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40:26 作者: 徐大輝

  周慶喜手拎一隻活公雞來到錢家,進院便喊:「看狗!」

  腿腳不利索的錢肚臍眼出現在門口,說:「狗讓你們牽走,還有什麼狗,進來吧沒狗。」

  「我以為有狗。」周慶喜說。

  見是周慶喜手裡還拿著一隻雞,問:「你這是?」

  「給你解解饞。」周慶喜說,往屋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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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住野雞了?」錢肚臍眼半開玩笑道。

  「人養的家野雞。」進屋周慶喜把雞扔到地上,雞腿和膀子都捆著,撲棱幾下趴在地上,「春起(初春)我媳婦抱的,當年小公雞,又肥又嫩,開鍋就爛。」

  「唔,你媳婦不光會養護孩子,還會抱窩。」錢肚臍眼打俚戲,彼此都清楚這是一種關係不遠不近見面不說不熱鬧,「咦,人養的雞味道肯定不同。」

  「趕緊殺雞,我跟你喝兩盅,喂,老龍口酒還有吧?」周慶喜帶雞上門,自帶菜找錢肚臍眼喝酒。

  「老龍口喝沒了,我打來一大洋棒子(玻璃瓶)七星泉燒刀子。」錢肚臍眼動手殺雞,不用刀卻用筷子,殺法有些殘酷不便描述,很快到了腿毛環節,他手摘雞毛心裡想:周慶喜來還是有什麼事兒,不然他會捨出一隻公雞?

  周慶喜手沒閒著,用剪子鉸干蘑菇根兒,他們要做小雞燉榛蘑。他問:

  「有粉條嗎?」

  「有一把馬蓮粉。」

  「土豆粉?」

  「大糧粉。」

  三江有粉房,主要漏土豆粉。但本地並不盛產土豆,從外地購買進來成本很高,原料不足時採用玉米等主要糧食做粉,俗稱大糧粉。用五穀雜糧做出的粉無論口感、筋性都很差,但是十分廉價。

  「算啦,別放粉,大糧粉易碎乎,膩的乎白瞎了小雞和蘑菇。」周慶喜說,他不喜歡大糧粉條。

  「那就不放。」

  一鍋雞肉燉熟端上桌,酒也倒上,周慶喜不露自己來幹什麼,可見皮太厚。從植物角度分析,厚皮一般是內容瓤、核、仁嬌貴重要。

  周慶喜今天到底來幹什麼?錢肚臍眼心裡畫魂兒。

  「走一個。」周慶喜反客為主,首先舉杯,提議先干一杯酒。

  「嗯,走!」錢肚臍眼一飲而盡。

  三江七星泉燒鍋的白酒燒刀子分高中低度數三種,錢肚臍眼偏愛其中75°高度數酒,喜歡它的辣勁兒,喝著過癮。

  「啊!嗆嗓子。」周慶喜有些不適應高度數白酒,入口後酒在舌頭上打漩,半天才咽下去,一道熱辣辣的東西直貫心底,「嗬,酒勁太沖嘍!」

  「喝酒喝酒,水啦巴湯(濃度低)有啥意思?」錢肚臍眼喝得香,有滋有味,他夸酒,「有勁兒,喝一口是一口。」

  周慶喜眨巴幾下眼睛,將方才被酒嗆出的眼淚擠咕出眼角,用手揩一下,說:「辣懵了。」

  「不至於吧。」錢肚臍眼嘲笑道。

  「喝酒你比我厲害。」

  錢肚臍眼頗得意,一種成就感蔓延心頭。出類拔萃就是成就,管他什麼事情,金王、魚王、賭王、糧王……王者便是尊嚴。酒鬼也可以為王。

  正在他得意之時,周慶喜說到此次來訪內容,問:「你說人一輩子能有幾個投對意的朋友?」

  「這不好說。」錢肚臍眼的意思因人而異,朋友交多交少無所謂,關鍵看質量,薄情寡義的朋友一個都顯得多,兩肋插刀的朋友一火車也嫌少,他說,「只要是真朋友,有一個就不少。」

  「阿,你說得咋這麼對呀!」周慶喜趕緊貼上話去,動情地說,「就拿我倆來說,扛炮在一起打圍,老虎口前黑瞎子爪下,生死之交啊!」

  獵幫的友誼是危險下締結的,應該牢不可破。周慶喜離開趙家獵幫,事情便有了例外。錢肚臍眼仔細聽下文,推斷周慶喜要說出真正來意。

  「你說我們哥倆,關係咋樣?」周慶喜問。

  「好啊!」

  「你承認?」

  「關係還用說在嘴上嗎?你心裡有數,我心裡有數。」錢肚臍眼說。

  周慶喜給錢肚臍眼倒一杯酒,說:「我有一件事兒求你,聽我說完,同意呢你幹了這盅酒,不同意你別端盅。」

  「呣?」

  「我請你……」周慶喜說明來意。

  「訓狗?」

  「訓狗。」周慶喜眼盯著對方說,審視他。

  錢肚臍眼的手本來挨酒盅放著,慢慢縮回去,端起不止是一隻酒杯,是承諾和答應,更是一種……他想到那個詞兒:幫虎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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