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五章 我見過真理了

  當蘇倫和鏡先生發現可以用「冰釣」的方法誘殺封印里的怪物之後，他們也不著急要探尋那個神秘封印空間的秘密了。

  

  原本黎明團這次來葬神之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衝著【宇宙源質】來的。既然這種方式能獵殺到有高質量規則之絲的怪物，還相對安全，自然不用著急下去的探索那讓艾薩克爵士都說危險無比葬神深處。

  為了防止獵捕怪物的過程發生意外，黎明團眾人就地布置起了鍊金陣。

  鍊金陣一布置好，就開始了獵捕計劃。

  蘇倫先在封印上開一條不太大的空間裂縫，活人的氣息很快就吸引了封印下世界的那些怪物，沒等多久就再次有一頭怪物上鉤，那是一頭叫做【撒布魯斯肉蟲】的地獄種畸變怪。有著像是蚯蚓般的身軀，但卻擁有鋸齒般的密集尖牙，能噴吐劇毒酸液，戰力九階往上。

  好在這空間裡的怪物都這般奇形怪狀，再丑再噁心，黎明眾人早已見怪不怪。

  又是故技重施，萬人術士團把怪物拉出來，然後一通集火輸出幹掉，再由蘇倫提煉規則之絲線。

  多次嘗試之後，蘇倫也確定這個思路沒問題。

  無論在哪兒，強大的存在都是有自己領地的，所以即便是打開空間裂縫，一次也不會引來太多的強大怪物。

  一頭一頭殺，固然依舊有風險，但對如今的黎明團來說問題不大。

  如果是集群的怪物通常都是雜魚，也不會那麼棘手，數量多也能應付。

  就這般，一頭接一頭。

  「冰釣」的效果很理想。

  ......

  獵殺頂階怪物對職業者本身消耗很大，黎明團眾人也需要休整的時間。

  蘇倫用【烏洛波洛斯時空圓環】製造可控制空間裂縫，也讓勞逸結合成了可能。

  滿狀態就打開空間裂縫，釣一頭怪物出來獵殺。

  需要修整了，就關閉空間裂縫。

  空閒修整的時候黎明眾人也沒閒著，開始勘探島嶼上活化之銀礦藏。

  不探不知道。

  一探才發現，不僅僅是島上，附近血海的海床上，到處都能找到純度極高的原礦。

  它們就像是外面的石頭一般，到處都是。

  這可都是價值連城的神階材料，無論是傀儡、詛咒物，還是機械裝甲上都需求很大。

  黎明眾人便在這荒島建立了臨時營地。

  一邊採礦，一邊獵殺的怪物。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各種鍊金陣、仿製魔法塔的鍊金塔、超大型機械裝備也搭建了起來，獵殺怪物的效率越來越高。

  這般一晃，轉眼就是大半月。

  黎明團獵殺怪物無數，蘇倫也一共提煉出了上百顆成品的【宇宙源質】。

  相比兩大帝國無數冒險者在各大遺蹟探索，平均的兩三百年才能找到一顆的情況。他們這次的收穫簡直可以說是奇蹟。

  這一百多顆宇宙源質不僅僅完全解決了目前黎明團高戰們對源質的需求，甚至是解決整個鍊金位面的燃眉之急。

  未來很多年內，這批宇宙源質都能讓鍊金位面的八階職業者們不會因為材料缺失而止步在九階門檻。

  而且這葬神之地的規則之絲種類非常翻多，幾乎能滿足任何職業序列的需求，哪怕是蘇倫自己需要【宇宙第四源質·死亡】也成功提煉了出來。

  而另一方面，開採的活化之銀礦石不計其數，小虛空界裡的冶煉工廠也有了源源不斷的材料供給。

  蘇倫現在製作傀儡也終於不再顧慮活化之銀的不足，放心大膽地朝著他的「無限傀儡軍團」目標前進了。

  雖然這大半月收穫頗豐，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意外。

  這畢竟是葬神之地，危險程度沒有任何人能預料，各種恐怖的怪物也層出不窮。

  哪怕是黎明團如今戰力算是鍊金位面的天花板，依舊有對付不了的恐怖怪物。

  這大半月時間，他們就遇到了「釣魚到了鯊魚」的情況。

  還是兩次。

  一次是一頭體積看不到邊的肉山怪，它一出現，就把空間裂縫塞滿了，拔不出來，也塞不回去；另一次是一頭是神明頭髮畸變的觸鬚怪，空間裂縫一打開，無數觸鬚頃刻就把天空扎得滿是窟窿，差點沒讓封印都給破壞了...

