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 過渡了一章

  地窖里，蘇倫和另外四個來自其他位面的強者看著突然降臨神明意志，表情無不嚴肅。

  他們都曾經和這位魔神簽訂過契約，交易過命運的人。

  面對債主來，自然都有點小忐忑。

  但五人都已經是觸碰到人類力量巔峰的存在，哪怕是神明，他們也並不像是普通人那般茫然失措。

  蘇倫是鍊金術士，只信仰真理，談不上敬畏。而另外四個有著自己的神明信仰，對異神明他們也僅僅是力量層面的敬畏。

  面對這位不可直視的存在，幾人都用各自的手段窺探著。

  那意志突然降臨在地窖里，看著像是一個身披斗篷的神秘人。

  

  來的不是本體，而是一縷意志。

  不知道別人有沒有看出來，但在蘇倫全知之瞳里，那不可名狀意志，竟然是附著在一隻老鼠上的？

  他果然猜測沒錯，這位魔神處境非常不好，這隻老鼠還是用打地道這種原始的方式來的。

  不過，僅僅是這一眼，蘇倫立刻就收斂了眼神，瞬間汗毛倒豎。

  因為這一眼，

  他看到了真正的「大恐怖」，

  整個靈魂都跟著為之一顫！

  蘇倫曾經不止一次地見過神明意志降臨，而且下位神的神格、神火都見過實物。雖然他知道九階和神階有著難以描述的巨大差距。但從宇宙規則層面來看，他對神階並不陌生了。

  就像是山腳的人看雲中的山峰，即便霧影繚繞，終歸是能若隱若現地看到幾分的。

  然而，就是剛才那一眼，他看到了一片完全無法理解「不可描述」。

  那一眼就像是看到了浩瀚的大海，而他自己只是一粒塵埃般，那是一種無法表述的存在。

  這是仰望，都看不到盡頭的山峰。

  哪怕是祂附著在一隻老鼠上，也有著毀滅世界的能力。

  能在蘇倫如今認知中都完全無法理解，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高位神明！」

  心中大駭。

  這是他目前為止見過最為恐怖的存在。

  蘇倫瞬間收起了來之前那些天真的想法。

  原本還覺得如果是下位神那種存在，還可以有一些別的計劃。現在一看，那些念頭瞬間煙消雲散了。

  ……

  而地窖里的另外四人同樣如此，他們用自己手段窺探之後，一個個被震懾當場。

  蘇論也知道大概是這位神魔故意要震懾他們，但無論怎麼看，這位的手段的要殺掉地窖中的幾人，大概也是一念之間。

  凝重的氣氛反而一勺而空，幾人都有種坦然面對死亡的豁達。

  這時候，那個白面青年躬身行禮道：「偉大的魔神大人，我等應契約而來，請問我們需要做什麼？」

  很直白的開口。

  畢竟他們不是魔神的信徒，也不是奴僕，這本就是一次交易。

  那魔神瞥了眾人一眼，也沒囉唆，直接道：「我需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

  話露威嚴，有種仿佛直擊靈魂深處的力量，反覆讓人忍不住就要跪下頂禮膜拜。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意外。

  能到他們這階位，死亡也並不會讓人絕對畏懼，幾人也保持著從容。

  但顯然，所有人都很好奇，要去做什麼？

  沒人開口，地窖里瞬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狀態中。

  蘇倫完全剝離了情緒波動，安安靜靜聽著。

  一臉你們不慌，我也不慌的表情。

  他知道，總有人比他著急。

  因為...別人來都是單程票，現在也回不去了。

  而蘇倫自己已經記好了來時的路線，雖然跨越位面的空間位移對他現在來說大概率九死一生，但算是有一絲希望的。

  另外四個，連一線希望都沒有。

  果不然，這靜默沒持續多久。

  那個半人馬卡穆爾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恕鄙人不解，強大如您這般的高位神明屈指就能辦到一切，為何需要召喚我們這些渺小的低等生物？」

