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24-10-04 10:36:19
作者: 徐大輝
警察離開獵幫營地,隨來的警察對他們頭頭的命令有些不理解,田嘎啦眼問:「我們也沒找找,就回來啦。」
「找?找啥?」王警尉反問。
「抗聯呀!」
王警尉嘲笑下屬,說:「你有多少黑眼仁啊!能看出什麼,我不翻找就是最大的翻找。」
田嘎啦眼緊翻白眼,眼睛裡白哧啦地一片,誰知道黑眼仁跑到哪裡去了,他說:「根本沒找,咋個是最大翻找呢?不明白。」
「趙炮頭是人精兒,抗聯戰士跑到他的營地來,他會將那個人放在明面讓我們逮?肯定藏起來,能翻得到他?」王警尉狡黠地一笑,說,「我們不找人便走了,讓趙炮頭想不明白,為什麼到了營地不搜查?給他心裡造成壓力,說不定扛不住,乖乖把人交出來,難道這不是最大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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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仁重新回到眼睛裡,田嘎啦眼幡然警尉為什麼這樣做,還有疑問:
「光禿禿的山……趙炮頭能把那個人藏在哪兒呢?」
「你說獵幫的營地,叫什麼名?」
「黑瞎子洞。」
「藏在洞裡,到處都是山洞,我們沒處找去。」王警尉說。
「可是,趙炮頭死活不交出這個人呢?我們一走,那個人撓槓子(逃跑),還上哪兒逮他?」田嘎啦眼說。
王警尉小看田嘎啦眼要永遠,恐怕要蔑視幾輩子,他說:「你再翻翻白眼,好好尋思尋思,那個人往哪兒跑?往山里,大雪封著山跑不遠,往城裡跑自投羅網他傻?」
「這麼說他只能藏在獵幫營地。」
「嗯,獵幫行獵期間照顧他,那收圍呢?那個人還怎麼辦?」王警尉聰明過人,他為那個亡命天涯的抗聯戰士,設計好了出路,「獵幫收圍回村,那個人無法在山洞裡待下去,帶著傷,吃喝什麼?」
「我們等獵幫收圍再來?」田嘎啦眼問。
王警尉心裡盤算好沒說,要說只能對上司陶局長說,不能什麼都對下屬講。他命令道:「回城!」
警察願意接受這樣命令,在山裡轉悠不及回家好。
騎在馬上的王警尉尋思如何向陶局長交差,兩個抗聯打死一個跑了一個,任務算是完成還是沒完成,受到表揚還是被罵呢?回城這一路上他一直想這個問題。
三江警察局長陶奎元聽匯報,臉被不滿意情緒拉長,粗糙的呼吸清晰可聞,局長室內沉默,一個思考怎麼說,一個等待另一個說什麼。陶奎元開口:「打死一個,跑了一個,就是說一個活的都沒逮住?」
「是這樣,局長。」
「你們不是把他們堵在洞裡,怎麼會逃走,長了膀飛了不成?」陶奎元話里話外不滿意。
王警尉一隻老鼠站在貓面前,大氣不敢喘,挨訓、挨罵都要挺著。心裡不承認自己行動失敗,本來也沒失敗,兩個抗聯擊斃一個擊傷一個,至少人沒囫圇個兒地逃走。局長的話說的刺耳難聽,什麼叫長翅膀,人長翅膀還是人嗎,怎麼逃的告發者沒說清楚那個洞的情況,他說:「洞有兩個出口,我們哪知道。」
「周慶喜沒講清楚?」
「周慶喜根本沒說有第二個出口。」王警尉算是為自己找到開脫責任的理由,他說,「不然他們跑不掉,插翅難逃。」
「說啥都沒有用,人歸終還不是跑了。」陶奎元不滿意這樣結果,說。
「我們打傷了他。」
「打傷了怎麼啦,他又不是見血就死的動物,養好了傷還反滿抗日。」
陶奎元說。
「是。」
「他跑哪兒去啦?你們沒追?」
「追了局長,沒追上。」
陶奎元皺眉頭,嘲諷地說:「受傷還能跑過你們的馬?奇了怪了嗎!」
「他是只兔子。」
「受傷的兔子你們飛馬都攆不上,真可屌以!」警察局長已經很不滿意,他說,「你們都回家抱孩子算啦!你可是個老警察,逮個人你辦不好。」
王警尉低下頭,等著局長訓斥。陶奎元的氣兒生不太長,別還嘴他數落夠了就自然停下,如果爭辯像是往火上撒鹽,他非爆炸不可,生氣大勁兒還要掏出槍,用槍敲桌子震唬你,但沒見他斃過做事不利的警察。
「你說你們追到黑瞎子洞?」
「嗯,腳印朝著那個方向跑的,有一個獵幫在哪兒打圍。」王警尉說。
「哪個獵幫?」
「趙永和。」
陶奎元聽到這個名字眼睛眯一下,警察局長心裡有一串所謂的「不怎麼樣人」的名單,有時候將他們排列一遍,靠前的人進入到危險行列。以前獵幫炮頭趙永和不在這裡,要說獵幫行當真有一個人在他心裡不怎麼樣,老是想找機會收拾他,這個人是周慶喜。時間要追溯到滿洲國成立之前,那時陶奎元還是民國的警察署長,他就對周慶喜反感,那時周慶喜還是趙永和獵幫的貼炮,自己還沒拉起獵幫。警察黑上誰誰就要倒霉,專心磨眼找個藉口收拾你不難。三江縣本來沒有多大,想不到念不到就可能撞到陶奎元的槍口上,因為他要收拾你。事情在後來有了轉機,滿洲國成立三江有了日本憲兵隊,令陶奎元沒有想到的是憲兵隊長角山榮對警察局長說,要他特別關照周慶喜,明確說周慶喜是三江憲兵隊的矚託。陶奎元不傻,因為角山榮他不能再收拾周慶喜,漸漸淡出他的心裡。沒多久,周慶喜便把趙永和送進來……趙永和在警察局長心裡「不怎麼樣人」的名單中排得很靠前了。他說:「趙永和?」
「趙永和。」王警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