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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8:56:35 作者: 張成功

  交警大隊辦公室里,劉振漢、王明和交警大隊負責人圍坐在小會議桌旁。桌面上擺放著十幾張海邊撞人現場的彩色照片。交警大隊大隊長說道:「我們在慢慢排查可疑車輛,這需要時間。據目擊者描述,車子應該是三菱越野吉普。這種車在我們天都有近四十輛。我們正在逐輛摸排,爭取儘快找出線索。」

  劉振漢說:「客套話我就不講了,咱們都是一家人。這不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死者是我們的線人,還望費心!」王明在一旁低著頭,很是鬱悶。大家又討論了一會兒偵査的方案和具體落實措施,劉振漢便起身告辭了。在走廊里,劉振漢拍拍王明。「交警大隊一有結果會馬上通知咱們,別蔫不唧的,鼓起點勁!」王明懊惱的樣子直甩頭。「我是真的悔斷了腸子,小心點就不會了,是我害了阿強!」說著他便氣憤起來。「你說明明知道是他們幹的,抓不到窩囊不窩囊?干刑警干到這個份兒上!」劉振漢眼一瞪。「胡說!咱們還沒走到最後,喪氣什麼?等著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凍也需要時間。好了,我要去局裡,老政委從黨校學習回來了。」

  劉振漢趕到局裡,推開了龐天岳的辦公室。龐天岳和政委郭萬清回過臉來,對他笑了笑。他與郭政委親熱地握手。「政委,您學習結束了?」郭萬清點點頭說:「剛剛回來。這不,龐局長就給發活了。」他有意無意間迴避了劉振漢的問題。

  

  「走私案到底査到什麼程度了?現在市委每天一個電話査問進度,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龐天岳掃了劉振漢一眼,朝沙發上指了指,示意他坐下。

  劉振漢站著沒動。「剛剛有點進展。但是……唉!線又斷了……」

  龐天岳一愣:「怎麼了?」

  「剛剛摸到一點線索,知情人突然被車撞死了。」

  「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匯報?」

  「這件事有些蹊蹺,我是想把死因弄清後再向您匯報。現在事情基本落實了,是有人故意謀害。」

  龐天岳從辦公桌後霍地站了起來,沉聲道:「無法無天!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劉振漢神情嚴肅地接著說:「既然這不是一件偶然事故,顯而易見,也就不是一般性質的走私了!」

  龐天岳緊緊皺起了眉頭,面露凝重之色。郭萬清把劉振漢拉到自己旁邊坐下,很關切的樣子道:「振漢呀,我剛才還跟局長說。這個案子牽扯到龍騰公司,必然也就涉及到聶明宇。他的背景你應該知道。現在方方面面都很關注這件事。我只想提醒你兩個字:證據。在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前,千萬不要行動。否則……」他說到這兒,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龐天岳。「後果不堪設想!」

  劉振漢明白郭萬清的一番話與其說是講給他聽的,不如說是講給龐局長聽的。他很認真地琢磨著他的話,不禁多看了政委幾眼。

  龐天岳臉上無絲毫表情,點了根煙,默默地抽。郭萬清站起身,看看劉振漢,目光最後落在龐天岳臉上,道:「局長找你要談案子,我去一趟宣傳科。這兩天北京要來位記者,我去安排一下接待的事。」

  龐天岳看著郭萬清走出門去,回過頭注視著劉振漢問:「你對政委的話有何感想?」

  「他去黨校學習一年時間,現在還沒到八個月吧?」劉振漢不答反問。

  「你小子還算不傻。」龐天岳踱到劉振漢對面坐下。「龍騰的走私案,對每個人都是場考驗,包括你我。如果把它比作黑洞,一點都不為過。我們沒有理由置之不管,更沒有理由躲避退縮!」劉振漢早已考慮過這些,內心的矛盾衝突一刻也沒有消停過。從他下定決心的那天起,便有了一種把生命和靈魂放進煉獄的感覺,惟一能夠支撐他的也就僅僅只剩下了正與邪、對與錯、法律與罪惡不可共處這個抽象的概念了。所以,面對龐天岳,他無話可說,只能是默默地等待著他的號令。龐天岳眯著眼睛看劉振漢,接著道:「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你能不能在市委定的期限內破案?」

  劉振漢想了想說:「我只能爭取,沒有把握。」

  龐天岳瞪大了眼睛。「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到了日子你破不了案,我沒辦法,只有一份報告送上去,說龍騰公司清白無辜,匿名信是誣告信。接下來你要乾的,就是把那個誣告者偵査出來,然後將其繩之以法。我好像早就提醒過你。」

