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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8:51:19 作者: 張成功

  阿四深夜「逃」出看守所,冒雨潛回了唐河七礦。

  次日清晨,礦區顯眼的地方便都張貼了公安機關對范阿四的通緝令。這通緝令像通知書,大刀會的一幫嘍羅很快便聚到了阿四周圍,為了給老大壓驚,他們偷了一頭豬、一隻羊、幾隻小雞,在一個破敗的關公廟裡擺開了筵席。

  大塊的肉,大碗的酒,一幫「樑上飛客」輪番把盞,向阿四敬酒。熙熙攘攘,甚是熱鬧。

  正吃著喝著鬧著,門外望風的兩個小兄弟慌慌張張跑了進來,稟報說有一隊人馬殺了過來。正在敬阿四酒的「疤眼」手一抖,碗掉在了地上,抖著聲道:「四哥,你這剛跑出來,警察就追上門了。你快溜,我們掩護!」

  阿四心中自然有數,鎮定自若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慌什麼慌!抄傢伙!」

  疤眼和一幫嘍羅操刀的操刀,掂棍的掂棍,還有幾個舉起了雙管土槍。他們雖然心裡發毛,但都對阿四刮目相看,蹲了幾天看守所膽子也蹲大了!他們腿哆嗦著,緊張地望向門外。

  十幾個橫眉豎眼的漢子破門而入,有的舉斧,有的持槍。阿四發一聲喊,大刀會的人也舉起了手中的傢伙,怒目圓睜地看著對方。斧頭幫的人不敢再往前沖,他們領教過大刀會的陰招,從來沒占過便宜,所以兩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現在就又形成了狗咬狼兩怕的對峙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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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劉洲背著手從後面踱了出來,抬起掃帚眉,橫了阿四一眼,陰沉沉地道:「看來,是坦白得不錯,警察給你掛勳章了吧?」

  「放屁!」阿四蹦了起來,「老子從不出賣朋友!」

  「是啊,我看公安貼的布告了。」劉洲對手下做了個手勢,讓他們放下了槍、斧。接著道:「是越獄跑出來的?我也在那兒『鍛鍊進修』過兩年,還從來沒見誰能跑出來,你的本事還真不小呢!有什麼特異功能呀?」

  阿四不耐煩了,鼻孔一掀,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少在我面前擺譜,老子吃的油都比你喝的水多!你憑什麼來教訓我?該去哪兒待著去哪兒待著,我沒工夫教你識數。」

  劉洲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忍住沒有發作,冷冷地道:「好,阿四,我沒時間跟你鬥嘴仗。你聽清了,朱大哥要見你,咱們走吧。」

  阿四從破供桌上跳下,跺跺腳道:「嗨,你早說不就完了!他在哪兒?」

  「到地方了你自然知道。」劉洲不無警惕地說罷,轉身向門外走去。

  疤眼拉住欲抬腿往外走的阿四,擔心地說,「四哥,這裡面會不會有詐?」

  阿四故意對著劉洲的背影大聲道:「朱大哥召見,豈有不去之理!你們放心,我這輩子誰都不信,就信朱大哥,別疑神疑鬼的!」說著,跟在劉洲身後,大步走出廟門。

  破舊的吉普車不知顛簸了多長時間,才在一排平房前停了下來。阿四下車後掃了一眼,便猜出這房子是勘探隊工人丟棄的簡易毛坯房。房前房後視野開闊,幾里外的景物都一覽無餘,的確是個上佳的藏身之所。他隨著劉洲走進靠最里端的一間房子,朱永生正面朝後牆站著。

  劉洲走到他旁邊,低聲地喊了聲朱大哥。

  「來了。」朱永生聲音沙啞。

  劉洲「嗯」了一聲。

  朱永生慢慢轉過身來,目光陰鷙地上下打量著阿四,一言不發。

  阿四躬身施禮,眼睛看著地下,怯怯地道:「朱大哥,您好!」

  朱永生沒有吱聲,向劉洲使了個眼色。待他出門後,這才冷冷地問道:「你是跑出來的?從看守所?」

  阿四抬起頭,看著朱永生答道:「是的。那地方人沒法待,再說我也挺想您。」

  朱永生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能從戒備森嚴的監所里逃出來,你的本領真不小呢!說吧,你是怎麼跑出來的?我要好好學習學習。」