  這是無論是蘇倫，鏡先生，又或者黑先生率領的龍語術士團全力施展，都完全無可奈何的恐怖怪物。

  甚至是真正的神階來了都不見得能奈何。

  妥妥位面無解的存在。

  換做正常情況，遇到這種殺不掉的怪物，任何團隊都得團滅。

  即便是蘇倫，也得【烏洛波洛斯時空圓環】瞬移逃走。

  但好在他們還有一個秘密武器，那就是之前在戈爾工一族神殿發現的那個古代兵器——【諸神黃昏】。

  這種暗物質魔能火炮對神階都有致命威脅，對怪物自然也很好用。

  一炮轟下去，規則崩塌，神明隕落。

  換作別的地方，還真承受不起這樣的炮擊。

  之前【諸神黃昏】一直在小虛空界裡的戰爭工坊秘密製造，卻一直沒有合適的靶場，如今也正好拿出來測試了一下。

  效果也非常理想。

  兩次都在蘇倫準備跑路的時候，成功擊退了怪物，封死了空間裂縫。

  這樣風險與收穫並存的日子過得很快。

  直到這一天，

  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

  「我怎麼了？」

  「你去封印之地受傷了...」

  「師姐，你的意思是那封印之地...我已經進去那過了，還待了三天？」

  「...」

  永夜號的船長室里，蘇倫從床上醒了過來。

  他看著自己渾身的繃帶，還有各種密密麻麻的檢測儀器，滿臉錯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四肢稍微動了一下，渾身肌肉骨骼就像是刀割一般疼痛。

  顯然傷勢非常嚴重。

  但偏偏，蘇倫對自己如何受傷沒有半點記憶。

  腦子裡霧蒙蒙的，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夢。

  然後夢醒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如今神遊境的精神力「失憶」幾乎不可能，這種情況就很異常了。

  床邊，鏡先生看著他醒過來，憂色明顯一松。但手中的瑩白色治癒光芒卻沒有停歇，眉宇間難掩一抹疲憊。

  她沒說話，一旁正在幫著班克斯博士監測儀器的洛洛塔看著他能說話了，臉上也是一喜，回應道：「是啊，蘇倫先生你不僅進去了三天，還已經昏迷七天了。可把大家嚇壞了。」

  蘇倫聽著眼角一抽，再次詫異道：「我已經昏迷七天了？」

  洛洛塔：「嗯，你的傷勢非常嚴重，班克斯博士也無法完全阻止那些負面能量的蔓延。這幾天都是首領一直守在這裡，幫你壓制傷勢。」

  蘇倫：「到底發生了什麼？」

  洛洛塔像是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情，說起這個話題臉色都不免緊張，語速略快道：「之前蘇倫先生進那個封印之地了，然後很久沒出來，大家都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首領也一直在研究如何解開那封印，想要去救你出來。但封印太過複雜，沒人能解開。然後...然後你就渾身是血地從空間裂縫裡掉出來了，好像是被什麼怪物追...」