  劉振漢渾身一震,慢慢低下了頭。龐天岳遞給他一支煙,繼續道:「前兩天我還懷疑你到底願不願意干,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也算是我沒白把你帶出來,我這個快要退休的老刑警多少有點安慰。但是你好像情緒不太高。你需要什麼?」劉振漢抬起頭,有些猶豫地看著龐天岳。

  「說吧!在我的感覺中,你在我面前,好像應該是沒有不能說的話!」

  劉振漢終於開口了:「我需要線索!龐局,我現在手裡只有那三十六輛奔馳的一點點線索,現在惟一可以提供情報的知情人又被……嗨!沒有可靠的線索,我怎麼能在二十天內查清這麼大的案子?」

  龐天岳審視著他,突然重重地點了點頭,大聲道:「好!我帶出的兵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他說罷走到門口,左右看了一眼,把門關緊,從裡面反鎖上。劉振漢略略有些吃驚地注視著他頗神秘的舉動。他走到保險柜前,打開,拿出一封舉報信,轉身遞給劉振漢。

  「這是什麼?」劉振漢驚訝地問。

  「你不是要線索嗎?」龐天岳指指信封,「這裡邊就是我給你的線索!」

  劉振漢急忙倒出信封里的一張紙,展開細看,不禁大驚失色。

  「這封信的內容,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把它背下來。」龐天岳滿臉嚴峻地說。

  劉振漢反覆看了幾遍,點點頭,把信還給了龐天岳,龐天岳打著火機,把信燒了。然後從貼身衣袋裡掏出一個綠色的圖片。「這個東西給你,也許會有用處。」

  劉振漢把綠圖片在手裡掂了掂,默默地塞進兜里,試探著問:「龐局,我看出來了,是不是有大行動?」

  龐天岳舉起手道:「今天晚上便會有分曉!」

  劉振漢登時來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著龐天岳……

  疤瘌李手握方向盤,隨著錄音機的歌聲搖頭晃腦地哼。一支很優雅悅耳的民歌被他哼得淫蕩無比,他自己胡編亂造的葷詞兒不堪入耳。肖雲柱坐在旁邊,忍不住了,問:「你說那個賭場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想找個掙錢容易的地方嗎?我想了想,就這個地方可以快速培養暴發戶。」疤瘌李說完,又哼起了自編的小調。

  「賭場?人家不會幹虧本買賣。」肖雲柱盯著他,不無疑惑地說:「你不會給我下套吧?」

  「哥哥哎!」疤瘌李禁不住笑了起來。「我給你下套?就算把你洗白了,你能值幾個錢?」

  肖雲柱苦笑著點點頭:「倒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這幾天做夢,有錢得很。姑娘成群,還全是他媽漂亮的。小雲也回來了。」

  「你還記得她呀?如今出息多了,當上環球娛樂城媽咪了,比以前還要光鮮。」疤瘌李邊說邊咂了咂嘴。

  肖雲柱陷入美好的回憶,自語般道:「她那會兒對我真是不錯,現如今……算逑,不提了!」

  「對,人得先有了錢。不瞞你說,我剛出來那陣子,也是鏰兒子沒一個,像滿街啃剩骨頭的癩皮狗。那頭兩個月過的,比你現在還慘!」疤瘌李無限傷感的樣子嘆了口氣。

  「不會吧?」肖雲柱知道他有言過其實的毛病,有些不相信他的訴苦。

  「我操!騙你是小狗日的!」疤瘌李拍了一下方向盤。「我連血都賣過。當時是沒有鴨子,要有我都得上。整天兜里像氣球,連口熱的都喝不上。不堪回首憶當年啊!」

  肖雲柱想想自己的處境。一臉的騷疙瘩,黑得晚上燈都照不見,當鴨子也沒人要,不禁黯然。

  「嗨,也活該天不絕我疤瘌李!」疤瘌李在座位上屁股蹦了蹦。「後來一個朋友把我帶那個賭場去了,當場扎了一萬塊,結果你猜怎麼著?一晚上,兄弟我拿下了三十個大頭!見好就收,我拿著錢立馬兒就撤,這才有本錢開了買賣倒騰到今天!」

  肖雲柱聽得熱血沸騰,脫口問道:「真的?」

  「你看,又不相信我了,我騙你幹嗎呀?」疤瘌李放慢車速,指了指前方。「快到了,緊挨著山腳的那塊就是!」

  肖雲柱脖子伸得像螳螂,順著疤瘌李手指的方向望去,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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