，清楚接受邀請意味著什麼，我全然不顧啦。

  從這一刻起，雙雙陷入了情網。原來陷入情網也沒那麼複雜，不知不覺中就陷進去了。不像影視劇中那曲折、浪漫，一切發生得悄無聲息，純粹天然。

  複製了童年的嬉戲，是一種美好，在這萬泉河裡又平添了一層意義，兩顆心悄然接近，轉瞬間零距離。

  他往我身上撩水，我往他身上撩水，像彼此在傳遞著愛情的雨露一樣，心裡感覺非常快樂。

  自從離開學校，離開故鄉，從來也沒有這麼高興過，這麼開心過，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真無邪的少年時代，又重新步入青春年華，重新燃起了生活的火花，開始追求美好的，人人渴望得到的真正的愛情。僅在這一刻，自己被萬泉河水迷住了，也被曾林那像萬泉河水一樣的純清愛情所征服。我們毫不顧忌地手牽著手，在清清的萬泉河中奔跑，身後留下了一串串浪花。耐人尋味的水花，一直留在我的心中，直到現在和永遠。

  我此時也袒露心聲，大膽地告訴他，本來自己想認識你，大家做個朋友，彼此相互關照，我心裡非常敬重你、欽佩你，想不到會是這樣，一見鍾情，陷入情網。

  他鄭重地表白，請我接受他發自內心的愛，並且告訴我，他會永遠保護我，愛我直到生命終止。

  一對初戀的情人，在清清的萬泉河邊海誓山盟。

  現在想起來，當年還真浪漫、真瀟灑。我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又重新開始了談情說愛……可那是自己一生中過得最快樂、最浪漫、最充實的一段生活。怎麼也忘不掉。敘述到這裡，也許有人會問，那麼周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