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0:35:36 作者: 徐大輝

  世間許多事物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借種這種事情不僅是意會,要偷偷摸摸地進行,萬不可大張旗鼓。男人因自己種子難發芽借用他人的種子種在自己的私田上,本來夠丟人的。一畝三分地(妻子)絕對的私人產權,怎可給他人耕種。作為田地來說,地主(丈夫)如何耕種都行,有無收成,甚至撂荒自己都沒權提出換個地主。既定俗成由地主主動提出借種,才有借種的陋俗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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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線兒黃瓜提出借種經過三思,隨便做不出這樣的決定。如何紳士也不願讓外人碰自己老婆。他愛這個女人,不舍她才出此下策借種。將自己的女人讓陌生男人睡一次借種風俗,要通過第三者,找素不相識的人牽線搭橋,只和女人睡一次很難接受。

  「我們還是這麼地吧,別借啦。」大奶子女人說。

  線兒黃瓜沉默半天才說話:「實逼無奈,還有什麼好辦法呢!」

  「要個孩子養……」大奶子女人說抱養一個孩子,不生育的夫妻多這麼做,「到山下三江城要一個月窠兒的(未滿月的嬰兒)撫養大,不就是我們的兒女嘛!」

  「羊肉貼不到狗身上,」線兒黃瓜卻這樣想,他想自己種不出苗,妻子還能生育,她生比抱養來的近不是,「你一定給我生個帶把的,接我的手藝。」

  他還希望後人跟他學下踩夾捕獵。

  「養活孩子不是種地,生男生女誰敢保准。」大奶子女人說,她提醒丈夫,種你能借,我可不能保證就生出個帶的。

  「只要是你生的,都是我的親兒女。」線兒黃瓜忽然想到什麼,問道,「我哪裡記得呀!」

  「花花喜鵲長尾巴,你我兩家結親家,生個兒子下踩夾,生個閨女摘豆角。」線兒黃瓜篡改了歌謠第三句,原詞是生個兒子打羊草,他得意自己的篡改。「喜歌都唱了,你隨便生,下踩夾摘豆角都成。」

  大奶子女人的心裡是苦是甜是悲是喜十分複雜,生男生女跟誰生的呀?他心裡明鏡啊!她覺得丈夫的心裡更是五味雜陳。佩服他竟有這種心情,唱什麼婚禮喜歌。

  「明天我就去找人辦。」線兒黃瓜指借種這件事。

  大奶子女人漠然地看著丈夫,他們像是談論一樁買賣不帶感情,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借種到這份兒上,純粹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事件。

  「家裡高粱米還有多少?」他問。

  「一瓢吧。」她心裡畫魂兒,談借種怎麼轉到高粱米上,兩口子胃都不好不吃高粱米,剩下的還是一年前的陳米,「幹什麼?」

  線兒黃瓜顯得心煩,說:「你就別問了,我去磨高粱。」

  「磨高粱……」

  兩三片山楊樹葉一齊落下來,砸到大奶子女人的前額,挺疼。她從往事中走回來,羊腸山道上兩個男孩身影早已消失。樹葉紛紛降落像鵝毛雪花,覆蓋住地皮。

  「這兩個孩子去哪兒下夾子?」大奶子女人擔起心來,順手拿起柳條筐,打算到林子中找他們,秋天林子中走常有意外收穫,榛子、松塔、核桃,晚秋還有許多野果可食。

  回憶總是碎片,借種那已經飄走,接踵是她婚後不久的冬天,丈夫要去下踩夾,她堅持去跟著看熱鬧。

  「別去了,嘎巴嘎巴冷的天兒,消停呆在家裡得了。」線兒黃瓜心疼妻子勸阻她,事實白費口舌。

  「哼!」她只從鼻子發出一個聲音,態度很明顯。

  「真拿你沒辦法。」他妥協道。

  兩口子趟著沒過膝蓋的積雪往林子中走,丈夫在前面開路,妻子踩著他的腳印走,省力又安全。

  「你下夾子打什麼?」

  「獾子。」

  她眼望四周,除了雪還是雪,白茫茫中只有樹,見不到一隻活物,別說是獾子了,問:「獾子在哪兒?」

  「躲在洞裡。」

  「你知道它的洞在哪兒?」

  「不知道。」

  不知道夾子下在哪兒?女人沒有捕獵經驗沒法理解,她問:「不知道它的洞,也不知道它在哪兒出現,隨便下夾就能打住?瞎貓碰死耗子嗎。」

  「誰說我隨便下夾子?我那麼傻?」線兒黃瓜告訴她說,「我們正在獾子道上,找個合適地方下夾子。」

  「哦,獾子道?」

  「是啊,我發現獾子道幾天,觀察還不是一隻。」

  「你從哪兒看出是條獾子道?」大奶子女人見丈夫領她走的路,積雪上並沒見動物蹄子印兒,「平整的積雪,什麼都沒有哇。」

  「仔細看看。」線兒黃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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