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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玫瑰白菜 1

2024-10-04 11:10:58 作者: 徐大輝、吳映輝

  孤零零,我感到自己孤零零,像一隻小鳥。

  

  車已經離開煤海市,可我的心好像丟在那裡一樣,空蕩蕩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坐在車上,回想起這幾天在北疆市、煤海市發生的一切,自己不敢相信是真的,可確實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感覺到自己非常幸運,幸運的是自己認識一位好人,他又愛自己,又體貼關心自己的人生,想盡一切辦法幫助自己擺脫山溝和農村,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同時又曾加了一份擔憂:自己和王世喜終歸不是正常的關係,一旦露出了真相,一切都完了,名譽、家庭、理想,自己不敢再想下去。矛盾的心理不斷產生鬥爭,一是不去煤海市,大不了搭了三百元錢;二是回家欺騙丈夫,說服他去煤海市,真的事情敗露,到時候再說。

  車到寶清縣城剛好中午十一點,其實坐客車到煤海市還真不遠,不到五個小時路程。下車後,我啥也不顧了,剛好趕上回頭道崗的客車,我也沒買票,就擠上去,上車後補了一張票。

  歸心似箭。

  天黑時我趕到家。張龍和孩子們正在吃晚飯,發現我進來,兩個兒子不顧一切地跑過來,抱住我的腿,大兒子說:「媽,你怎麼才回來,我們都想死你啦!」

  「我爸說你跟人家跑了,是真的嗎?」二兒子說。

  我抱起兩個兒子,心裡不知說啥好,心疼地說:「媽媽去辦事,沒辦完能回來嗎?」邊說邊把兒子放在炕上,從包里給他們拿水果、餅乾吃。

  「你還知道回家,死在外面算了。」張龍氣惱地說,「出去幾天,不知道姓啥了,頭髮還弄出個彎來,像什麼?」

  我的心裡頭有鬼,也沒敢和張龍頂嘴,岔開話題,說:「兒子,媽餓了,快去給媽拿筷子,媽要吃飯。」

  大兒子為我拿來了筷子,我忍氣吞聲地吃完了這頓晚飯。

  收拾完碗筷,洗刷乾淨,我又哄著兒子睡下,才和張龍談起了這次北疆市之行的經過,告訴他自己巧遇表舅家大哥,他在煤海市紡織廠上班,是銷售廠長,見到我後一定讓我去看看表舅,順便認認門,我推脫不掉就跟他去了煤海市,誰知到了那兒碰上了一件好事,剛好趕上煤海市商業局招待所、飯店對外承包,大哥就帶我去看了,共十六間客房,有高中低檔房間,一切設備齊全,進去後就可以經營,什麼都不用添,飯店七張桌,外間四個大桌,有三個包廂,一間廚房,一間庫房,冰箱什麼都有。承包費一年三千元,帶五個職工,我急著回來和你商量,想讓你去看看,如果看好了,我們就把它包過來,你看行不行?

  張龍聽到這裡,氣就消了。問我一些煤海市的情況,和招待所的地理位置,交通情況,我都詳細地給他作了介紹。

  「看你這回真沒有白去,還真碰到了好事。明天把家安排一下,剛好還沒有開始鏟地,把孩子送她姥姥家,咱倆去看看再說。」他高興地說。

  「我已經交了三百元訂錢,一個星期內我們過去就可以,不用擔心別人包去。」我說,「明天再算算用多少錢,我要去承包招待所,就把雜貨店兌出去,你在家種點地,當好村長就行了,錢不夠,大哥說他給我先拿點,以後掙錢再還人家。」

  「看來你這位大哥還真不錯。」張龍一聽就樂了,說,「等我到了煤海市,好好和他喝一頓,非把他灌醉不可。」

  他三句話不離本行,張嘴閉嘴就是酒,讓人哭笑不得。

  我想起了王世喜,他們兩個人兩種鮮明的對比,一個粗魯、實在、不講究文明、不修邊幅;一個斯斯文文、溫柔體貼、心又細又多情。真是兩個男人,兩個世界啊。

  我的心總算放下來,忙活了幾天,把家裡的事安排好後,找個信得過的鄰居幫著看門,我和丈夫領著兩個兒子一塊到了我母親家,和母親說明了情況,母親也沒有反對,我就把孩子放在母親家裡,和張龍一起去了煤海市。