  蘇倫聽著滿頭霧水：「？？？」

  完全想不起來了。

  這種記憶斷片的感覺讓他感覺很不好。

  他又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傷口，這個位面能給他造成這種致命傷的可不多了。

  看了一下屬性面板，上面幾十種負面狀態，身體內有很多高位混亂能量在不停侵蝕身體。

  很顯然，能造成這種傷勢也只有封印空間裡那些不可名狀的怪物了。

  但自己為什麼會沒有任何相關記憶呢？

  蘇倫又看了看，除了藥劑在修補身體，體內還有一股柔和的鏡像之力在阻止那些負面能量入侵身體，顯然是自家師姐出手。

  自己能吊住這條命，全靠這股鏡像之力護住了大腦和心脈。

  不過，即便鏡先生是九階，她的手段也很難完全阻止這些高位法則傷勢。

  好在蘇倫自己醒了過來。

  他用二解的全知之瞳看了自己身體的負面狀態，勉強抬起手來凝聚出了一個術士印。轉瞬間，一股自愈綠光縈繞全身，開始針對性地處理著那些棘手的負面能量。

  床邊的血袋裡也早有準備好龍血，【血噬】術式一凝聚，吞噬血液的同時蘇倫的肉身也在快速自我修復。

  當他恢復意識之後，那些「非物理層面」的傷勢也在好轉。

  做完這一切，生命特徵這才算穩定了下來。

  蘇倫看著自家師姐臉上的疲態，說道：「可以了師姐，暫時無礙了。」

  說著，他又補充了一句：「謝謝師姐。」

  聽到這話，一旁的鏡先生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沒多客氣什麼，手中鏡光隱沒，又看了蘇倫一眼，開口問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嗯。」

  蘇倫點點頭，努力回想了一下，又道：「我只記得我們好像獵殺了一頭章魚頭的人形畸變怪，然後醒來...就是現在了。」

  鏡先生微微一嘆，淡淡道：「那已經是十天前的事兒了。」

  ......

  「當時你說有一種直覺，必須要下去看看，就決定去了...」

  「黑鴉沒發現問題，然後你就打開了空間裂縫。」

  「結果一去就是三天。出來就這樣了。」

  「...」

  蘇倫聽了鏡先生的話，這才明白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十天前，空間裂縫打開之後已經沒什麼怪物出來了，蘇倫便判斷下面封印之地的怪物密度可能已經減少到足夠安全的地步。

  然後他孤身一人想下去一探究竟。

  畢竟他的手段要保命的可能性很大，想著即便有危險也能及時逃走。

  然而，結局就是他重創而歸。

  真就是生死一線那種傷，拼著最後一口氣回來的。

  但偏偏，他完全記不得自己下去之後發生什麼了。

  說完，鏡先生看著疑惑半點沒有減少的蘇倫，問道：「你大腦受損了？」

  她知道，相比儀器的檢測結果，直接問蘇倫更好，他的全知之瞳比什麼儀器都精準。

  「沒有。」

  蘇倫看了看，搖搖頭。

  無論是物理層面還是精神層面，他的大腦都沒什麼問題。

  但也就意味著，可能是某種超出了認知的力量導致這種記憶斷片。

  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候腦中靈光一閃，蘇倫想到了什麼，從小虛空界中取出了一個筆記本。

  他自己探索一些高危秘境，總會有記錄筆記的習慣。

  因為有過不止一次的類似經歷，這習慣都讓他擺脫了危機。

  他知道人類的感官是很容易被矇騙的，精神干擾、視覺干擾、聽覺干擾、記憶篡改...都可能會讓認知出現偏差。

  所以，哪怕是到他目前這個階位，依舊保持這個習慣。

  一旁的鏡先生看著他這舉動，也略顯好奇。

  然而，當蘇倫翻看筆記，看到上面那些筆記的時候，臉色瞬間一變。

  因為筆記上寫著一些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筆記，但卻完全沒有任何印象的內容。

  筆記內容如下：

  「我進入了空間之後，隱約意識到我的認知正被一種神秘力量侵蝕。那是我無法理解的存在，它好像影響了我的五感。直覺告訴我，我必須記錄下一些什麼。雖然我也不知道我要寫什麼。」

  「我無法抓住那種感覺，只能用筆，把腦中一閃而沒的那些想法寫下來。」

  「看著上面的那幾排文字，我感到很陌生。是我的筆記，但我竟然半點沒有印象自己什麼時候記錄了下這行文字的...」

  「我嘗試用全知之瞳去理解這個空間的存在，但...咦，我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我會忽略我看到的？」

  「我意識到再在這個空間待下去，我將會被某些認知抹除自我，遺忘整個世界。我得離開了。看到這行字，請立刻離開這裡。」

  「...」

  看到這些神神叨叨的筆記，蘇倫瞬間有種汗毛炸起的感覺。

  自己竟然寫過這些東西？

  筆記就這樣攤開的，一旁的鏡先生餘光也瞥到上面的內容，同樣不可思議。

  一瞬間，她甚至臉上還露出了警覺，懷疑眼前的蘇倫可能被某種怪物寄生，又或者有一些未知的異變情況。

  蘇倫看到這裡，示意自己沒事兒。

  震驚之後，他突然莫名有種熟悉。

  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神情鄭重地說道：「師姐，你還記得我們幾年前來這葬神之地，那時候我在這個遺蹟的詛咒空間裡遇到了一個時間秘境，也失去了幾天的記憶？」

  鏡先生點點頭：「嗯。我記得，那時候我給你說，你應該是看到了某種超認知的存在。」

  這一說，兩人都仿佛意識到了什麼。

  蘇倫可能是在下面的封印空間中，看到了什麼超認知的存在。

  ......

