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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諾貝爾獎獲獎作家叢書

2024-10-08 17:17:40 作者: 劉兆林

  我按部長出的主意,把龐克邀請到省城。我倆帶了我花錢買的一套諾貝爾文學獎獲獎作家代表作叢書,還帶了我新出版的一本小說集,他前我後,進了周副主任家院門。我倆是以作家拜訪將軍的名義,提前和周副主任約好了才去的,當然是龐克打的電話。我為分房子的事已給他寫過信了,並且得到滿意的答覆,現在又為自己轉業的事上門找他,會讓他反感而找藉口不見的。有龐克保駕,就不至於了。

  周副主任家離我住的那棟樓不遠,兩個大院之間只隔一條寬闊的大馬路,和幾棟別單位的大樓。但馬路車流日夜不息,並且路兩旁隔有鐵柵欄,過往就不方便了。雖然前不久路上架起了一座天橋,而且天橋正好架在兩個院大門口,幾乎成了專為溝通兩院而架的,我還是極少往那院去了。不是捨不得力氣,而是那道柵欄的作用,就如人心一旦生出一層隔膜,就會影響思想溝通一樣。原來我在那院住過的,那時住的都是團職以下幹部。後來每調來一位主任,就要加蓋一棟小樓,加來蓋去,那院便成了將軍宅院了。我和龐克提了用塑膠袋裝著的書進了大院,再拐到周副主任的小院門口。站住腳後我倆對望了一眼。我對龐克說,一切聽你的了,包括叫門的事。

  龐克把綠門上的綠信報箱右側一塊綠色膠皮掀開,按了幾下,我才發現那下面是門鈴。我說,龐克你真行啊,你對周副主任家了如指掌啊。龐克說,了如指掌也白搭,這老頭特倔,他要認為不符合原則的事,你咋說也不行。說話時,大門上的小門開了,出來一位戴中士軍銜的小戰士,他剛要開口問我話,忽然發現了龐克,忙向我們敬禮,讓我們進了院。周副主任正在屋門前給一畦辣椒澆水,他澆的是四川那種寸把長但卻極辣的烈性椒,想必他很愛吃這種椒的。他身材瘦小精幹,說話聲音細卻尖硬。他見我們提著東西便探測掃描似的盯了兩眼,開門見山沖龐克其實大概是沖我說的。你們來坐坐我歡迎,要是想求我辦事帶了什麼東西,那就先把東西放在門外,走時再帶回去,啊?小龐!

  副主任,我們一不是求你辦事只是來嘮嘮嗑,二不是給你送東西。龐克邊說邊敞開塑膠袋讓周副主任看。我們作家朋友來串門,順帶了本自己寫的書,還有外國作家的名著,怎麼也不能算送東西呀副主任!

  副主任放下水壺搓了搓手。現在書貴得一本一二十塊錢,你這一兜還不得一二百塊呀?書價我知道!

  我連忙把部長教給的話重複了一遍。是我一個朋友送我的,他是這套書的責任編輯!

  周副主任緩和了口氣。拿來就拿來吧,難說是送的還是買的,你們把買的說成送的我也沒法查。他轉對小戰士說,接過去吧,接過去吧。以後聽說出了特別值得收藏的書,告訴我一聲就行,我自己去買。當然你們送自己的書我是很高興的。

  進了會客廳,周副主任競從衣架取下軍裝穿了,並系好風紀扣才坐下和我們說話。龐克卻非常隨便說,副主任哪,在你家你還穿什麼軍裝啊,多熱呀!

  

  你們穿著軍裝嘛,我怎麼好搞特殊?他說著還指了指龐克的肩章,看你這三顆星髒的,要是帶兵的上校,不定帶出一群啥子窩囊兵呢!他看了看我的著裝,還不如文人著裝整潔!

  龐克這傢伙真機智,迅速就把情況展開了,而且極其自然。要不我怎麼老讓老首長把我改成文職呢,你也不給當回事!

  我怎麼不給你當回事?周副主任,沒機會嘛!龐克說,有機會你也不會當回事,你怕人說你往身邊調老部下,我理解這心情,尤其當副職的領導,既怕群眾說,還怕正職批評呢。

  你小龐又來這一套了。你就是個文職幹部材料,我調你來當文職幹部,看他誰敢說什麼?就他娘的倒不出編制來嘛!

  龐克忽然故意打差,好讓副主任放鬆點警惕。副主任你看天有多熱呀!你快把軍裝脫了吧,我們也好脫了!他三兩下脫了軍裝,讓我也脫。我看看周副主任,沒馬上行動。

  周副主任說,脫吧脫吧,咱們都脫。他這才和我們一同脫了軍裝。龐克及時接了周副主任的軍裝,並且摸了摸那顆金燦燦的標誌他是少將的星兒說,副主任這顆星真亮!