  大概是神權位面的神靈已經習慣如何和神明打交道，這卡穆爾說話的姿態放得很低。

  這種發自心底的敬畏是如何都偽裝不出來。

  而蘇倫沒有神信仰，所以他表情半點沒有異常。

  然而這一幕，卻落在了一旁幾人眼裡：哪怕是面對如此恐怖的存在，這「新來的」面上也沒流露出一絲敬畏？

  那魔神語氣聽不出任何波動，沒打算解釋，直接道：「既然你們曾經都用過我的力量，完成契約交換的就好。我一會兒我會送你們出去，你們要做的就是任何時候都不泄露我的存在，然後殺掉守護陵墓的法老克里奧帕特拉，得到『永生之匙』，打開陵墓之門...」

  陵墓？

  這話一出，地窖中的五人眸光中神色各異。

  蘇倫大腦也飛速運轉了起來。

  這又是陵墓，又是殺法老的，一聽就知道必然九死一生，否則幾萬年了也不會沒人完成。

  關鍵是，到現在他一點外界情報都沒有，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但這，顯然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萬一他們真僥倖能活著完成任務，然後呢？怎麼回去，契約呢？

  這話一出，地窖里又陷入了沉默。

  蘇倫沉得住氣，另外幾位的可比還想爭取一線生機。

  這時候，那野蠻人拉爾夫鼓起勇氣，沉聲道：「敢問偉大的魔神大人，完成這件事之後，契約是否就結束了？我們是否能回到原來的位面？」

  他們是來履行契約不錯，可也不是給異端魔神永世奴役。

  即便是問出這話會冒犯激怒這位神明，這問題也必須先問清楚。

  蘇倫也是同樣的意思。

  做事兒之前，先把後患解決掉才是。

  原本五人都以為這麼直白的詢問會出點什麼意外，然而卻沒想，那位魔神竟然答應得非常果斷：「是。」

  祂仿佛完全不意外。

  又像是以往無數年，已經有太多人問過。

  說著，像是為了打消顧慮，五人面前各自浮現了一張契約，上面多出了這一條條款：按事完成，契約解除。

  契約生效。

  看到這裡，五人齊齊一松。

  沒了後顧之憂，履行契約他們也才能盡全力。

  這時候，那位神魔又繼續提醒道：「出去之後，你們會是修建陵墓的奴隸的身份，沒人能幫你們。你們想辦法接近太陽神殿，然後殺掉法老克里奧帕特拉九世。用你們的認知來評判，那法老是『半神』，你們五人聯手要殺她不難。」

  眾人聽著這計劃，莫名鬆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殺一個半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位魔神不親自動手，但五人顯然各自都有一定把握。

  ......

  那位魔神又告誡聊幾句，四周光線突然就一片漆黑了。

  然後像是虛空挪移，幽暗的地窖的變成一間木質監獄？

  這看不懂的神階手段，五人來之前已經體會過了，並不意外。

  「浮空船？」

  蘇倫感知了一下四周空間，他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一間像是牢房一樣的艙室里。

  而整個牢房，竟然是一艘大船的艙室里？

  不說這船怎麼飛在天空中的，他更驚訝的是自己之前留在那個地窖里的空間坐標，竟然非常遙遠，近乎感知不到了。估摸著...在幾十萬里的地下？

  沒想明白什麼，蘇倫的注意力立刻被那種「虛弱」的感覺吸引了過去。

  低頭一看，自己雙手和脖子上都鎖著似金非金的鎖鏈。

  「奴隸項圈？禁魔符文？」

  蘇倫一眼就看懂了這項圈上的符文是什麼，【瀆神者】加持的腦力里快速運轉了起來：「九階光系禁錮符文，固化【太陽爆裂】術式，強行打開立刻就會爆炸...三百六十萬種破解方法，難度不算太大啊。」

