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36:21 作者: 徐大輝

  關上地倉子的門,趙永和點上油燈,一盞帶鐵皮馬燈[20],炮頭和貼炮兩人密談。

  「王警尉可沒那麼簡單,他蔫退肯定有夠當。」趙永和正如王警尉推斷的那樣,對警察只是簡單詢問一下,沒對營地進行搜查,不像追捕倒像是應付什麼,炮頭覺得警察不正常,反常的行為可疑,必須引起足夠重視,「他對我們懷疑是肯定,撤走可能是假象,離開並沒走遠,突然殺個回馬槍。嗨,錯翻了眼皮,我們怎能上他的當。」

  「我覺得警察沒那麼輕易就放棄,定有什麼詭計。」孫大杆說。

  「警察懷疑咱們藏匿抗聯戰士,想逮的人是劉德海,藏好他警察抓不到證據,懷疑白懷疑,人他也抓不到。」趙永和惦記藏在山洞中的劉德海,生命安全以外,是山洞內寒冷,還有他的傷口,在此之前素昧平生,幾種原因使自己迅速跟劉德海靠近:他是抗聯戰士;他被周慶喜出賣;他被警察追捕。三條主因以外便是見面的直覺,對劉德海印象不錯,冥冥之中就想幫助他,「山洞晚上凍死人,再給他送些鋪的蓋的。」

  「狗皮褥子準備好了,吳二片送飯時捎過去。」

  「山洞行吧?」趙永和不放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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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冬狗剩兒留下的住處,嗯,還可以。」劉德海介紹山洞的情況,那個山洞還有一個特點,洞向里轉了彎,正好擋住風寒,就是說洞底不冷,「洞口朝天開,位置十分隱蔽,從下面很難發現。」

  「安全就好。」趙永和心放下一些,說,「劉德海的傷口很麻煩,雖然沒傷到骨頭,面積太大了點兒,子彈還在肉裡邊。」

  「取不出來?」

  趙永和搖搖頭,過去獵幫出意外有人受傷,炮頭用刀尖摳出嵌入皮肉的槍彈。劉德海這次不行,把握不大他沒敢動,說:「不是鐵沙,是獨子兒(步槍子彈)我不敢碰它。」

  「怕是炸子兒[21]?」

  「嗯,是的。」趙永和說,炸子兒應是獵人發明的,把子彈頭在石頭上蹭幾下,打到野獸身上以後子彈就會爆炸,正面是一個小孔,背面就是一個大的窟窿,「子彈打進去太深了……」

  「那咋辦?子彈自己不會跑出來。」孫大杆說。

  「沒辦法,等咱們收圍他傷口還不好,帶走他回村子,找大夫給他治。」

  趙永和說出打算。

  「行,只能這樣啦。」

  「咱們照顧好他,別凍著別餓著,警察可能還要來,總之讓他安全等到收圍回村。」趙永和叮囑貼炮道,「我忙顧不上,這事兒交給你了,辛苦你啦。」

  「打圍的事兒夠你忙的,放心吧,這事兒交給我沒問題。」

  「兄弟出來不能整日拿蹲,我儘快安排開圍!」趙永和說。

  「哦,今天碼蹤怎麼樣?」孫大杆問。

  往下他們談打獵事宜。

  「我遇到黑瞎子……」趙永和講述遇熊逃脫的經過,最後說,「我趁它沒反應過來,跑遠。」

  哈哈!孫大杆忍不住大笑起來,說:「拴住熊卵子,傳說的事兒真叫你攤上,樂死人啦。」

  「雖說黑瞎子個頭不大,鉚勁兒往下迫(讀音pái),老腸老肚子差不點兒讓它坐出來。」趙永和說他急中生智,趁機綁熊卵子不是他的發明,以前聽說過,獵人有人遇狗熊這樣做過,「它氣壞了,咬斷繩子。」

  「萬幸沒來追你。」

  「冬天蹲倉它們不會離開洞太遠。」趙永和講咬斷繩子的熊沒再追攆他,完全是它的習性所致,「我遠遠地盯著它,看準它洞的位置,明天我們就打它。」

  「好。」孫大杆高興,打熊開眼意義不同,以後將打到大牲口,獵人信這個,「頭一圍獵熊,過癮!」

  「大家吃一頓熊肉,鼓鼓勁兒。」趙永和說,「我觀山景,這一帶有鹿蹤。」

  「鹿群大不大?」

  「不小。」趙永和說,他待熊進洞後離開山谷,往營地走的途中發現兩個大瓣蹄印,「我沒往下碼,看樣子是一大群。」

  年前獵到鹿,過年的嚼管兒解決了,誰不高興啊!趙永和說:「出現熊的那條溝谷,我估摸有香獐子。」

  「再打些香獐子,嗯,好!」孫大杆說。

  白狼山里香獐子多,多到棒打獐的程度也不是。時常便可以見到它們的身影罷了,雪深時香獐子蹤好碼,它們走路一趟溝。

  「趙炮,沒事兒我走了。」孫大杆起身告別道。

  「別忘給劉德海送鋪蓋。」趙永和叮嚀。

  「嗯哪。」孫大杆答應,走出地倉子。

  趙永和準備躺下,打開皮筒捲兒,蝸牛一樣縮進殼裡。他沒有馬上入睡,是睡不著,開始想事兒,具體說尋思一個人:周慶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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