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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9:00:10
作者: 張成功
仿羅馬鬥獸場裡,空空蕩蕩,闃無聲息。
聶明宇匆匆朝陸伯齡走來:「陸書記,讓您久等了。」
陸伯齡轉過身,面露猙獰:「有件事你知道嗎?」
聶明宇略略有些吃驚:「什麼事情?」
陸伯齡咬牙切齒:「你們手裡是不是有一個小本子,記錄著賄賂官員的姓名和數目?你為什麼要這樣?是何居心?」
聶明宇不由怔住:「您……您怎麼……」
陸伯齡想了想,揮揮手道:「算了,現在已經沒有工夫跟你計較了,也沒有時間去追究事情的原因了。我告訴你,現在這個本子已經落入了劉振漢手裡!」
聶明宇駭然變色:「不可能!這個本子是張峰的。他走之前已經交給了我,現在就在我手上!」
陸伯齡悵然嘆氣:「肯定是哪個環節出紕漏了。現在,劉振漢已經全面掌握了原本只應該你我知道的秘密。我今天看了劉振漢審問張峰,他可能扛不住了。」
「什麼?」聶明宇嘴巴大張著。
「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陸伯齡臉上露出殘忍的神色,「你必須作出抉擇!」
聶明宇凝思片刻,冷冷一笑道:「我想我已經作出了抉擇!」
陸伯齡開始往鬥獸場大門走:「告訴你一個消息,張峰今天下午去市醫院就診。」
「明白了。」聶明宇若有所思,「我會先穩住他,然後再作打算……」
陸伯齡同聶明宇見面之後,又匆匆來到了聶大海的辦公室。因為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覺得有必要藉助老頭子的力量向劉振漢施以影響,不能任由這個一竿子捅到底的刑警支隊長胡來,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聶大海正在批閱文件。連日來,他一直處於焦慮不安之中,根本集中不起精力辦公,積壓了大量等待他核簽的公文。現在張峰被抓,已經扛下了所有的罪過,兒子終於得到了解脫,他那顆懸著的心才稍稍復歸了原位。
陸伯齡進來時,聶大海埋在材料堆里,竟然沒有發覺。陸伯齡只好喊了聲:「聶書記,在忙啊?」
聶大海抬起臉,見是他,忙站了起來,從辦公桌後走出,和他在沙發上相對而坐。
陸伯齡開門見山:「聶書記,今天上午劉振漢審問張峰,我去聽了聽,覺得……咱們的一些工作方式是不是存在一些問題?」
聶大海心情很好地說:「這種具體的工作,咱們就不要管那麼多了。現在張峰一抓,我的心病也就去了大半。剛才省里的領導還打電話問起這個案子,我已經作了匯報,是龍騰公司的總經理作案,明宇的責任是用人不當。省里的領導說如果案子是這種結論,他們也就放心了。」
「案子要是這樣了結當然好。」陸伯齡頗不以為然的樣子,「可是……」他故意拖長聲音,以引起聶大海的關注,然後又戛然而止。
聶大海果然有些緊張,忙不迭地問:「可是什麼?說嘛!」
「在審訊中,張峰已經承認了自己是幾個案件的主謀,我當時在監控室就給你打了電話。但劉振漢就是不甘心,總是暗示張峰,誘他供出背後的主謀。我搞政法這麼多年了,這樣審訊好像不符合一些規定吧?」
聶大海皺起了眉頭:「主謀?張峰不就是主謀了嗎?這個劉振漢,他還想搞出什麼名堂?」
「劉振漢我總覺得是個粗人,除了干工作,不會想這麼多。我懷疑,他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想把案件往斜里引?您看,現在張峰已經招供了,案情也水落石出,完全可以大白於天下了嗎!對上級領導,對天都市老百姓都有了個很好的交待。在這種情況下,就應該把案卷往檢察院交,早判早好。可公安局這樣無是生非,惟恐天下不亂,是不是裡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陸伯齡又加了一把火。
聶大海的臉漸漸漲紅了:「這些人是不是不把案子搞到明宇頭上就不死心?好,我來問問龐天岳,讓他去把聶明宇也抓起來!看他敢不敢?」他說著便怒氣沖沖地去抓電話。
陸伯齡忙按住他的手:「聶書記,您消消氣,這可不行。我覺得現在關鍵是張峰,只要他不亂咬,我看什麼事情都好解決。」
聶大海平定了一下情緒,道:「這個張峰,我見過幾次,他話不多,但不知道人品怎麼樣。如果他把什麼責任都往明宇身上推,這個案子就複雜了。」
陸伯齡身子往前傾了傾:「只要您同意,我去和郭政委談談,讓他出面跟看守所的人交待一下,把張峰控制起來,或者換一個單人號房,您看……」
聶大海警覺起來:「這樣做,不太好吧?會不會有人說閒話?」
「聶書記!」陸伯齡很激動的樣子站了起來,聲音急促,「刑警隊審人您不知道!花樣兒可多了!就是意志再堅強的人也很難頂得住!咱們必須把張峰控制起來,讓他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還不定弄出什麼事情呢!真到了張峰把全部罪行推到明宇身上時,就不好補救了!」
聶大海是個飽經世事滄桑,歷經官場磨練的政治經驗豐富之人,自然明白一旦他鬆口,便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所以,沒有立即答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沉聲道:「看來,我必須和劉振漢認真談一次了,最終如何辦,你等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