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37:20 作者: 徐大輝

  線兒黃瓜忽略周圍環境,小溪旁便是一條深溝,這種地方獐子、狐狸出沒,還常有野豬和熊出沒。

  打小宿的地方選擇溪流旁,天當被子地當床他裸身而睡,打起火堆,以為這樣野獸不敢靠近,獵人積累的山野露宿經驗。獵人都這麼睡,沒聽說出意外。

  所有的經驗都不是終極的,完美無瑕、無懈可擊的經驗少之甚少,起碼山間露宿靠打火堆阻止野獸襲擊有效,但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線兒黃瓜在篝火燃燒中昏昏睡去。

  第一個到訪者是夜間獵手猞猁白天躺在岩石上曬太陽,或者為了避風雨,靜靜地躲在大樹下。它離群獨居、孤身活躍在廣闊空間裡,無固定窩巢夜間出獵來到線兒黃瓜附近,蹲在一旁,兩眼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動靜,觀察岩石上臥著動物的動靜,它喜歡捕殺狍子等中型動物,是不是把線兒黃瓜當成一個獵物呢?

  

  篝火燃著,火苗奄奄一息。猞猁仍然靜伏著,思考如何行動。它的天敵突然出現,一隻黑熊走出溝谷,它的嗅覺極為靈敏,比犬類強幾倍,遠遠嗅到猞猁和人的氣味直奔過來。

  性情狡猾而又謹慎的猞猁,遇到危險時會迅速逃到樹上躲起來,有時還會躺倒在地假裝死去,從而躲過敵人的攻擊和傷害。此刻,它躲避天敵,在黑熊到達前逃走。聰明的傢伙走脫了,招來敵人給熟睡的線兒黃瓜帶來危險,生命危在旦夕。

  黑熊見到石頭上直挺挺地躺著一個人,暗自高興,跑了猞猁剩下人,都是美食。肉質上說人肉更佳,人肉有鹽味兒,野獸中它們是較早嘗到鹽味人肉一族,基因中遺傳著人肉好吃的信息,致使它的後代襲擊人,舔食人肉。

  絲毫未察覺的線兒黃瓜,正在夢鄉里和一條雌鲶魚對話,他向魚提出荒誕問題:你的配偶死掉了,你怎樣繁殖?鲶魚被高端問題考住,線兒黃瓜說:你真笨,借種!鲶魚茫然,借種是什麼?

  黑熊吃東西很挑剔,活物吃死物不吃,它要檢驗面前的是活人是死人,要是死人丟棄走開。檢驗開始,聞他有沒有呼吸。線兒黃瓜被弄醒,是一股腥臊味兒熏醒他(此前它吃了一隻狐狸),大為吃驚,一隻熊聞臉,明白它在做什麼,於是忍著刺鼻味道一動不動裝死,鼻子在差不多就要躲過危險的時刻受刺激打個噴嚏,致命的噴嚏招來災禍,黑熊確定是個活人,伸出帶刺兒的舌頭,一頓狂舔……

  後來狗剩兒出生見到的就是這張熊劫後餘生的駭人的臉,線兒黃瓜的雙目被舔瞎,他沒看到狗剩兒的長相,摸著兒子的臉問:「狗剩兒,你鼻子長得像不像爹?」

  「像。」狗剩兒看父親的鼻子同自己的鼻子沒區別,說。

  「嘴像不像?」

  「像。」

  「臉像不像?」

  「不像。」

  「哪兒不像?」

  「爹是半拉臉,還露著骨頭。」

  線兒黃瓜給鹽醃了似的極為蔫萎,黑熊給他留下命,沒留下完整的面孔。獵人失去雙眼不是歇炮那麼簡單,再也扛不了炮打不了獵。躺在木屋裡聽到林子裡野獸叫聲他心發癢,圍獵的心不死,自己身體不行讓兒子去,於是他摸索教兒子趟子活兒,下套子、下夾子……狗剩兒七八歲便能到林子裡下夾子弄野獸,線兒黃瓜死時他九歲,跟著寡婦娘過日子。

  大奶子女人從此陷入孤獨,山風、殘月難以填補她心中缺少男人那塊空白,這就不能不使她想到那個男人狗剩兒的親爹。線兒黃瓜在借種後做了病似的,魔魔怔怔,有意無意嘴便溜出跟借種有關的話語,外人冷丁聽不明白,她完全聽得懂。他臨死前摁著她身體某部位說:「它、它是我的,就是!」

  「是,這輩子是,下輩還是。」大奶子女人不得不說假話,不能讓一個人心不靜走吧。

  「狗剩兒是我做、做的。」

  「是你做的。」

  線兒黃瓜這才放心走了。

  大奶子女人控制自己一年不想男人,第二年她控制不了。第一個要找的便是借種的那個男人,可是他姓什麼,家在哪裡確實不知道。她想起一個人彭山燕子,是他找的人。

  「你想知道那個人?」彭山燕子見到雌燕子那樣興奮,「真想知道他是誰?」

  「你知道不知道吧?」她問。

  「那你說我知道不知道?」彭山燕子說。

  「你告不訴告訴我?」

  「告不告訴你?嘻,我得想想。」彭山燕子拿捏,有他目的的刁難,說。

  「我給你一張狐狸皮。」

  彭山燕子不是沒看上眼,他想要的顯然不是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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