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09:18 作者: 徐大輝

  國民黨部隊逼近,游擊隊布置守城,大白梨派去守南門,部分城牆留有馬道,騎馬可以直接上去,牆頂大部分狹窄馬上不去,大白梨命令將馬集中在一起,專人看管,鬍子帶人登上城牆,有的地方只是深深壕溝。

  「孫大板,」大白梨仍然沿用舊稱呼,昔日車老闆在游擊隊中肯定有職務,游擊隊的人叫他老孫、孫同志,她不習慣這樣叫,「花鷂子(兵)啥時候進攻?」

  「不好說,」孫大板說,國民黨的軍隊尚在四平街,什麼時候出動難說,進攻三江縣城的情報很準確,時間不確定,「不過,會很快。」

  「今晚?」

  「他們一出城我們就能得到消息,現在還沒動靜。」孫大板說。

  「孫大板,我回去送點東西,」大白梨說,帶馬隊入城直接到南城門陣地來,尚未抽出身回祁家爐看看。

  「去吧,我不動地方。」他說。

  游擊隊派孫大板到大白梨綹子來,協助大櫃指揮鬍子守南城門,他在大白梨放心,她臨走還是同大布衫子打聲招呼:「我回家一趟,馬上回來。」

  「去吧,大當家的,今晚好像沒事兒。」大布衫子勸她在家睡一覺,有事派人叫她,「你家離這兒也不遠,打通關(通知)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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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晚上我回來。」她說。

  籠罩臨戰前的緊張氣氛中,居民幾經戰火,躲避子彈閉門不出,買賣店鋪早早打烊,街上行人稀少。大白梨一個鬍子都沒帶,獨自騎馬回來,祁家鐵匠爐關門閉爐,他叫開門,來開門的是陌生面孔。大白梨問:「你是誰呀?」

  「那你是誰呀?」陌生面孔的人反問。

  「我?哦,大碗呢?」

  「師傅不在。」

  「他去哪兒啦?」

  郝大碗晚上出去,沒對徒弟說幹什麼,只叮囑關好門,聽說亮子裡要打仗。郝大碗的徒弟搖頭道:「師傅他沒說。」

  「我姓祁,這兒就是我的家。」大白梨只好露出身份,不然真的是大水衝倒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啦,她說,「你八成沒聽說過我。」

  「是小姐吧?師傅說過。」郝大碗的徒弟自我介紹道,「我叫四虎子,在這兒學徒。」

  「哦,四虎子,我把它放家裡,帶在身上不方便。」她帶回一盞魚皮馬燈和一個布包袱,大白梨說,「交給你吧,大碗回來交給他,讓他給我保管好。」

  「哎、哎,小姐。」

  「一定保管好。」她向院子內掃幾眼,而後說,「我走啦!」

  「小姐不在家住?去哪兒啊!」四虎子問。

  「讓大碗給我經管好。」她上馬,再次叮嚀道。

  縣城仍然很靜,一隻皮子條(狗)沒炸(叫),默不作聲地在空蕩街巷中走,躲開了鬍子大櫃的馬。狗咬花子卻不咬鬍子是什麼道理呢?說不出道理便是道理。夜晚鬍子馬隊經過村屯,狗卻不咬不叫,怪嗎?怪!土匪有句黑話:皮子條炸了,意思是狗咬,實際經歷中它們沒炸。大白梨那一時刻思維鮮花一樣綻放,她竟然聯想到偽警察,具體的形象是局長陶奎元,他見日本人絕對不炸……胡思亂想之際,有人遠遠地望她,面容模糊,猜不出那個人是有目的還是隨便閒瞅。已經顧不了這些,弟兄們都在陣地上趕緊回到他們中間去。

  前半夜相安無事。一個營的國民黨兵後半夜進攻三江縣城,採取的是偷襲,可想而知沒成功。游擊隊做了充分守城準備,交火兩三個小時,天麻麻亮時撤走。

  「他們還要再來進攻。」城牆頂上,孫大板說,「下次兵力將要增加,必須做好血拼準備。」

  「我的弟兄沒問題。」大白梨信心十足道,戰鬥勝利鼓舞了士氣,頭一次與兵陣地戰,戰死幾個弟兄,四梁八柱中只糧台負輕傷,「別說第二次來,八次來都不怕他們。」

  「游擊隊讓我轉達對你們的嘉獎……」孫大板說的全綹嘉獎,戰鬥尚未結束,等結束後開慶功會,要嘉獎有功人員。

  大白梨說不用嘉獎,跟國民黨打仗很好玩。他們敢來進犯奉陪到底。孫大板說:「肯定再來。」

  「來了好啊,米子(槍彈)充足呢!」大白梨說。

  孫大板今天同鬍子大櫃可不是閒嘮,身肩重任,試探虛實,看情況還要吹風。游擊隊對這綹鬍子了解、觀察、及這一仗的表現,有收編他們的意向,如果他們接受改編,成立一支隊伍來長期保衛縣城。游擊隊首長將這個任務交給孫大板。他說:「滿洲國倒台子啦,日本鬼子投降……大當家的,綹子有啥打算?」

  「啥意思?」

  「唔,我知道大當家的帶綹子打日本,他們完蛋你還打誰?」

  「是啊,打誰?」

  「大當家的不如跟我們……」孫大板說。

  「向你們靠窯?」她茫然。

  「不是靠窯,是改編。」

  大白梨是鬍子的思想意識,說鬍子話辦鬍子事,向游擊隊招安?她一時難以接受。她說:「我不想向誰靠窯。」

  孫大板對她做細緻的說服工作,但不急於求成,慢慢來。此時並肩戰鬥嗎,了解、信任逐漸加深,最後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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