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2024-10-04 09:44:52 作者: 付強

  早上醒來時,法拉感到一陣疲憊。她不耐煩地抓過手機。看來來電顯示是「銀蛇隊長」的字樣,法拉一下子沒了困意。三人商量好最近不會出任務,隊長在這個時候聯繫自己,一定是緊急事項。

  「法拉嗎?抱歉打擾了。」

  接通電話後,隊長滿是胡茬的臉出現在屏幕上。銀蛇穿著出任務時的戰術馬甲,手中的香菸一眼看去少說也要40個圖靈幣,而同樣的體驗在內網只需花費0.2個圖靈幣就可以享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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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拉應了一聲。銀蛇等她集中了精神,一字一句地說道:「喬亞·韋克出現了。」

  法拉設想了多種可能性,例如有回收罪物的私活,例如「赤兔」出了問題,可沒想到居然是最嚴重的一種。她思考片刻,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

  「凌晨4點25分32秒,兩名罪物獵手因他而皮質死。」

  皮質死即神經中樞的高級部位大腦皮質功能喪失,俗稱植物人狀態。皮質死通常由大腦病變或受到損傷而導致,但如果藉助內網的力量,只需在侵占或殺害對方ID的同時阻止意識強制脫出,就可以讓現實世界的人類進入植物人狀態。

  維持一名植物人的生命需要花費大量圖靈幣,一般人或家庭根本無力負擔,通常只能選擇讓其安樂死。

  「按照他的行動模式,3天內不會離開『幽紅』。」法拉回應。

  「同時,至少還會產生2~3名受害者,全部是罪物獵手。」銀蛇補充。

  「要對付他嗎?」法拉問道。

  「當然,這一刻我等了3年。」銀蛇掐滅了菸頭,又點燃一支,「危險性很高,如果你和羅星退出,我不會說什麼。」

  「我加入。」法拉立即回復,「周祺還躺在液氦冷凍倉里呢。」

  銀蛇頓了頓,問道:「你覺得那個傢伙這次想幹什麼?」

  「幾年來,已經有32名罪物獵手死在他手上,包括周祺。但至今也沒人能發現他的目的,有的只是猜測。」法拉答道,「他應當是個『罪人』。」

  「關於這個,我倒是有個猜測。」順著法拉的思路,銀蛇繼續說:「也許喬亞·韋克的目標,是成為彌賽亞。」

  喬亞·韋克是一名神秘的殺手。他週遊於世界各地,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殺害的對象僅限於罪物獵手。他最神秘的地方在於,永遠只出現在網絡世界裡,然後殺死被害者的意識。沒人知道他的真身藏在何處,更無從拘捕。

  剛剛成為罪物獵手時,羅星和法拉找到了一位名叫周祺的女獵手組隊,她是中國籍,大他們3歲,性格開朗活潑。罪物獵手是一種危險性和回報率都很高的職業,可以說,兩人能夠在最初的幾次任務中活下來,都多虧了周祺。

