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朱永生當了夜間巡邏隊的指導員，他用拳頭加甜頭把巡邏隊的十幾號人全都指導得服服帖帖。很快，他便和斧頭幫的老二賈大頭交上了朋友。當年「八戒」的名號在淮海市的黑道上還是很有號召力的，這賈大頭自然也就對他有了幾分敬重。一日飲酒閒聊，談到了劉洲，大頭不覺唏噓有聲，甚是感念大哥。朱永生便問判了幾年。大頭說判了五年，已蹲了三年。朱永生又問大頭有沒有「撈」他出來的門路。大頭說門路好找但錢不好找。朱永生說你去找人吧，錢由我來出。大頭感激涕零，連敬了朱永生三杯酒。

  錢果然能通神，劉洲沒幾天便走出了監獄。回到礦上，他便在賈大頭的陪同下直奔巡邏隊，見了朱永生納頭便拜，聲稱願為朱大哥肝腦塗地。

  

  收服范阿四就簡單多了。朱永生率巡邏隊夜間值勤，捉住的盜賊大都是大刀會的人。他三擒三縱，讓阿四大為感動，主動上門拜謝，和他交上了朋友。這阿四另有一大特點：嗜賭如命。雖東偷西搶屢有進項，但牌桌無底常捉襟見肘分文不名。一次，輸光了的阿四試著給朱永生打了個電話，沒料到對方一口答應，馬上把所需賭資送了過來。第二次開口，仍然如此。第三次開口，照送不誤。屢試不爽，開口即應。阿四感激涕零，歃血盟誓，帶著數十把大刀片歸順到朱永生門下。

  一統黑社會江山之後，朱永生便開始了他轟轟烈烈的壯舉。唐河礦區頓現血光之災，群盜蜂起，毛賊如蟻。一時間礦里礦外雞飛狗跳、怨聲載道。煤炭生產大幅萎縮，引起了市里乃至省里的高度重視，責成公安部門迅速嚴打整治。田明亮不得不調兵遣將，開赴礦區，暫緩對黑衣人和朱永生的偵查工作。

  劉躍進正在抓住賀寶寶這個誘餌，等待大魚上鉤。同時內查外調，已經一步步向黑衣人靠近。如此一來，無異於釜底抽薪。他不得不收縮戰線，把有限的警力集中到寶寶美容美髮廳上。

  再說朱永生。他完成了預定的計劃之後，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賀寶寶。但因為已經分離數日，摸不清她的處境，就不敢貿然去找她。思忖再三，他決定派個人去打探打探，而最合適的人選非阿四莫屬。他找來阿四，告訴他說市里有個相好的，有好多天沒見了，很想她，能不能有勞你去一趟把她接過來。阿四自然是滿口答應，說此等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大哥你就養精蓄銳等著吧。朱永生提醒他萬一遇到「雷子」怎麼辦。阿四說沒關係，大不了承認自己是個賊，最多也就是拘留個三天五天的。朱永生對他的回答很滿意，最後叮囑他一定要穿上黑色衣服。阿四並不想問這其中奧妙，當即表示這更沒問題。

  當天晚上，阿四便換上黑色燕尾服，溜到了市里。他先在一家小酒館要了兩個愛吃的小菜喝了一小瓶二鍋頭，然後到錄像廳看了兩部黃色碟片，這才按朱永生交代的時間趕向寶寶美容美髮廳。

  他走到美容美髮廳門口抬腕看表，時針正好指向12點，不由得對自己精到的業務技能暗自得意起來。果然正如朱永生所說，此時美容美髮廳大門緊閉，燈光全無。他按照朱永生指定的路線，縱身跳上小樓旁邊的圍牆，然後輕輕躍下。

  這一切早已落入對面樓上劉躍進和馮自強的眼中。黑色衣服，行動鬼祟。劉躍進和馮自強激動地對視一眼，迅速開始了行動。

  阿四順著樓牆根溜到一間有燈光的窗戶下，縱身躍上，黑色的燕尾服隨風飄起，真和禿鷲的翅膀有些相似。他悄無聲息地雙腳落在陽台上，俯身向裡面偷窺。只見有一長著娃娃臉的俊俏女孩正呆呆地倚在床頭想心事。看來這位就是賀寶寶了，朱大哥真是艷福不淺。阿四觀察了一會兒，見沒什麼可疑的跡象，便從懷裡掏出特別的鑰匙，插進陽台門的鎖孔里輕輕一擰，門應聲而開。

  賀寶寶這些天來一直是在心驚肉跳中度過的。她很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警惕的眼睛盯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使得她度日如年。她渴望見到朱永生，又怕他回來。她有兩次在深夜裡試探公安的反應，還沒走到巷子口，就發覺那個漂亮的女警花在跟著她。她明白自己是逃不出去了，公安之所以沒對她動手，是專等著朱永生送上門來……

  她正在皺著眉頭髮愁，突然發現有個黑影從陽台門閃了進來，嚇得她魂飛天外，翻身從床上跳下，顫著聲問：「你……你是誰？要……要幹什麼？」

  阿四很從容地笑笑，輕聲道：「是朱大哥讓我來接你……」說著走近賀寶寶。

  賀寶寶聽了這話，反而更害怕了，手忙腳亂地往外推阿四，向窗外使著眼色。

  阿四登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往後急退幾步，出了陽台門，一個鷂子翻身，從陽台上飄然而下。還沒等他站穩，劉躍進和馮自強已用槍逼住了他。

  劉躍進和馮自強連夜對阿四進行審訊。

  范阿四很爽快地報出了自己的真名實姓和家庭住址，說從小就好「三隻手」，幾天不幹這活兒手就痒痒，尤其是喝了酒之後，就更控制不住，晚上喝了二鍋頭，這不，就出事了。他是個老油子了，做起戲來惟妙惟肖。

  劉躍進問他，偷東西應該去暗處，為什麼偏偏去偷有燈光的房間？

  范阿四說，他這人就這毛病，老是想顯示顯示自己的高超技藝，幹了快二十年了，還從未失過手，就要時不時地玩玩高難動作，沒想到這次玩栽了。

  劉躍進問他偷了什麼東西。阿四回答說正準備下手時，發覺那女孩醒了，所以就趕緊閃了。

  劉躍進憑經驗，一眼就看出此人是個慣盜。那被抓時首先抱頭的動作，那練「功」練得彎曲的手指，還有那滴溜溜亂轉的賊眼，這些明顯的「職業」特徵，使他和馮自強都失去了繼續審問下去的信心。

  次日，劉躍進核實了阿四的身份，的確與他供認的沒有什麼出入，便把他交給了治安科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