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24-10-04 10:39:01
作者: 徐大輝
馬青蓮像她名字那樣馬蓮開兩次花,結兩次果實五年裡生兩男兩女四個孩子,第五個已經做胎六個月,並以顯懷。土炕的故事通常不講什麼創作技法不分俗雅,男一樣女一樣,吹燈上炕,無師自通認人人都會,自然的事情自然而然發生。
「瞅你……行嗎?」趙永和顧慮,馬青蓮明顯見鼓的肚子他能不顧慮嗎?「我怕那什麼……」
「你怕?」馬青蓮覺得奇怪,說,「我帶小四時,都要生了你也沒消停,哪天你沒整?」
趙永和承認老婆說的話,她懷第四個孩子時,那年打圍炮最順,老是打住馬鹿,且公鹿多,吃什麼補什麼理論在他身上得到驗證。過去也經常吃雄性動物的鞭子之類,目的不是為壯陽,為占有、為征服、為表現勇敢,獵幫炮頭同樣是族群之王狼群、鹿群、豬群、豺……都有頭領追求王者至尊,圍獵的風俗中充分體現了這一點。打住鹿,鹿膛血炮頭獨享,只有他喝不了時別人才能去喝。生食獵物雜碎是遺存的古老風俗,生吃、生喝認為可以壯力壯骨,弱肉強食沒有強壯身體不行。打獵現場趕熱食獵物的膛血和雜碎,第一個人是炮頭。食動物鞭類不屬於風俗範疇,純是炮頭個人愛好。並非趙永和對吃啥補啥以形補形,以髒補髒古老的中醫食療學說觀點的信然。而且是喜歡炮台鞭和睪丸味道,哏揪、筋頭巴腦,特別是睪丸炒辣椒……享受美食同時,趙永和某些功能得到助威,他在那一年也就是老婆深有感觸言說的「我帶小四時」,他日夜征戰,沒停槍沒停炮,凸著大肚子馬青蓮不是不喜歡,有些招架不住,他真的把自己肚皮當成山崗,奮力追殺獵物的勁頭讓她有些擔心,慢聲慢語提醒道:
「你慢點兒,太大勁兒……別小妊(流產)嘍。」
鬼使神差足可以使趙永和不顧一切,現在是鬼攛掇神慫恿,他真的不顧後果。最後沒出現不良後果,第四個孩子正常出生,健健康康。小五現在面臨不是小四時的情景,趙永和此時冷靜和控制,完全可以放棄追蹤的獵物。他最後求證道:「行不行啊,不行我就不那什麼啦。」
「行,咋不行。」她說。
「你要行,我就那什麼。」
「你想那什麼就那什麼。」她被挑逗的炮彈射中,畢竟丈夫外出打獵多日不在家,不提口則罷,要是提口真的想了。
「那我就那個啦。」他的動作比語言快,麻利登上山岡。
「嗯,那個吧。」
那個在土炕上進行,治療煩惱、痛苦、沮喪、缺憾……情緒疾患的良藥,溫暖的被窩才讓人忘記一切,宣洩是減壓的好方法。土炕上該進行的事情進行完,馬青蓮獨自睡去。
趙永和休息片刻,比先前更精神,一丁點兒睡意都沒有。心裡有事今夜難眠。馬青蓮睡熟的標誌是,從鼻腔內發出唿哨的聲音,不很響卻有節奏感,說不上悠揚悅耳,但也不令人生厭。睡不著或是不想睡的人,聽聽免費的音樂也不錯。獵幫經常在山間野地露宿,聽慣了各種聲音,悅耳刺耳扎耳……石頭、樹木、溪流、動物、風霜雨雪都能發出樂律,心情好壞界定優劣是美聲還是噪音。身邊老婆的鼻息,多數情況下是天籟之音古琴之音為天籟,土塤之音為地籟,崑曲之音為人籟像今晚未必如此,天籟地籟人籟老婆籟,他圍被子坐起來,炕上放著火盆,像摟抱老婆似的跟它親熱,睡覺前她弄好火盆,裝上燃燒時間較長的秋板子(秋草)柴禾炭火,直到天亮火也不會變成灰燼,可以熱一宿。
一股暖流通過手傳到心裡,人類是渴望、離不開溫暖的動物。溫暖中孕育出善良,滿山遍野奔突動物,就是缺乏溫暖所致。溫暖包涵很多東西,情愛是一種溫暖,友誼是一種溫暖,關懷是一種溫暖……趙永和時常回味一隻手,十分柔軟的手指,泥鰍一樣爬過木脹酸痛的肩胛,她說:「和哥,我給你捏一捏。」
「嗯,這個?」他顧慮重重的樣子。
「你呀。」丫蛋兒站在他的身後,夏天的包裝織物很薄,像外張揚的東西抵到他後背上,柔軟的東西微微跳動,她的手在他肩周動作,說按摩還是撫摸他一時分不清。
溫暖這個詞彙那一刻如同只蚱蜢蹦到他的身體上,趙永和感受到後一直沒忘記。她的手柔若無骨,即使是塊石頭也要被它柔情磨平。幾次要轉過身來,被她阻止:「別動,和哥。」
和哥叫了多年至今一直在叫,不過趙永和還是聽出語氣的變化,從初始純粹的稱呼,到含有隻有他感覺到的意味深長,後來聽到叫他和哥就是一種溫暖。
「和哥。」
「嗯。」
「我看你一直想娶我。」按摩未停,她的說。
「你一直不同意。」
「跟你說過我的情況……」
趙永和猛然轉過身子,和她面對面,準確說是他的臉在她的雙峰間,山脈對獵人來說是最感興趣的地方。向前追溯他十幾歲的時候,山林對他無比神秘和誘惑,大奶子女人胸前是高聳的山峰,豐茂的植物間便是太虛境,他懵懂中激情暢遊,了解、領略女人從此開始,本以為世界不會出現第二個他喜歡的女人,但還是出現了。丫蛋兒沒法讓他不喜歡。他禁不住,猛然抱住她,狂吻山峰。
山峰巋然屹立,接受風雨撫愛。生長需要風需要雨,這是不可迴避的。
任何迴避的理由都是虛偽和蒼白。她說:「我何曾不想,我很想。」
「我娶你。」
「不要說傻話了,這輩子不行了……」她的聲音無比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