  蘇倫翻出了當初那本筆記。

  如果不是現在想起，他甚至已經忽略了這筆記的存在了。

  筆記上的內容同樣是類似的，神神叨叨，沒有頭緒的一些內容。

  蘇倫翻看了一眼，沒看出什麼名堂，也沒回憶起任何更多有用的信息。

  但幾乎就是拿出筆記的這一刻起，他隱隱覺得，似乎是要揭曉迷題了。

  房間裡一時沒人說話，安安靜靜的。

  他又繼續翻看著剛才的筆記，心中思忖道：「如果是我自己，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一定會給自己留下一些線索的。為什麼...什麼都沒記錄下來呢？」

  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

  這筆記上的筆記沒問題，就是他自己寫的。

  內容也沒問題，就是意識到了危險，提醒自己離開的。

  可這也就是最大的問題。

  蘇倫很清楚自己的謹慎性格，遇到那種詭異的情況，無論如何都應該給自己留下一些線索的。

  而不是直接就這樣出來了。

  是沒來得及留下...

  又或者別的原因？

  一旁的鏡先生顯然也想到了這單，提示道：「會不會，有某種暗碼？」

  蘇倫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

  但他也冒出了一個疑惑：自己寫給自己的筆記，幹嘛要用暗碼？

  沒待去細想，這時候兩人都看著眼前的文字，

  蘇倫和鏡先生兩人，一個收割了無數人記憶精通各種密碼學，一個複製了幾乎目前鍊金文明一切的資料。理論上來說，但凡筆記上有任何現存加密信息，兩人都應該能認出來。

  但他們仔細觀察後，卻沒發現並不符合各種高難加密手段。

  反而，鏡先生想到了一種最簡單的加密方法。

  但那是一種幾乎沒有正確方法，根本無法破解加密手段。

  她提議道：「可能是...需要某種參考物？」

  蘇倫剛才其實就想到了。

  但腦腦海里閃過了很多參考物，都沒有解密出來。

  蘇倫大腦進入了絕對離職的狀態，思緒飄轉，推演著各種可能：「如果是參考物的話，那麼一定是我經常接接觸的，印象深刻，且很容易想到的...或許應該和葬神之地有關聯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但他假設自己在那種情況下，真需要用一些暗碼記錄一些內容，那麼他會怎麼去做。

  一時間，蘇倫腦子裡浮現各種典籍、報紙、文獻...

  幾乎都是最近他翻閱過熟悉的文字內容。

  就這樣看了將近一刻鐘。

  一次次排除之後，突然，蘇倫腦子裡靈光一閃：「對了！艾薩克五本鍊金手稿里的那個亂碼！」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既然是和葬神之地有關聯，那麼艾薩克爵士留下的那五本筆記，不就正是指向隱藏著這裡的秘密？

  就是這念頭浮現的一瞬間，蘇倫腦子裡那一個個符號就在眼前活了過來。

  然後對應上了筆記本上的那些文字，標點符號，自動就在腦海里變幻成了另外的一些內容。

  對了！

  找到破解方法了！

  新內容如下：

  「哈哈哈...我終於破解了筆記的最終秘密。艾薩克爵士的想法真的太不可思議了，他竟然用這樣的方式把『不可描述』記錄了下來。難怪會在封印上用上【瀆神者】殖裝，原來是這樣。」

  「我意識到這空間裡的某種神秘力量正扭曲我的認知，讓我無法把這裡的秘密帶出去。而艾薩克爵士的這個方法也給了我靈感，我終於知道如何記錄下我看到的了。」

  「我看到了『⍥』符號...」

  「我窺見真理之貌了。」

  「沒有神階，不要再進來了！」

  蘇倫看到眼前這一行行破譯後的文字，神情立刻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