  然而周祺並沒能陪伴他們太久。

  那一次,他們回收了一把電子體溫槍,能力是可以自由設定並改變被輻射物體的溫度,評級估計至少也有A+。

  當三人正準備返回「幽紅」時,喬亞·韋克出現了。

  由於在外網經常會看到光怪陸離的增強現實影像,他們最初並沒有在意。韋克邁著鬼魅般的步伐沿著廢墟走來。當羅星和法拉有所反應時,一把匕首已經插入周祺的胸膛。

  法拉的第一反應是止血,可無論她怎樣努力,汩汩的鮮血依然不注地從周祺的胸口流出。羅星拔槍與對方纏鬥,子彈卻如若無物地穿過了韋克的身體。

  那一刻他們方才明白,眼前的敵人是只存在於外網之中的意識體,而周祺被殺死的也是意識。

  眨眼間,喬亞·韋克不見了蹤影,而隨他一同消失的還有剛剛回收的罪物。

  兩人連忙把周祺送回了「幽紅」,所有醫生在看過她的狀態後,都只得嘆息搖頭。

  「準備後事吧。」最後一名醫生如是說道。

  那時,羅星和法拉的積蓄不多,完全沒有能力維持一名植物人的生命。三人隊伍是回收危險罪物的最佳配置,他們沒有什麼戰績,吸引不到其他隊友加盟,面臨著解散隊伍的風險。

  周祺出事後的第三天,銀蛇出現了。看著周祺安詳的睡臉,銀蛇掐滅手中的香菸,說道:「送去生命維持中心吧,費用我出。」

  羅星和法拉詫異之際,銀蛇又補充道:「你們還缺人吧?我來試試看。」

  事後他們得知,周祺曾是銀蛇在隊伍中最出色的手下,直到她受不了「檸黃」的奢靡,準備來「幽紅」碰碰運氣。

  掛斷了隊長的電話,法拉呆呆地看著手機,手指在通信錄中上下翻動著。她點開名為「爸爸」的名片,退出,又再次進入。

  為了周祺,她也許不得不接受父親的提議。

  ◇

  昨天,法拉收到了父親的信息,約她到真理塔面談。

  法拉和父親的關係並不差,但也說不上多好。她的父親是真理塔的一名科學家,在母親離去後,他獨自撫養法拉長大。法拉從小繼承了父親在理工科方面的天賦,父親希望她將來去到真理塔工作;然而事與願違,法拉長大後寧可隨同朋友們去捕獲罪物,也不願意去做枯燥的研究工作。

  「行吧。你高興就好,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法拉對父親說出自己的選擇時,父親如是說道。實際上法拉希望父親再多說一些,哪怕為了阻止自己大吵一架;然而父親自始至終,就只說了這麼一句。

  之後,兩人的關係漸漸疏遠了。但到底算不算疏遠,法拉也拿不準,她只是覺得和父親之間不再有那麼多的感受可以分享,卻又都惦念著對方。就像許多長大的孩子和父母一樣。

  父親很少主動聯繫法拉,特別是當他知道法拉有任務時。前往彩虹園前法拉告知了父親,這個時候聯繫她,一定是有必須當面說清的重要事情。

  真理塔的高層法拉並不陌生,小時候,她經常跟著父親來到這裡,看著父親擺弄著瓶瓶罐罐。如今父親的實驗室已經搬去了地下,有了更好的設備,可法拉再也沒有去過。

  法拉乘坐電梯來到真理塔的次高層,父親正在辦公室等她。推開房門,眼前是只擺了書架和辦公桌的房間,一絲不苟地貫徹著主人的極簡風。看到女兒,父親開口道:

  「來了?」

  「嗯。」

  「彩虹園那邊怎麼樣了?」

  「羅星自己沒問題。」

  之後是一段尷尬的沉默。父女二人都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都在等著對方開口。片刻後,父親抬起頭,說道:

  「今天叫你來,是想商量件事。跟我來吧。」

  父親說罷,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辦公室。法拉跟著父親走進辦公室內的專用電梯,徑直下落到位於真理塔的地下層的實驗室。

  父親推開一扇厚重的鋼門,裡面是一個四方的空間,六面牆壁全部鋪設著銀色的金屬板,在鈉黃燈的照射下顯得更加冰冷。儘管第一次來到這裡,法拉卻對這種布置十分熟悉:與罪物管理中心的「外網真空區域」有所區別,因為這間屋子同時屏蔽了內網和外網,用於對特殊罪物進行深入分析。

  換言之,這間屋子也隔絕了「紅」的監視。

  兩人全部進入房屋後,父親關閉房門,深吸一口氣,說道:

  「法拉,我希望你接受納米機器改造。」

  法拉對父親的提案並沒有感到詫異,她清楚這是父親一直主導推進的項目。在得知羅星接受了「紅」的建議後,她已經隱約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我在隊伍中負責數據分析和制定策略,用不上這玩意兒。」法拉回答道。