  周副主任說,小龐你把你的肩章讓公務員小李給擦一擦,用去污水一擦就亮!

  好,好,拿去小李。龐克把軍裝遞給中士公務員,副主任哪,我可是你一手培養的,你總叫我努力成為大手筆,我沒忘按你的話在努力,你也時刻別忘你許下的願啊!

  把功夫用在實幹上,真成了大手筆就不用自己推銷自己了,哪兒都去搶你了!

  確實是這麼回事副主任,柳直不就因為成了大手筆軍內外都搶他嘛!龐克從塑膠袋裡拿出我帶給周副主任的那本書。我肯定能達到柳直的水平,到時也出本這種高規格的精裝書送你指正。等周副主任接過書,龐克巧妙轉了轉話鋒。不過他沒調軍區前還不如我現在這水平呢。專業和業餘,發展速度確實大不一樣。

  周副主任沒反駁龐克的話大概就是贊同了,他開始翻著我的書同我說話。我從解放軍報上看過你這本書的評論,評價還是不錯的。再努力,成更大的手筆,你應該寫一部超過當年廣州軍區《歐陽海之歌》的書!

  沒等我答話,龐克說,其實他這部書藝術水平已超過《歐陽海之歌》了,甚至可以說大大超過了。

  影響不行,光在文學愛好者中產生影響那不行。《歐陽海之歌》幾乎家喻戶曉了!你們應該寫一部有這樣影響的小說。

  龐克:我寫,調我當專業作家,我保證三年寫出來。

  真正的力作五年都不行,應該是十年磨一書。你這本用了多長時間啊?

  我說,積累素材和醞釀的時間沒法計算了,真正寫也就一年吧。

  要想寫大作品必得沉下心來,耐得住寂寞,多修改幾遍。我贊同您的說法,可是總部有人強調要多出作品快出作品,迅速為部隊建設服務。

  總部誰這樣說?一位上將!

  也許上將這兩個字的分量太重,周副主任沉默了一會兒,但還是不贊成那說法。上將這話屬於下策了,和他的軍銜不符。迅速配合的任務,應該由某些文學樣式去完成,像散文、短篇小說、報告文學,還有新聞通訊。這都是完成戰鬥任務的。而長篇小說這東西,是完成戰役任務,或者說戰略任務的。你打個遼瀋戰役沒兩年行嗎?解放戰爭沒四年行嗎?抗日戰爭不打八年能勝利嗎?急功近利地讓你們迅速拿出大作品,哪就等於抗日戰爭的速勝論!我連連點頭表示贊同,上校龐克卻使用激將法來刺激他的老首長。儘管上將的話屬於下策,下級還是得照辦,畢竟那是上將的話呀!

  周副主任顯出一臉的不以為然。有的上將能力很強,這不假,但急功近利,求進太快了,不是好事。當作家和當將校不一樣,不能絕對服從命令聽指揮,得有自己的主見。上將也好,中將也好,或者我這個少將也好,你們作家總得把我們的話和你自己的具體情況相結合吧?你總得把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和你自己具體創作實踐相結合吧?不然你怎麼能成為一個有自己特色的軍隊作家呢?周副主任的話使我產生了不是一般的敬意,尤其兩年後他關於上將的話得到了印證,上將被免職了,那敬意便不僅保留至今而且更加濃重。

  我正默默表示敬意的時候,周副主任卻忽然搓起了手說:班門弄斧了!班門弄斧了!應該是聽你們給我講講課。他拿過我們送他的《諾貝爾文學獎獲獎作家代表作叢書》,翻看著說,怎麼沒有邱吉爾卷?唯一一個國家元首獲過此獎!

  我說這套叢書好多本,現在只出了一部分,以後發現邱吉爾卷時一定給他弄來。對邱吉爾的重要獲獎作品我並沒看過,只讀過他的一篇《我與繪畫的緣分》和幾篇講演辭,覺得他的文筆恢弘而富有激情。周副主任並不是向我賣弄而是出於喜愛,找出他自己剪貼的邱吉爾獲獎時瑞典皇家文學院的頒獎辭。他不是讓我們看,而是親自為我們讀起來:

  ……現在許多人認為,作家一般都是非常細膩的人,邱吉爾卻不是這樣。他認為現實生活中的陰暗面是存在的,但是世界的道路及目標為陽光、星光及旗幟所引導,它就在眼前。他的散文就如同競技場上的賽跑運動員一樣,盯著目標與榮譽而前進。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意味著事物成功的一半。在精神上,他像一名維多利亞戰士,儘管遭逢暴風雨踐踏,仍在風雨中屹立著、抗擊著。邱吉爾的顯赫成就不僅體現於政治而且體現於文學……在歷史上很少有一個領袖人物在政治與文學兩個領域同時收穫豐厚,同時又與我們這般接近……

