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24-10-04 10:39:32
作者: 徐大輝
幾天過去,周慶喜杳無音信,他的離開趙永和心情很是鬱悶。娘整天唉聲嘆氣對他壓力太大。
「和哥,老是心裡不痛快不行啊。」花大姐看著心疼,勸道。
「唉,你說人咋能這樣,」趙永和說,初結識狗剩兒在閻王爺鼻子山,後來在大院裡,看不出他長大會變壞變歹毒,他們關係一直很好,「說翻臉就翻臉呢?」
「人咋就不能這樣,人就這樣。」花大姐感慨道。
「誰這樣,狗剩兒不該這樣,沒緣由。」
「有。」花大姐清楚自己就是周慶喜翻臉有緣由,內疚道,「和哥,還不是因為我,都怨我。」
「丫蛋兒,」他用最沒距離的稱呼叫她,說,「千萬別這麼想,一百個錯都是我,怎麼怨你呢!」
人在動物面前是人,人在人面前未必是人,可能要歸到本真的動物行列。世上動物一生有兩件必做的事情:獲取食物和繁殖。擱置「鳥為食亡」
不說,說繁殖。不可迴避爭奪雌性,你死我活的打鬥,為或交配權力不惜付出犧牲生命的代價。設想人不是自束力很強,自己製造圈套來套自己的話,為爭奪女人將血流成河!
身為女性的花大姐認識被爭奪不是很深刻,看不到鋒利的牙齒,蒂固在心裡的世俗觀念,一家女百家瞧,趙永和、周慶喜……幾個男人想娶自己都正常,對不喜歡的男人不屑一顧,明確態度自己事情做出啦。周慶喜的種種行為大大超出她的想像,粗魯要占碾子;打獵借野獸反撲殺死情敵;
離開養育他多年的趙家。所以她產生「人咋就不能這樣,人就這樣」的頗深感慨。她看不了趙永和受折磨,他神情憔悴她心跟著憔悴,內疚發自內心,她說:「禍是我惹下的,和哥,我能請神不能送神,你說咋辦?」
「腿長在狗剩兒身上,他願走願留,到哪裡去我們干涉不了,任他去吧。難辦的是我娘,她見我面必提狗剩兒。」
「大娘對狗剩兒高看一眼似的,不知為啥。」
「我想過,因為我爹。」趙永和有同花大姐一樣的疑問,長期想不出所以然,實在想不出根由,最後歸結到去世的父親身上,說,「爹臨終一定要求什麼,娘答應了他。」
「大爺要求什麼?」
「估計是讓娘照顧好狗剩兒。」
「有一點我不明白,大爺為什麼對狗剩兒這般重視呢?」花大姐疑問到根兒上,趙老白生前被借種的內幕,晚輩、外人無法知道,猜測無答案,「我理解大爺心腸特好使,對兩旁是人的孩子待如親子,像對我……」
「狗剩兒跟你不一樣,兩碼事。」趙永和說。
不清楚花大姐花是否故意這樣問:「咋不一樣?他姓周我姓花,我們都不姓趙。」她用姓氏來區別和證明,他們之間非親非故。
「我爹和你爹是朋交。」
「那跟狗剩兒爹興許也是。」她說,故意迴避狗剩兒的娘,一字不提她。
「不是。」趙永和肯定,內心藏著的東西蟲子一樣爬出來,說,「原本你我兩家要軋親的。」軋親,三江土語,也說成軋親家,意為聯姻結親。
花大姐突遭揚沙暴塵襲擊似的枝葉殘破,悽然道:「我沒那個命。」
「咋沒有,你有這命,有!」趙永和表白道。
花大姐失落低下頭,自己何曾不想像他說的那樣,嚴酷的現實把一切美好都破壞,悲慘命運無法逆轉,永遠不可改變。
趙永和一如既往拉住她的手,緊緊攥著說:「丫蛋兒,我娶你,願意嗎?」
她沉默,之前他說過幾次娶自己做姨太,她沒同意並非因為正房偏房名分,想想自己身體狀況,娶自己做什麼?生不了兒育不了女,甚至連夫妻的事兒也做不了。
「丫蛋兒。」
「嗯。」
「嫁給我吧。」他懇求道。
「和哥,你別這樣想啦。我是半拉人……」
他將她擁在懷裡,滿是胡茬兒的臉貼在她的嘴上,覆蓋住她的嘴不讓說下去。兩個人凝固似的不說話,情形像一棵樹一根青藤,難分清哪是樹哪是藤……
每個人享受的幸福形式不盡相同,趙永和在趙家大院做少東家,花大姐在趙家大院做管家,朝見口晚見面,有機會就在一起坐一會兒,攥攥她的手,有時她主動伸過來讓他握,有時他去抓住她的手,無論誰主動,兩隻手相會接通兩個心,它們在那一刻走到一起,幸福產生。
趙家大院的日子隨著斗轉星移,周慶喜有了準確消息,老太太趙馮氏不再叨叨。離開趙家大院,周慶喜拉起一支獵幫,成立了一個村子:周家圍子,如果直線距離算不是很遠,只隔一道山樑。
在一次趙永和帶獵幫出獵不在大院,周慶喜親自來趙家大院接走趙馮氏,到周家小住幾天。他已經成家,媳婦是山下三江縣城亮子裡針線鋪老闆的女兒,他介紹說:「屋裡的(媳婦),這是趙大娘,我的親娘一樣,你叫親娘。」
「娘!」針線鋪老闆的女兒嘴甜,誰聽來心裡都甜滋滋的。
趙馮氏心裡周慶喜是第二個兒子,自己雖然不是生母但卻是後娘,她知道狗剩兒身世真相,他媳婦朝自己叫娘正理,天經地義。她有強烈的做父母的感覺,答應得很自然。那一刻老太太眩暈有些忘乎所以,猛然產生要說出真相的衝動,話到嘴邊咽了回去,是因在這時候周慶喜說了句話,使她清醒改變主意。
「屋裡的,別看我姓周,趙大爺趙大娘對我可沒二五眼。」他心存感激地說。
趙馮氏記起狗剩兒跟永和系的疙瘩還沒解開,此時說出他的身世不合適,要說要先跟永和說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