  這奴隸項圈並不是完全禁魔，而像是一個限流閥，不讓奴隸爆發出太強的能量。

  有這東西，蘇倫估摸著自己最多能用出本體一成的戰鬥力。

  限制戰鬥力，又不限制勞動力。

  之前那位魔神也說過，會在適當的時候，有人給他們送來鑰匙。

  讓他們靜待時機。

  但這種程度的符文加密，對蘇倫如今來說，可算不得什麼高難度。

  對於鍊金術士來說，無論什麼體系的符文，本質都是宇宙規則和法則的變化，只要能看穿規律，破解就有跡可循了。

  雖然這必然是有神明的位面，但套老鼠，也用不著捕獸夾。

  這個奴隸項圈加密的程度，用鍊金術士的眼光來看，也就九階鍊金術士就能破解的難度。

  對於蘇倫，就更容易了。

  奴隸項圈沒什麼威脅，他也就沒多去想。

  他腦子裡一邊破譯解鎖方法，另一方面，他目光也看向了監獄裡的其他人。

  斗聖傑伊，半人馬卡穆爾，野蠻人拉爾夫，龍女瑪西亞...之前見過的四人現在也都被關在了籠子裡，戴著項圈。

  蘇倫也看出來了這是一艘運奴船。

  他們這幾個九階都是單間，其餘的都四五六七階都有，但沒有普通人。低階奴隸們像是地窖里的紅薯一樣密密麻麻塞滿了整個艙室。

  裝幾十萬人的木船？

  蘇倫也發現這艘船不僅大得驚人，塞的人也極多。

  他抬手一招，一隻黑鴉就悄然出現在了艙室里，然後悄然竄了出去。

  旁邊的幾人也看到了他這動作，卻沒說話。

  蘇倫眼中的共享了黑鴉的視野，然後他就徹底驚住了。

  他們的船確實是在天空中，附近還有幾艘同樣的大船，在天空中航行。

  而讓他驚訝的不是這個，而是眼前世界入眼一片黃沙。

  無窮無盡的沙漠。

  然而更讓人驚嘆的是，沙漠裡，竟然還矗立看著大大小小的無數座金字塔。

  小的金字塔幾千米，視野中最大的那座金字塔竟然高搭幾萬米高，還是再建設中！

  如果不是飛在天上，視野中怕會是一堵的遮天蔽日的高牆。

  抬眼望去，天空中，竟然有三個太陽！

  哪怕是在船艙里，他們也感受到了滾滾襲來的燥熱空氣。

  ......

  不多時，這艘巨大的浮空船就猛地下降，轟然落地。

  幾艘船上百萬奴隸被趕出了艙室。

  看著遠處忙得熱火朝天金字塔修築工程，蘇倫也知道他們這些戰爭奴隸接下來的工作是什麼了。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這裡竟然不是一個高等位面？」