  看著父親欲言又止的樣子,法拉嘆了口氣,說:「如果只有這件事,根本用不著叫我來這裡。說吧,還有什麼事?」

  父親仿佛鬆了一口氣,注視著女兒的眼睛,繼續說:「你可能誤會了,我並不是要你通過納米機器成為『紅』的戰士。」

  法拉小小地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那些示威者了嗎?」父親抬頭望了望天花板,「納米機器不但會逐漸在羅星這樣的罪物獵手中普及,還會被用到胎兒的身上。這些孩子使用能力的天賦,將遠遠高於後天獲得者。」

  「那又怎樣?」法拉打斷了父親,「等到這一代孩子出生,成長為罪物獵手,我早就攢夠足量的圖靈幣,去『檸黃』的海邊曬太陽了。」

  「胎兒改造項目原本是真理塔的機密,是議事廳那群人將消息泄露出去的。」

  聽到這裡,法拉終於意識到事情的蹊蹺了。

  「為什麼?」她問。

  「為了給『紅』施壓。」父親答道,「這個項目是『紅』運算得出的結果,議事廳想要破壞它,最低限度也要將其延後。」

  議事廳與「紅」之間存在矛盾的事情法拉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已經激化到如此程度。通常情況下,「紅」運算生成一種方案,議事廳會做據此出判斷;如果議事廳的結論為否,則會將結果反饋給「紅」進行辯論,雙方各有勝負。議事廳十分擔心有朝一日「紅」會完全接管城市的管理權,至於「紅」是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通過注入納米機器,孩子在胎兒時期就會受到『紅』的影響,因此會無條件站在『紅』的一邊。」法拉品出了箇中滋味。

  「城市勞動力始終緊缺,議事廳在道理上無法駁倒『紅』,於是只能訴諸民眾情緒。」父親補充道。

  法拉抬起眼回視著父親,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是哪邊的?」

  「哪邊都不是。」父親立刻答道,「準確地講,我屬於一個叫作『愛國者同盟』的組織。我們認為維持現狀是最佳選項,不應該也不能夠激化矛盾,包括人類與超級人工智慧之間的矛盾,以及城市之間的矛盾。」

  法拉皺皺眉:「城市之間?」

  「每個人都嚮往『檸黃』的生活,但他們的模式註定無法持久。一旦資源和罪物的儲備無法支持城市運作,你覺得『檸黃』會怎樣做?」父親反問。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去搶?」

  父親繼續說道:「還有『蒼灰』的那群瘋子,納米機器改造只是他們研發出的技術之一。他們嘗試過靠病毒改造人體,甚至在設法研製矽基細胞。有朝一日,如果『蒼灰』製造出了能夠與外網和平共處的智能生物,身為自然人的我們又會怎樣?我們不希望這類事情真的發生。因此我們集合了四座城市裡有著相同理念的科學家,決定從暗處糾正歷史的走向。」

  「不藉助『紅』的算力,納米機器又有什麼用?」法拉問道。

  父親張開左手,將一個小巧的透明塑料盒遞到法拉面前。在塑料盒中,靜靜地躺著兩粒藍色藥丸。

  「『藍』會幫助我們。它最初的設計理念就是推進前沿的物理學研究,只會出賣算力,而不會站在任何一邊。『藍』的信號能夠覆蓋地表的大部分區域,距離並不是問題。」

  在建立之初,四座城市就被分配了不同的任務。「深藍」是位於地球同步軌道上的太空城,與地面之間只有一座缺少維護的太空電梯連接。這樣的地理位置,決定了「深藍」不會參與任何的地面爭端。

  法拉將藍色藥丸捏在手指間端詳著,問道:「還有呢?如果我接受,需要為你們做什麼事情?」

  「我們需要你在暗中執行一些任務,包括……」父親頓了頓,「那些骯髒的事情。」

  法拉乾笑兩聲:「說老說去,原來是找我來做你們的殺手。」

  父親低頭看著地板,短暫的沉默後,他回答道:「我不能否認,但這只是我一半的目的。」

  「另一半呢?」

  「法拉,我希望……」父親用與兒時別無二致的眼神看著女兒。法拉感到心臟猛地快了兩拍。「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僅此而已。」