  邱吉爾的作品,內容豐富多彩而且頗具刺激,因此很能抓住讀者……他在學校時就是一名問題學生,在騎兵團里雖身為中尉但……他的描寫才能更為出色。他筆下的戰爭場面斑駁陸離,無與倫比。危險是男性最古老的情人,激戰正酣,年輕的軍官被激發了全部想像力與洞察力……騎兵出擊了,那一次邱吉爾險些喪命黃泉。

  ……要論激動讀者的幻想,邱吉爾再現歷史戰爭場面恐怕就無人可及了。拿普蘭汗戰役來說,讀者簡直被書中的描寫攪得神魂顛倒,一道道彈光把人群密集的廣場劃分成一塊塊人祭的刀俎,血肉橫飛的徒手格鬥,騎兵團雷霆萬鈞般的出擊。於是當你放下書的時候,你發覺自己出了一身透汗,但你這時仍在想像自己排在身著紅色軍裝的英國騎兵的最前排,端立在死者和傷者為伍堆成的』人山『面前,裝上彈藥,射出照亮夜空的禮炮。然而,邱吉爾並非僅僅是一名軍人和軍事史作家。

  儘管遭逢過種種困頓,第一次世界大戰仍大大拓寬了邱吉爾政治活動與寫作領域。他的歷史作品中糅合了歷史力量與個人作用的各種因素。他很清楚自己說了什麼。他以自己深刻的經驗準確地估量歷史事件的動機。他曾親歷戰火,冒險犯難,這給他的寫作提供了一種背景和動力,使他的語言據有了一種內在的力量,震撼人心……

  周副主任讀得動了感情。真沒想到他還有如此細膩的文人情感,這與我原來理解的少將大不是一回事了。我不僅明白了龐克何以能成為他的朋友,也理解了他讀邱吉爾的用意。他是希望我們能成為大一點的作家,同時提示我們,當大作家沒有足夠的積累是不可能的,這積累不僅是文化素養的積累,更重要的還有人生經歷的積累。對他這番心思的理解,反倒打消了我剛見他時的矛盾心理,我等於在他這裡進一步找到了要求轉業的理論根據:我的人生閱歷還太單一,應該像邱吉爾等人那樣,不僅有當兵的經歷,還應有地方生活的經歷。我很動情地向周副主任表示,一定要很好讀一讀邱吉爾的作品,並且以敬佩的口吻問:您是將軍為什麼這麼喜歡文學呢?

  好將軍不僅應該喜歡文學,而且應該善於運用文學來完成自己的使命。俄國的蘇沃洛夫元帥、中國的陳毅元帥、毛澤東主席,方才提到的邱吉爾,還有拿破崙,古代的辛棄疾、岳飛……多了。我不過愛好一點而已,只是讀,前些天讀了一本美國作家寫的《第二十二條軍規》,黑色幽默的代表作,是黑色幽默吧?

  我更加佩服這位將軍。就是作家圈裡不少人,也沒讀過這本書,甚至連黑色幽默作何解釋都不知道。龐克當場就說他沒看過這本書,也沒聽說黑色幽默。我便連說是黑色幽默。周副主任又說:最近一屆茅盾文學獎評選,蕭克將軍不是獲了榮譽獎嗎?是榮譽獎吧?還是提名獎?我證實是榮譽獎,周副主任轉了話鋒。榮譽獎就是不夠獎,其實這是文學家們對將軍的照顧。遺憾!中國沒一個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全國沒一個將軍獲茅盾文學獎的。咱們軍區也沒有獲茅盾文學獎的。你們應該有這個雄心。這不是一日之功,需要一茬一茬打基礎,形成傳統。環境和氛圍很重要。他忽然想到上次我和他說的事。住房分配方案採納了你的意見,不知落實了沒有?

  落實了,作家們非常感謝您,我也非常感謝。

  還有其他困難沒有?有就別不好意思說。我在這個位置上就是幹這個的,既督促你們好好干,又得幫你們解決問題。

  是我說明來意的時機了,但我又難於開口了。周副主任如此關心我們,我卻要求走,這有違我平時的處事準則。我一時臉紅心跳,嘴欲張又張不開,怔住了。龐克見我這等窘相,忙替我說,老柳他倒沒什麼困難,不過遇到一個具體問題需要他回答,他一時難於回答。其實並不難回答,他不予理睬也可以,但我認為那不對。

  什麼問題你說說嘛。周副主任看著我,開門見山說。

  我便把事情簡要說了,但省略了向部長提出轉業要求這一節。我說完,龐克便乘勢大發議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好事!從柳直個人看,說明他是個大才,省里都來搶,真要搶去了,對他今後發展會有大好處的。一個人什麼領導職務沒當過,對生活理解就太片面了,會影響他成為大作家的。我還當過連長、營長呢。從軍區的大角度看,說明部隊是大學校,培養出的人才多,省里作家比軍區多多少倍,卻找到我們的作家去當主席,了得嗎,我們軍區了得嗎?