  阿四早就打好了腹稿,而且在號房裡面壁演習了無數遍,所以並不緊張,繪聲繪色地道:「看守所見我是個做無本小買賣的『三隻手』,根本對我不重視,拿我不當回事,指派我幫廚,一來二去就和那些管教幹部混熟了。前天晚上,值班的副所長餓了,讓我出去給他弄夜宵。這樣的機會你說我能錯過嗎?就腳底板抹油,溜之大吉了。」

  朱永生審視著他,又問:「劉躍進審你時,不會不提起我吧?4號煤窯,你可是襲警殺警的同案犯!」

  「嗨!別提了!」阿四頓足捶胸,「朱大哥,他們折磨了我兩天兩夜,車輪戰啊!非逼著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我實在撐不住,就說了。」

  「嗯?」朱永生眼裡冒出一股殺氣。

  阿四趕緊接著道:「我就說是你花錢雇了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誰看著花花綠綠的票子不動心?」

  朱永生等著他繼續往下說,他卻不吭聲了。於是疑疑惑惑問:「沒有了?」

  「沒有了,就這。」阿四長頭髮一甩,自得的樣子道,「玩他們警察,對於我這個久經沙場、千錘百鍊的經驗豐富之人來說,小菜一碟嘛!」

  朱永生定定地看著阿四,雙眉抖著抖著突然立了起來,呵斥道:「阿四,別在我面前演戲了!你是不是非要見了棺材才掉淚?」

  阿四不幹了,也瞪起了眼:「朱大哥,我敬重你忠於你,你怎麼能這樣貶損我的人品?我在公安局受他們的審,這冒死回來了又受你的審,這是幹嗎呢?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我走,大刀會的弟兄不會捨棄我!」說罷,轉身就要往外邁步。

  「你給我站住!」朱永生一聲大吼。

  阿四身子一哆嗦,雙腿釘在了那兒。

  「你說,為什麼在你被捕三天後,劉躍進他們就查到了巡邏隊?」朱永生怒目而向。

  「他們調查了巡邏隊?」阿四滿臉疑問,很驚愕的樣子,「朱大哥,這我怎麼能知道?如果是我告了密,還能等到三天後?你早進去跟我做伴了?」

  朱永生見阿四很從容,沒有裝假弄鬼的跡象,心裡不由得暗自嘀咕:這小子看樣子真不知情,不然不會這麼乖乖地就跟著劉洲來見他。他心裡不覺踏實了許多,臉色也和緩了許多。

  阿四眼珠骨碌碌轉著觀察朱永生,看他沉吟不語,便猜出他的心思已經活動了,連忙又往前湊了湊道:「朱大哥,你別聽信小人的挑撥,有人一直對我不快活,總想做我的活兒。媽的,我阿四手腳雖然不大幹淨,這心裡還是乾淨的!」

  朱永生知道他是在講劉洲,擺了擺手:「阿四,你別給我胡咬八咬,我朱永生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眼裡沒長草!」

  「那是那是。」阿四不失時機地給朱永生灌迷魂湯,「你朱大哥耳聰眼亮,把劉躍進都治得沒了招,哪個還敢在你老面前耍花槍,我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你絕對算一個!」

  朱永生被阿四撓到了痒痒處,心裡挺舒服。雖然還有幾分懷疑,但他明白得先安撫住阿四,然後再從長計議。於是道:「四弟,我們現在處於非常時期,劉躍進那條警犬盯著我不放,不能不防啊!你不會怪哥吧!」

  「不會不會。」阿四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諂笑著道:「大哥這麼對我,說明拿我重視,何有怪罪之理!」

  「四弟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朱永生摟住阿四的肩膀往外擁,「走,我給你接風洗塵!」

  二人說說笑笑,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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