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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12:49
作者: 徐大輝、吳映輝
從後面細看楊鵬,說真的,他人不錯,長的有一米八左右,胖胖的,濃眉大眼,肚子上圍著老闆包,穿個牛仔短褲,一個短袖棉布襯衣,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親切感,他不像張中華那麼講究,很隨便,講話也隨便。給我的印象非常好,一點架子都沒有。
深圳酒店,比廣州大酒店還氣派、豪華。
我跟在他們後面乘電梯到了十五樓,進了楊鵬的房間,簡直和自己以前看到的酒店不能比,先看到的是冰箱、彩電、落地窗、麻將桌,四把高靠背椅子,酒櫃,衛生間,可沒有看到床,看到了地中間的一圈沙發中間是一個長茶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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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輝,」張中華見我好奇,說,「這叫總統套房,去到臥室看看……我們哥們真會享受。」
我出於好奇心就進了那間臥室,看到一個大雙人床放在中間,兩邊是床頭櫃,有檯燈,床頭櫃是電控箱,也有一台大彩電、電話、衛生間還帶著浴盆,真是太高檔。
「太高級啦。」走出房間,我問張中華:「一天要多少錢?」
「可能是一千五百外匯券吧,我也不知道多少錢,反正我也不掏一分錢,去年一年在深圳的費用三十多萬元。」楊鵬說,很是平常的樣子。
「啊唷!」我嚇得直伸舌頭,心想還是有權好啊!可以不花錢享受,又能賺到錢。自己就不同了,如果真有了三十萬,那就可以回家,什麼也不用幹了。
坐定後,楊鵬從冰箱裡拿出了飲料,他開門見山地說,「許可證帶來了嗎?」
我還沒開口,張中華接過話說:「複印件在我這兒,你看過了,也諮詢過了正本在廣州呢!我想來看看,先訂一下,明天讓小輝回去拿,你看怎麼樣?「
「無所謂,反正這次咱倆狠敲那位周先生一把,不能便宜了他,讓他先拿出五十萬來,我們先用著再說,先給他看看複印件,拿出錢後再給他看正本,他不要,有的是外商要。」楊鵬說。
聽到他們講的話,我才看清商人的奸詐,表面看著善良,其實心裡狠,接下來他和張中華談分利的事。
「楊老兄,全聽你安排,你就看著辦吧。我無所謂,只要小輝有利就行,我是幫她的。」
我一句話也不說,看來這筆生意大有油水,要不然楊鵬不會那麼熱心的,還要敲人家……
剛說到此,聽到有人敲門。
「可能是周先生來了,你們見機行事,我去開門。」楊鵬說。
門開了,進來一位個子有一米七左右,非常有氣質,長的也很漂亮,有點禿頂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穿著紅色T恤衫,血色休閒褲,非常瀟灑地進了房間,手提精製的密碼箱。
楊鵬馬上為我們做了介紹,香港的周先生一看就是一個大方、豪爽、好客之人,他熱情地和我們握手,二話沒說,就要下樓去餐廳吃飯。
已經中午十二點鐘了。
我們跟著那位周先生到了二樓餐廳,找個四人台坐下後,楊鵬就點了一道喝酒的菜。
周先生不喝酒,他叫了一盤基圍蝦,蔥燒肉蟹等。然後讓我點一道菜,我看已經叫了七八道菜了,說夠了夠了,多了浪費。
菜上來了,楊鵬又去叫了一瓶五糧液,他和張中華這一對酒友邊喝邊聊起了他們北京人的事,什麼這個離婚了,娶個漂亮的小姐,那個在深圳買了別墅,養個情人,誰掙的錢多等等,早把我和周先生忘到一邊。
周先生看到我安穩地坐在那裡,主動地和我聊起天來了,他問我來廣州多久了,做什麼生意,住在哪裡,他問我答。
我找不到話題和人家談什麼?只好被動地去答人家的問話。
周先生很會講話,他一再恭維我說我長的端莊有氣質,又安分。是個難得的好女人,真是像荷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自己真被他抬得有點暈乎啦。
「周先生你太抬舉我了。」我說。
他又開始問我做什麼生意,我聊起了玉米的事,又談到這五千噸青苧麻的證,他點頭表示同情,給了我一張名片,我出於禮貌也給了他一張自己廣州辦事處的名片。
當時自己真的很傻,對什麼人都用平常心去看,沒有用商人的眼光去看商人,所有的商人為了達到目的都是不擇手段的。什麼挖底溝,走後門,是很正常的事,有好多商人用酒、色、財去達到目的太多太多。自己就沒有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根本沒想到在餐桌上說的話,對我的命運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此乃後話,是下一步的事了。
吃完午飯,他倆都喝得差不多了,回房後開始談許可證的事,我看到那位周先生一點都不熱心,他只是隨便看看複印件,說:「他要帶去海關驗證一下是真是假,然後再說。」
