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09:03 作者: 徐大輝

  孟家大車在家門前打一站(停一停)不準備進院,向東家打聲招呼就走,因此進院去,二櫃大白梨和啃草子呆在車上未下來。

  這時,孟老道走出來,孫大板跟在後面,他說:「二當家的,進院吧。」

  「哦,我們回簸箕崴子送東西。」她說。

  「不用回簸箕崴子了,大當家的在這裡。」孟老道說。

  「怎麼回事?」她驚訝道。

  「進院你就知道了。」孟老道對孫大板說,「麻溜趕車進院。」

  二櫃大白梨還想問什麼,見水香大布衫子走過來,他說:「二當家的,跟我到後院。」

  「到底咋回事?」

  「大當家的受傷啦。」

  受傷?她驚訝,問:「重不重?」

  

  「很重。」

  大白梨快步闖入天南星的屋子,來到大櫃跟前:「傷哪兒啦?咋回事啊!」

  天南星面色蒼白,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他揚揚手示意水香說,大布衫子說:「二當家的,是這樣……」

  她聽完眼睛發潮,上炕掀起被子,吃驚他的傷勢,說:「趕快找大夫啊,腫成這樣啊?」

  「管家去縣城接……」

  大白梨無比心疼,天南星負傷她受不了,說:「用大煙沒有?」

  「一直在用。」大布衫子說。

  「抽不行直接吃。」大白梨說。

  天南星眼裡充滿渴望,艱難地伸出手來,她知道他要什麼,望水香一眼,大布衫子明白了,借因由躲出去,他說:「我去卸車,東西先擱在孟家吧。」

  「中。」她說。

  大布衫子走出去,她撩起衣襟,他的頭靠過去,回到一種溫情之中,動作是以前的動作,只是嘴唇過於乾澀,觸碰她身體一個高點時她覺得粗糙。

  「好點兒嗎?」她問。

  「嗯。」

  難得一見匪首的溫情,情形讓感到不真實。他們確實在沒有第三雙眼睛注視下極人情味兒,別去聯想什麼殺殺砍砍,那一時刻,他們是七情六慾男女。

  「綹子沒啦。」他哀傷道。

  「怎麼沒有?在簸箕崴子!」

  「沒剩下幾個人啊!」

  她安慰他,先用肢體後用語言,說:「我們東山再起……眼下你養好傷,有人在什麼都會有的。」

  「受這麼重的傷,身體還能復原嗎?」

  「能,咋不能。」她說,「孟家管家去亮子裡接大夫,同泰和藥店的坐堂先生很快趕來給你治傷。」

  天南星還是掂心簸箕崴子老巢里受傷的弟兄,他說:「這次負傷的好幾個,大夫來了帶他去簸箕崴子……」

  「天窯子不能暴露給外人,」她的反對有道理,讓外人知道綹子藏身處很危險,「程先生是治紅傷的高手,讓他多配些藥,送給受傷的弟兄們吃,人不能往那兒領。」

  天南星想想她說得對,綹子裡沒有一個四梁八柱,群龍無首不成,他說:「你回來了照顧我,讓大布衫子回天窯子。」

  「好。」她同意。

  「大布衫子臨走前,讓他來見我。」他說。

  水香大布衫子回簸箕崴子前,大櫃單獨召見他,二櫃大白梨都沒在場,可見此次密談重要性。聽聽他們下面的對話:

  「兄弟,我看是不行啦,撐不了幾天。」

  「大哥,大夫馬上請來……」

  「我不是兩歲三歲的孩子,身體啥樣我清楚。綹子拉起來有幾年了,沒想出現這事……兄弟,有那麼一天你看誰接我?」

  「大哥……」

  「趁我還能說話把這個事定下來,不然我不閉上眼睛。」

  「你非得這麼說,二當家的……」

  「我心還是不託底,畢竟是利市(女人)啊!」

  「她不是一般女人。行!大哥,不是還有我嗎?」

  「兄弟,我就等聽你這句話,有你這句我放心走啦……」

  他們倆談話沒第三個人知道,結束時很少落淚的兩個男人抱頭而泣,都懷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心情,其中一個心情是生離死別。大布衫子說:「保重大哥,我經常回來看你!」

  「走吧!」鬍子大櫃轉過頭,臉朝牆。

  大布衫子揩乾眼角,走到院子裡,對等著他的大白梨說:「我回簸箕崴子,大當家的你費心照顧……」

  「放心。」

  「孟家是咱的蛐蛐兒,安全沒問題。」大布衫子望眼炮台,說,「炮手都是我們的人……大當家的腿傷挺重啊!」

  「我知道。」

  「注意他的腿,別再大發(加重)。」

  「哎!」她說,「大夫來了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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