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36:16 作者: 徐大輝

  「這兒說話不方便。」王警尉又一次故弄玄虛地說。

  警察老是這樣神兮兮說話可不好,比表面上像是關係近偏向自己,送你人情,其實不然,獵幫炮頭了解警察,了解王警尉到一撅尾巴知道拉幾個糞蛋,越是這樣說越表露居心不良。趙永和給表演者機會讓他充分表演,儘量聽他說,看他到底說什麼。既然提出此處說話不方便,提供給你好了,說:「到我倉子裡說吧。」

  「好。」

  王警尉跟著走進炮頭的倉子,趙永和說:「請坐,抽袋煙?」

  「嗓子有些發緊,不抽啦。」王警尉說,「我覺得你我兩人相處不錯,怕你吃虧,遇事我得保護你。」

  「嗯,是。」

  「還說我們追捕的這個人,他活動在白狼山中,靠近三江縣城亮子裡最近抗聯的人,這伙秧歌……」他用輕蔑的口吻說,「扒毀過鐵路,襲擊軍用貨場,殺死過皇軍……在三江憲兵隊那兒掛了號,今冬大清剿中他們逃脫,剩下兩個人藏在山洞內,我們抓捕他們時打死一個,跑了一個。趙炮,我說了一大堆話,相必你明白。」

  「沒明白。」

  「沒明白?」

  「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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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王警尉冷笑道:「趙炮是明白裝不明白喲!」

  「我不明白還能裝明白嗎?」

  「不明白,那我就說明白吧。憲兵隊長角山榮命令我們逮住這個人,交給他。」王警尉斂了笑容,嚴肅地說,「這個人沾不得邊,沾上了必受牽連,沒好果子吃。」

  趙永和聽出警察說什麼,不能老裝聽不明白,要給警察一個態度,他問:「王警尉,你懷疑我與那個人有涉?」

  王警尉望著炮頭,未回答。

  「你認為我藏起那個抗聯?」

  嘿嘿!王警尉這次笑聲音大一些,而後他說:「反正我該說的都跟你說了,趙炮你是個聰明人,咋做你自己掂量,我就不多說什麼啦。」

  「王警尉,你七繞八繞的,有話直說,老要我猜謎似的。」

  「給我來袋煙。」王警尉主動要煙抽,煙在三江人交往中角色不可替代,誰像你討煙,表示跟你不見外,有跟你友好的意思,他接過炮頭遞過來的煙口袋,連同插在煙口袋裡的菸袋,拔出瑪瑙嘴的菸袋,裝上一鍋煙,「他的腿被我打傷,你說他也能耐,單腿跳兔似的翻山越嶺逃跑。」

  趙永和劃火柴為警察點上煙。

  煙這種神奇東西滲透人們生活,即是關東一大特色,又是一怪:關東山,三大怪,洋活孩子吊起來,窗戶紙糊在外,十七、八姑娘叼個大菸袋。

  煙能治病菸灰塗抹刮破的皮膚止血、解毒;煙能防止毒蟲咬傷蛇、蠍子、草爬子(蜱蟲)怕菸袋油子。

  「我們碼他的腳印,找到你的領地。」王警尉說到此故意停頓,吧嗒抽幾口煙,然後說,「趙炮,我以為你看見他了呢。」

  「沒看見。」

  王警尉沒有朝下追問的意思,說:「既然趙炮沒看見,我不問了。時候不早了,我帶弟兄們回去。」

  「在我們這兒……不好好找找?」趙永和問。

  「不找了。」王警尉站起身,說。

  趙永和不完全真心地說:「你們不吃完飯再走?」

  王警尉聽出獵幫炮頭不是真心實意地留吃飯,留下吃飯也沒意思,說:

  「等你打住野物,我帶弟兄們來吃肉。」

  「歡迎啊!」趙永和說。

  警察走了,孫大杆走進炮頭地倉子說:「驢糞球子[18],跑這兒來打巴巴場[19]。」

  「他們是警察。」

  「狗屁!一幫驢馬爛子,日本人來之前他們都是幹什麼的?」孫大杆一個一個地數落,「王警尉整日麻將、骰子的,輸耍不成人;那個田嘎啦眼(眼白多),窯子裡的常客,嫖……」

  「如今不是當了警察嗎?就得拿他們當警察看。」趙永和說,「日本人給他們背後仗腰眼子,揚棒著呢!」

  「呲!還不是人家的一條狗。」

  「他們來找劉德海。」

  孫大杆說:「他們好像貓著什麼須子,找到這兒來。」

  「王警尉說碼腳印。」

  「劉德海逃跑,可能在雪地留下腳印。」孫大杆分析道。

  逃出紫貂崖確實在雪地上留有蹤跡,接近黑瞎子洞,劉德海防備警察捋腳印追來,沿著獵幫爬犁軋實的轍印走,臨近獵幫營地沒有留下足跡。

  警察分析逃跑的人朝黑瞎子洞來了,的確不是真正看到足跡。

  「警察不管是怎麼來的還是來了,打死抗聯那個副小隊長,追蹤劉德海到這裡,來者不善啊!」

  「奇怪啦,警察沒搜查。」孫大杆說,警察反常,懷疑人跑到營地來,帶人追上來,卻沒搜查地倉子,只是等炮頭回來,「他沒跟你耍驢吧?」

  「沒有,王警尉擱話點我,警告我不要藏匿抗聯戰士,日本憲兵正要這個人。」趙永和說。

  「我尋思警察殺豬不吹,咋蔫退啦。」孫大杆心生疑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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