我一聽涼了半截。
楊鵬示意張中華讓他把那套複印件給周先生。並說:「放心,周老闆人很好,他驗證後會做這筆生意的,我說了算。」
張中華把複印件交給了周先生,周先生和我們打過招呼提著包先走了。
他走後,楊鵬告訴我說:「青苧麻的生意很難做,但利很高,所有香港人過來炒單都是給美國炒,真正的客商是美國人,香港人是做轉手生意的,周先生要把複印件傳真到美國,美國人認可後,給他開出信用證,他才有資金來大陸做。大約要十天八天的,才能定下來。」
我的心幾乎全涼了,可還得抱著希望。我和張中華核計要回廣州,可楊鵬說什麼也不讓他走,他只好留下了。最後決定我一個人坐火車回去,等他的電話。可他們倆要留我住一個晚上,在深圳玩玩明天再走。
我心裡沒底,也沒心情,堅持要走。
張中華一看沒辦法留我,從皮箱裡給我拿出了一捆錢,大約有三四千元,交給了我:「小輝,回去後不要苦了自己,等我的電話,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你馬上過來。」
他們倆一直送我上車,才分手。
我一個人坐在火車上,心裡很不是滋味,有種失落感。
回到了廣州,直到第三天我才接到了張中華的電話,我以為是周先生有信了,沒想到是張中華告訴我幫他訂一張去北京的機票。我一聽就急了,忙問為什麼要回北京,他說有急事,讓我馬上就去飛機場訂票,他現在就上火車,兩個多小時後見面再談。
我放下電話,覺得非常奇怪,可自己還是下樓打車到了機場,為他訂了一張當天下午四點鐘飛往北京的機票,那時訂機票只憑介紹信就行。
訂完票我回到了辦事處,心情沉重地在辦公室等張中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這麼快要回北京,等他來了再問他吧。
此時是正月初九上午十一點。大約十二點多鐘,張中華滿頭大汗地走進了我的辦公室。
「什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急回北京?」我問。
「我女兒病了,住進了醫院。」昨天晚上家裡人打來電話,女兒病得很重,讓他馬上回去,並自責地說,「她母親又不在身邊,我這個當爸爸的,對女兒不太負責任……」
「趕緊回去看看吧。」我說。
「沒有事再回來,我已經把事情交代給楊鵬了,他一有周先生的信就會打電話找你的。你放心,小輝,我在北京也可以打電話催他。」
我也覺得張中華應該回北京,因為女兒生病住院,父親不在身邊怎麼行?她又沒有媽媽。我突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兒子,不知道她們此時此刻怎麼樣,想到這裡,我流出了牽掛的淚水。
「小輝,你放心,我會儘快和你聯繫的。」張中華見到我流淚了,安慰我說,「不要難過,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是很正常的事,不要想不開。」
我把機票交給了他,又陪他下樓去南方大廈給他女兒買了兩套衣服,玩具,吃完了中午飯,才送他到機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自己心裡老是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心裡空蕩蕩的。我好像有種預感,這次分別以後,很難再見面了,我們雖然相處時間很短,可是他在我心中占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我都需要。
我們在等待飛機的這段時間裡,都默默無言,彼此還真有一種難捨難分的感覺,直到廣播傳來了去北京的航班開始登機了,我們才緊緊擁抱後含淚告別了,直到見不到他那高大的身影我才走出了候機室,站在飛機場邊上,直到飛機起飛了,我看到飛機飛向北方,望不見影了,我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了機場,像只孤雁,回到了白雲區黨校招待所,心裡失落而空蕩,一種美好的東西流星一樣划過,是什麼一時還說不清楚,只是朦朧地感到了。
誰知道,我和張中華相識時間很短,相處只有那麼幾天,可他的形象一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裡,直到永遠……這一別就再也沒見面,也許是前生就那麼短的緣未盡,今生補上了。
直到今天,我一直對那次匆忙分別忘了要他北京的電話、地址後悔。
後來我到北京,也曾向許多人打聽他這個人,可一直沒有找到,不知道他後來找沒找我,因為他走後沒幾天,我的命運發生了變化,也許他沒有找到我,反正從此一別再也杳無音訊,到今天自己還在遺憾,當初為什麼不留下他的地址。這麼好的男人做個好朋友也值得。
看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是沒有辦法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