  我們是早上八點從寶清上的車,下午一點多車就到了煤海市。下車後,我想還是先給王世喜打個電話,免得他沒有心理準備,見了丈夫再緊張,掩飾不好就壞了。

  我讓張龍等一會兒,藉口找不到表哥家,先打個電話給表哥廠里,讓他來接我們。

  煤海市當時的電話是三位數,紡織廠的電話特別好記,是二三四。我到車站下面的郵局打通了紡織廠電話。

  「大哥,我是金輝。」

  「小輝,你在哪兒?」他高興地問我,說,「這幾天可擔心死了。」

  「我已經和張龍來到煤海市了,在客運站。」

  「你別動,在車站等著,我馬上叫你大嫂,一塊兒去接你們。」他說。

  也顧不上多說,我們放下了電話。

  「大哥一會兒就和大嫂一塊來接我們。」我回到車站告訴丈夫,並囑咐:「人家是城裡人,講話注意點,喝酒留點深沉,別讓人家看不起。」

  「早知道你這麼多事,我就不跟你來了。」張龍聽後不高興,說,「誰敢管我喝酒,你哥怎麼地,他不是男人,我就要和他喝,不給酒喝就不行。」

  我一看和他這種人也講不清楚,農村男人個個都是這樣,沒辦法,那個環境生活的人也不能高要求,見機行事吧。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你隨便吧。」我說。

  王世喜和素芬到來,我為他們做了介紹。

  「大哥、大嫂。」張龍禮貌地叫了一聲。

  王世喜熱情地說:「張龍,我聽金輝說你當了幾年村長,很不錯吧。」

  「張龍身體真好,一定很能幹。」素芬也誇他。

  張龍被王世喜夫婦一誇獎,情緒馬上來了,張羅著一塊到市場去買酒買菜,回去炒菜喝酒。他那實惠勁又上來了,我不敢說他,只好順水推舟說:「大哥大嫂,咱們一塊兒去買點菜再回家,正好順路。」

  我們到了農貿市場,張龍買了他喜歡吃的醬豬肝、豬蹄、排骨等,王世喜和素芬也買了一些雞、魚、青菜,四個人提著大包小裹地走出了菜市場,叫了兩輛三輪車,我和素芬坐一輛,王世喜和張龍坐一輛,回到了他們家。

  我幫素芬做飯,張龍和大哥聊起天來,他們談論的主要話題就是招待所和飯店的事,我看到王世喜還真有大哥的樣,坐在那裡以大哥的口吻,有條有理地和張龍講煤海市改革開放後的變化。全國各地的變化,還有國家的政策,張龍像個傻子一樣,認真地聽著。我心裡非常慚愧,素芬和張龍真是一對大傻瓜,誰也沒有懷疑我和王世喜的關係,都被蒙在鼓裡,看來聰明人和傻子大有區別。

  「世喜你和張龍吃飯。」素芬喊他們。

  他們倆坐在桌上,酒杯一端,什麼都忘了,開始推杯換盞地喝起來。我心裡一直為王世喜擔心,因為張龍酒量很大,怕王世喜喝不過他,又不敢出面阻止,怕丈夫生氣。別說,王世喜還真有酒量,他們倆越喝越高興,越談越投機,我的擔心看來是多餘的。

  這頓飯從下午一直吃到天黑,差不多七點了才結束。通過這頓飯的交談,張龍對王世喜也更加尊重,王世喜也覺得我丈夫這個人就是粗點,沒有心眼,也沒受過多少教育,可人不壞,很實在,又能幹。

  酒足飯飽以後,我們四個人開始討論起招待所和飯店的管理問題來。

  「大哥,大嫂,我看行,就定下來吧,價格也合理。」張龍以主人的身份說,「只是我出不來,家裡有那麼多地,我又當個小官,只好麻煩大哥大嫂多費心幫助金輝了,她又沒有經驗,剛出山溝,許多社會上的事都不懂。」

  「張龍你放心,」王世喜表態說,「我和你大嫂已經核計過,金輝要過來承包,你大嫂請長假,下來幫金輝,她一直在服務行業上班,非常有經驗。我下班後再經常過來看看,我想金輝又能幹,再加上招待所還有五個員工,管理好了,掙錢是沒問題的。」

  我一直沒表態,準確說沒插言。

  素芬也和張龍說:「你放心地把金輝擱到煤海市,我和你大哥都會對她負責任的,決不會出差錯,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二姨。」

  「大嫂,」我說,「我真的心裡沒底,全靠你了。」

  「沒問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素芬說。

  她的話讓人聽來心裡熱乎乎的,我暗下決心,要和王世喜保持清白,對得起素芬的一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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