  ◇

  法拉帶走了藍色藥丸,卻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掛斷銀蛇的電話,法拉從床上一躍而起。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解決彩虹園的問題,才可能去想別的事情。她穿好衣服,將藍色藥丸揣進衣兜,離開了公寓。

  法拉決定與羅星分頭行動,去調查那名被收養的孩子。

  「幽紅」的居民不過十幾萬人,加上內網的幫助,想要找到一個小孩子並不困難。

  安源的家在「幽紅」的東北區,距離彩虹園6千米左右。他的養父在一家鋼廠工作,養母是蛋白質棒的發放人員,家庭收入並不算高。在這個活下去已經竭盡全力的世界裡,這樣的家庭通常不會選擇收養孤兒。

  趕到安源家樓下時,正好遇上父母送他去真理塔學習。安源一臉幸福的表情,和父親上了公交車,母親在後方向他們擺手。

  待安源和父親走遠,法拉走上前同母親打了招呼。

  「請問您是……」母親似乎並不習慣同陌生人說話,臉上的神情有些惶恐。

  「抱歉,我是議事廳人事科的。」法拉說出一早編好的謊言,「是這樣的,目前城市裡的孤兒數量持續增多,給市政帶來了不小的負擔,我們希望能夠更多的家庭收養他們。我查到你們不久前在彩虹園領養了安源,因此想了解一下你們的想法。」

  母親愣了片刻,侷促地答道:「啊……沒問題,沒問題。要去家裡坐坐嗎?」

  「不必了,我還需要去別的領養家庭調研。」

  「好的……你想知道些什麼?」母親似乎放鬆了些,語氣也恢復了正常。

  法拉取出手機,裝作記錄的樣子:「請問,你們為什麼要領養孩子呢?」

  「其實……我也不清楚。」母親嘆了口氣,「我們一直沒有孩子,也沒有要孩子的打算。可有一天,我先生他突然提出想去領養一個孤兒。我最初是反對的,他十分堅持,我也就同意了。」

  「你們為什麼會選擇安源?」法拉繼續問道。

  「為什麼呢……去彩虹園後,我先生一眼看到安源,說就是他了。我看那孩子挺機靈懂事的,也就同意了。實際上,我更想領養一個女孩兒的。」母親答道。

  告別安源的母親後,法拉又偽裝成議事廳的調研員,混進了安源父親的工廠。在與工人的閒談中法拉得知,安源的父親最近被提拔了,每個月的收入增加了5個圖靈幣,原因是修好了損壞多年的自動化設備。

  「他能修好那個設備,你們覺得很不可思議嗎?」法拉遞給工人一罐冷飲,她為此花費了0.2個圖靈幣。

  「他以前在真理塔是學設計的,應該不懂自動化才對。」工人補充。

  法拉點點頭,目前線索的指向已經十分明確了。

  ◇

  回到彩虹園裡已是下午,孩子們吃過蛋白質棒後,紛紛回到房間,接入內網享用美食。羅星對享受食品的美味一向興致寥寥,他填飽肚子後,索性躺在床上整理線索。

  在營救露莉的時候,陸逸群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身手,那敏捷的動作並不像一個小孩子應有的。

  想到這裡,羅星決定監視陸逸群,等待他露出破綻。

  羅星悄悄來到隔壁,卻發現房門半掩著,房間裡空無一人。現在是休息時間,加之上午的勞累,很難想像陸逸群會去哪裡。

  「連接『紅』。」

  羅星默默對體內的納米機器下達了指令。一瞬間,暗紅色涌動的熵出現在視野中,羅星將視線集中在地板上,慢慢調節著識別的精度。

  漸漸地,模糊的腳印出現在地板上。有人穿著鞋子走過時,會在地板上留下難以識別的痕跡,有時甚至只有幾個分子層的厚度;但只要材料和地板不同,分子的無規則運動就會有所區別,這個區別就會呈現在熵視野中。

  沿著陸逸群的腳印,羅星穿過走廊,走下樓梯,一路來到了教師辦公樓。陸逸群來這裡幹什麼?

