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40:29 作者: 徐大輝

  孫大杆走進趙家大院。

  花大姐快步迎上來,招呼道:「來了孫炮。」

  「趙炮呢?」他來找「在後院。」花大姐壓低聲音說,「東家要見你。」

  「哎!」孫大杆答應後,再次提高嗓門,故意給院裡的下人們聽,「我去看看吳二片。」

  

  「呵,去吧,吳師傅在他屋裡。」管家花大姐的聲音也不低,半個院子聽得見。

  吳二片的屋子三個人,趙永和跟劉德海坐在炕里,吳二片坐在炕沿邊兒上,門插著,有人叫門他負責開。

  「進來,我插門。」吳二片將門開個縫,他等孫大杆側身進來咣啷閂上門,因為只留馬窗戶[52],外屋地光線很差。孫大杆深一腳淺一腳踉蹌進了裡屋。

  「回腿,上炕。」趙永和說。

  劉德海推過來煙笸籮讓煙,說:「熏著。」

  鍋台上方開的小窗戶,稱馬窗戶。

  吧嗒吧嗒,孫大杆使用菸袋抽菸。

  「我正要打發管家去叫你,」趙永和望眼劉德海說,「劉先生要跟咱們商量大事兒。」

  「我去周家……」孫大杆說他到周慶喜家前轉轉,弄清他弄來的狗,「一條黑色二細狗。」

  「就一隻狗?」趙永和問。

  「嗯,一隻。」

  趙永和再次望劉德海,兩人交流目光。幾天前的夜裡,一根煞繩將劉德海拉上懸崖,順利進入趙家大院,和吳二片住在一起。

  「見周慶喜手拎一隻公雞去了錢肚臍眼家,我一旁看著,老半天也沒出來。」孫大杆說。

  「還是為訓狗。」吳二片說。

  「沒錯,周慶喜無利不起早,平白無故送雞?請錢肚臍眼幫助訓狗。」

  孫大杆揣測道。

  劉德海不知道錢肚臍眼何許人也,對昔日趙家獵幫並不了解,望著大家聽大家議論插不上話。

  「老錢不會幫他訓狗。」趙永和判斷道。

  事實究竟怎樣以後才能見分曉。眼目前掌握的情況周慶喜外買來一條黑毛二細狗,它的祖先細獵狗尖臉,垂著的兩片長耳朵,且身材細瘦挺拔,動作靈敏,速度快、兇猛善咬,但轉彎能力差,不適用於山地,所以只有平原地區才用上它。三江便將這種細狗跟當地笨狗,俗稱板凳腿子的粗壯狗雜交,獲得兼有二者優點的二細狗,作為打獵用犬。古代狩獵的一種形式細狗攆兔,是用善於奔跑的狗來追逐野兔。二細狗用來追獵黃羊、狍子、野鹿、狗熊。

  「小瞧不得周慶喜那張嘴,不吃飯送你出去二里地,萬一錢肚臍眼被他說服了呢?」孫大杆擔心道。

  這個真趙永和不敢叫。改朝換代人心在變,過去的錢肚臍眼不等於現在的錢肚臍眼,更不能不等於明天的錢肚臍眼,正如周慶喜不等同於昔日的狗剩兒,花草樹木今年同去年相似,人卻不能一成不變。

  「得想辦法打攪混(擾亂),不能讓他訓成狗。」

  說打攪混容易,具體怎麼個打法呢?需要睿智者出謀。趙永和期望的目光飄向劉德海。

  「周慶喜現在的身份不能不考慮,對他採取行動要慎而又慎。打草驚蛇驚動日本憲兵、警察……」劉德海說,部落村裡的自衛團長滿洲國官職中排不上號,可是在村子中算一個人物,手下握有武器日本憲兵、警察撐腰,或是他們的爪牙幫凶十幾人,兩千多村民懼怕他們這幫臭大爺。幫凶有時比主子還厲害!「我的想法先把周慶喜放一邊,狗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訓成,我們先研究開展抗日活動。首先要拉起一支隊伍,再根據實際情況怎麼幹。」

  「具體咋個整法,劉先生你詳細說說吧。」趙永和說。

  「好,我講講組織的安排。」劉德海說,在蘇聯「野營」集訓的抗聯中抽調一批幹部返回國內,工作方針「尋找時機,主動出擊」,每個人到不同地區,鬥爭方式各不相同。派回三江的劉德海依託白狼山區,依靠進步群眾,襲擊日寇,擾亂敵偽統治,「趙炮,你的獵幫人員都在村子裡,我建議組成鬆散結構的隊伍,就像地下交通那樣,每人都單線聯繫,行動以三兩個人一組為宜。」

  「名義上還是打獵,聯絡以拉人方式。」吳二片說。

  警察局規定村民職業獵戶外出打獵,打圍人數不准超過三人,未來抗日活動每次照這個人數安排任務。這樣敵人才不會引起疑心。

  「老吳說得對。」劉德海和吳二片想到一塊去了,他說,「只有以打獵名義出村,理由才正當。」

  「槍枝藏在各自家中,帶出村有困難。」孫大杆說。

  「我們之初儘量安排不用武器的抗日活動……」劉德海說,他的計劃是擾亂敵偽統治,要幹的事情很多,重點是擾亂,待以後有時機將武器帶出人圈,再襲擊日寇,「我們先小打小鬧,此間也算訓練、鍛鍊隊伍,將來干大的。」

  「嗯,這樣行。」趙永和說。

  他們四人就成立鬆散結構的抗日隊伍事宜,秘密商議大半天。隊伍需要有個名字,譬如抗日游擊隊、小分隊什麼的,劉德海提議叫趙家狩獵隊,貼切、保留了特色、不易招風。

  會議結束後,趙永和說:「我還是去找老錢,給他敲敲邊鼓。」

  「中。」劉德海同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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