  蘇倫仔細感知了天地間的法則上限，他發現竟然和鍊金位面那個殘破位面差不多。

  也就是說，這個位面是容不得神階降臨的。

  蘇倫也意識到為什麼那個神魔不親自動手了。

  祂來不了。

  全知之瞳鑑定中，整個世界有一種他也看不懂的「神之禁令」。

  然而事情可沒那麼簡單。

  眼中的世界法則上限是不高，但那一座座金字塔蘇倫用二解的全知之瞳鑑定出來的，竟然一片「***」。

  也就意味著這其中藏著神階之上的大秘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蘇倫心中滿是疑惑。

  陵墓？

  難道是埋葬神明的墓穴？

  蘇倫雖然沒看懂那些金字塔的作用，但看著它們星羅棋布，也隱隱猜到這可能契合了某種規格高得離譜的陣法。

  他一邊想著，一邊就跟著漫長的隊伍朝著金字塔的施工區域走了過去。

  路邊有褐色皮膚的監工，大概是嫌這些奴隸走得慢了，他們揮動「噼里啪啦」一陣亂抽。

  這些鞭子落在了那些奴隸身上，瞬間激活了奴隸項圈上的符文禁制，鞭子立刻變成了火焰鞭，把整個人都打得灼燒了起來。

  高階奴隸挨上一鞭還能只是留下了一條焦糊的鞭痕，那些四五階的奴隸幾乎一鞭子就被引燃，轉眼化作灰燼。

  這樣的一幕幕不停地上演著。

  那些監工絲毫不在意奴隸們的死活。

  畢竟，這次運送來了百萬的新奴隸！

  蘇倫跟著奴隸隊伍一邊走著，心中一邊嘀咕，「到底是得多強大的文明，才能弄這麼多奴隸來修築陵墓？」

  走了沒多遠，他就在高高在上的建工群中，看到了一個鱷首人身的傢伙。

  看上去像是一個小頭領，八階的樣子。

  瞥了一眼，鑑定出來的名字的【塔瑞斯神族·韋洛迪斯】。

  一下子，蘇倫腦子裡就浮現了一些零星情報。

  他在天神位面收割的知識里，聽說過這個種族，這好像是一個信奉太陽神的強大族群的。

  但情報也限於此了。

  蘇倫看著天空中三個太陽，若有所思。

  .......

  奴隸是來幹活兒的，而不是來度假。

  蘇倫這百萬奴隸一來，就直接被驅趕著來到了一個像是碼頭堆滿條石的地方。

  這些都是用來修築金字塔的條石。

  這個世界都是沙漠，這些石頭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但蘇倫看到這些石頭，卻再次意外了。

  因為這石頭來歷可不普通，鑑定出來竟然是傳說中的【阿斯加德神石】！

  這石頭具有吸取能量、堅固、抗磨、不朽等重重優良特性...正常來說，神階想破壞都很難。

  蘇倫之所以覺得驚訝，因為當初舊靈敦的那座「黑塔」，就是這種石頭建造的！

  「好東西啊...」

  蘇倫看著這遍地石頭，心中也琢磨起來，這石頭要是建造一座城市的，得多堅固？

  單是物理層面就如此結實，再弄陣法，豈不是什麼都打不破？

  而且這些石頭旁人拿不走，他有小虛空界，總能塞下很多的。

  眼前這石頭數量無窮無盡，現在用來建造金字塔，顯然還有別的妙用。

  奴隸們被催促著開始了幹活兒。

  這【阿斯加德神石】質量大概是普通石頭的百倍，小小一塊就有幾百噸。

  低階奴隸幾百人拉一塊石條，而的高階奴隸，就一個人，或者幾個人拉一塊，朝著忙碌的建築工地而去。

  蘇倫這個九階，就被監工分配了一塊幾萬噸的巨大條石。他一個人扛著，一路跟著看不到盡頭的隊伍運送起了石塊。

  斗聖傑伊，半人馬卡穆爾，野蠻人拉爾夫，龍女瑪西亞幾人也同樣如此，成了石塊搬運工。

  然而沒走多遠，蘇倫看著自己的屬性面板變化，又發現了問題：「果然啊，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吸收壽命啊...」

  他之前下船的時候就發現了，還以為是環境因素。

  可現在搬運石頭靠近金字塔之後，就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生命正在加速流逝。

  哪怕什麼都不做，壽命都在雙倍流逝。

  而干體力活之後，壽命會數倍流逝。

  之前蘇倫還疑惑為什麼修築金字塔需要這麼多奴隸，這樣的效率怕是幾萬年都建不成。

  現在看來，他們不僅僅是需要勞力，而且是需要這些奴隸的壽命用來達成某個不為人知的用處。

  蘇倫認知到了這點，全知之瞳中，他就看到了一絲絲特殊的絲線從每個奴隸身上蒸騰而出，然後匯聚到了各個金字塔中...

  像是那些金字塔是活物，正在「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