  腳印最終消失在了涼子的房門前。羅星將注意力集中到房門的鎖芯上,控制鎖芯內金屬原子的無規則運動,門鎖咔嗒一聲打開了。羅星將房門開啟一道縫隙,向房間內看去。

  陸逸群被綁在木椅上,頭上扣著連接內網用的面罩。涼子將線路的一端連在自己身上,神色木然地注視著掙扎的孩子。

  「放開我,放開我!」陸逸群用力掙扎著。涼子把他綁得很緊,任憑他如何哭喊、大鬧,也不能移動分毫。

  羅星並沒有貿然行動,他切斷與「紅」之間的聯繫,連續眨眼3次,開啟了內網視野。

  陸逸群的ID形象與現實中的他有所不同,看上去像一名十幾歲的少年,涼子則與現實世界的形象別無二致。在羅星眼中,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陸逸群的意識,一團黑影在他的身後析出,又很快融合回了本體。這意味著涼子試圖對代表陸逸群意識的數據包進行解析,並剝離部分數據。

  身為來自舊時代的人工智慧,涼子在硬體層面固化了阿西莫夫三定律,應當不會傷害人類才對。她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羅星關閉了內網視野,再次操作起熵來。這一次,他控制捆綁著陸逸群的繩子,通過加速分子的無規則熱運動將其燒開一個斷口。

  他想要借這個機會看一看,陸逸群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掙扎的男孩在一瞬間感到繩子鬆開了,他猛地抽出雙手,一把扯掉了面罩,抄起身下的木椅向著涼子砸去。涼子吃了一驚,伸出手臂格擋。一聲脆響過後,木椅碎裂成幾段,打在家具和牆壁上。

  陸逸群喘著粗氣,握緊手中帶著尖刺的木棒,對涼子怒目直視。

  「放我離開,不要再管我的事!」陸逸群厲聲說道。

  「抱歉,我做不到。」涼子張開雙臂,擋住了男孩的去路。

  「阿西莫夫第二定律,執行人類的命令!」

  門外的羅星吃了一驚,來自舊時代的人工智慧數量十分稀少,阿西莫夫定律並不是小孩子能了解的知識。

  「第一定律的優先級高於第二定律,我無法對可能傷害你的事情無動於衷。」

  就在這時,羅星在走廊中聽到了腳步聲,他連忙控制自身分子的無規則熱運動,向上方飄起,貼在了天花板上。

  匆匆趕來的安菲雅憤怒地踹開房門:「涼子,你在幹什麼?」

  「陸逸群的人格受到污染,我在嘗試將污染分離。」涼子不動聲色地答道。

  「馬上停手!」

  涼子一動不動:「我說過了,我必須優先執行阿西莫夫第一定律。」

  安菲雅的臉沉了下來,她小聲地念出了一段指令:「啟動管理員權限,密鑰,Save the children。」

  涼子的動作在一瞬間定格,安菲雅繼續說道:「關閉所有機能,5分鐘後重啟!」

  「好的,執行關閉機能和重啟指令。」涼子的聲音變成了沒有一絲感情的電子合成音,之後便如同雕塑般站在了原地。

  安菲雅拉起陸逸群的手,帶著他離開了涼子的辦公室。羅星在天花板上注視著兩人走過走廊拐角,進入了安菲雅的辦公室。待房間內沒有聲音後,羅星故技重施,將安菲雅的房門打開一條縫,偷窺裡面的情況。

  突然間,一隻手搭在了羅星肩上,嚇得他一個機靈。羅星回頭看去,法拉正一臉壞笑地站在他的身後,若無其事地打著招呼。

  「你什麼時候有這種興趣了?」法拉一面小聲揶揄著羅星,一面湊到門縫前。看到房內景象的剎那,法拉險些大聲叫出來。房間內的陸逸群和安菲雅正擁抱在一起,卻不似老師和學生,反而更像是一對情侶。

  「這是什麼鬼?」法拉看著房間內的二人。

  羅星擺出「噓」的姿勢:「罪物的真相我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今晚就要將問題解決。」

  說罷,他不懷好意地看著法拉:「需要你犧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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