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2024-10-04 08:31:17
作者: 楊東明
我變得很迷信。
我開始在小書攤上逛,搜羅各種解夢、屬相、手相、面相之類的書。
一本書上講:「靈巧的屬兔人會躍過道路上的障礙,並能_以極其卓越的能力從災難中恢復過來。」我想,這說得太對了。看來我是能跨過障礙,越過這一關的。
對照手相書,我發現自己中指和小指有「散解紋」。這種人神經質,被蚊子叮了,會想到打擺子。見到肉鋪磨刀,會覺得自己脖子發涼。這種人在激烈的社會競爭中往往失敗。
我會在與劉芬的競爭中失敗。
立交橋下,有個看相的老頭,說我耳薄,三亭之中亭、下亭瘦削,兩眉如雁分飛,是典型的孤苦相。這一生註定了要孤獨寂苦,漂泊不定。
躺在床上,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睜著眼,前面是無休無止、無窮無盡的黑暗。我看不到亮光,看不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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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得了大病,渾身酸軟無力,在精神和體力上都支持不住了!
就在我絕望之極,瀕臨崩潰的時候,我突然得到了「舊房子」終獲解脫的消息。
「……你來,我們聚聚。」
「舊房子」在電話里告訴我這個消息之後,邀我去聚餐。
「自適居」里燈光明亮。
桌上擺著酒和各種滷菜。桌邊坐著「舊房子」、莎莎和我。
莎莎從此要隨爸爸了。事情是這樣的,與其說是「舊房子」解脫了,莫若說是劉芬先解脫了自己。弄不清她是賭氣還是深思熟慮,總之她已找好了條件相當的男人,很快就要結婚了。
我們喝酒,喝得輕鬆而愜意。
「舊房子」又恢復了往昔灑脫的風采,侃侃而談,妙趣橫生。莎莎變得很內向,低著頭,默默地吃,顯得挺溫順。
酒酣耳熱的時候,我望望明亮而溫暖的小屋,望望「舊房子」和莎莎,心中忽然充滿了溫情。
我悄悄對「舊房子」耳語:「『舊房子,是你到我那兒去,還是我到你這兒來?」?「什麼你那兒,我這兒——」
「我們,結婚吧。」
「舊房子」默默站起,走出去。
我緊緊跟著他。
他在路燈下站住,切近地望著我的臉。
「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
我聽懂了他的意思。
路燈凝固在天上,我凝固在路燈上。
他下面的話都成了遙遠的夜色。
「……我真抱歉,但我累極了,實在沒有再成家的心情。這樣,對你好。莎莎很難接受你,你會痛苦,我也會痛苦的。我們都會覺得很沒意思。」
「等莎莎長大了,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