  周副主任聽後臉色並沒起什麼變化,平靜地問我,是這麼個情況嗎?

  我說是這情況,而且省里態度非常誠懇。龐克又把軍民共建的意義說了一通。

  周副主任說,軍民共建得首先把咱們自己建設好才是。

  龐克則說,咱們自己肯定建設得很好了,不然人家省里當將才要的人,在咱們這兒怎麼只當兵用呢?

  周副主任又問了一些情況,我一一說了。他說,你們部里怎麼沒向我報告此事呢。

  又是龐克替我說了我自己難說的話。部長只考慮他自己工作得不得力唄。不重用人家,有人重用又不放人家走,這就心胸窄,目光短了。是人才就應該軍地兩用,我們不是提倡了好多年培養』軍地兩用人才『嗎?現在又搞軍民共建!

  你怎麼想的?周副主任問我。

  龐克搶著替我回答:當將的材料誰甘心當兵啊?二十三四年軍齡了,一個兵也不讓帶,擱誰心裡也不會平衡!

  周副主任制止了龐克的話。我是問柳直,不是問你龐克。自己是塊什麼材料我倒沒認真想過,不過我現在倒是願意開闊開闊視野,尤其還是到作家協會!

  周副主任又問龐克:那你為什麼戴著上校軍銜還想要來干文職呢?

  龐克:要是讓我去當作家主席,我也不要求來當文職作家了!

  周副主任問我們倆:你們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嗎?我說是。龐克說不光為這個。

  周副主任問還為什麼。龐克說主要不是為柳直走不走,而是為他龐克能不能來。

  周副主任說總之是個好事,容他考慮考慮再說,並且說主要是考慮怎麼使用我。他還說謝謝我送書。臨走他還送我倆一人一盒龍井茶。出了屋門,他又叫公務員摘了一大把他種的小辣椒讓我帶上了。我心裡當然是熱辣辣的非常感動。

  離開周副主任家,我和龐克站在過街天橋上說了不少讚揚他的話,還分析了一下前景。龐克認為不放我走的話,也能重用我一下,所以,放不放我走,他當專業作家都有希望了。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龐克說,放我走了當然就騰出一個編制,不放我走,重用我一下的話,就該是,不把我的頂頭上司調走就是把我調走,這自然就空出一個編制。不過他又叮囑我不能放心等待,得抓緊,周副主任還有半年就離休了,他說離休後也要寫部長篇小說呢。我把情況及時通報給部長。部長說那就等著吧。

  我等了半月不見動靜,就再次鼓起勇氣電話催周副主任,他家人說他到一個集團軍檢查工作去了。我忽然想到那個集團軍政委是我戰友,何不找軍政委戰友幫個忙呢。一想到這個戰友我更急了,人家已是帶一個集團軍的少將了,我還經常在為芝麻大一點兒事兒請示一個大校,而且常常得不到及時答覆。我以最高效率把電話從軍里轉到師里再轉到團里,直到夜間十點多鐘才在一個營部把軍政委戰友找到。我一點都沒繞彎子就跟他說了實情,連私心雜念都說得很透徹。我說,也等於徵求你的意見,你說不該走我就不走,你說該走,就幫我跟周副主任說個情。他說,我考慮一下,機遇和年齡太重要了,你這個年齡,在都正是好時候。我會以最快的速度給你回電話!

  他的話,讓我又一次體會了戰友的含義。我還沒開始等呢,第二天晚上周副主任就直接給我打電話了。他說得非常直率,以致讓我對他也有了戰友的感覺。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了。光當業務骨幹重用你,有些可惜,我和李政委共同認為,該讓你發揮更重要作用。但目前你們這個行當論資排輩風挺重,馬上沒有機會,李政委說放你走吧。不過事也不那麼簡單,放你走還有三關要過,我這關算第二關還不在其中。第一關是你們部長,他當然聽我的,但這小子辦事不利索,他會跟軍區首長直說是我要放的。按程序應該是他打報告請示我,我再往上請示。理由充不充分關鍵在他那裡,他進步心挺切,怕挨上邊批評,輕易不肯擔這個責任。你要做些工作,明確說求他,但理由一定讓他從』軍民共建『角度說,並巧妙向他滲透一下,上邊有人在幫你忙。上邊是誰不要告訴他。另外,你跟省里有關人說說,讓他們通過省委某個領導給我打個電話,就說這是找我們』軍民共建『!

  我不由得感嘆,以前總以為,許多當官的很清閒呢,其實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們都要耗費多少心血啊!我開始對當領導的事打怵起來,但箭已離弦,只有力爭早早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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