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放火燒荒」
2024-10-04 08:27:01
作者: 劉慶貴
邵紫荊正在給氣象站官兵上「批林批孔」輔導課,團通信員上氣不接下氣跑來叫他立即返回團部。當他匆匆趕回團部時,冀寶東政委迎著他,欣喜若狂地連連向他道喜。正當邵紫荊莫名其妙發愣時,只見那大泉也氣喘吁吁跑進來。心花怒放的冀寶東大聲說:「江青同志和王洪文同志給你倆寫回信了,還送來了『批林批孔』材料。哈哈!你倆立大功了。」
「江青同志真的回信了!」受寵若驚的邵紫荊情不自禁高喊,「感謝中央文革小組!感謝江青同志!」
那大泉如釋重負地說:「昨天我還擔心江青同志收不到信呢,這下算是有著落了。冀政委,回信都說了些什麼?材料送了多少本?能給我一本嗎?」
邵紫荊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角,說:「材料請組織處理,江青同志不光是送給咱倆的,也是送給發射團全體官兵的。」
冀政委今天顯得特別和藹可親,他說:「還有好事呢!今天,國防科委派來了『批林批孔』檢查組,由橫山島要塞司令宰毅叢同志當組長。晚上召開發射中心幹部大會,宣讀王副主席和江青同志給你倆的信。剛才政治部來電話,讓你們二位立即去10號,宰司令要單獨接見你們。」
從大禮堂出來後,邵紫荊仍然沉浸在極度亢奮之中。今天晚上,東風基地召開全體幹部大會,國防科委檢查組組長宰毅叢做了關於進一步深入開展「批林批孔」運動的動員,傳達了王洪文、江青等中央領導同志對航天發射中心「批林批孔」不力的批評和進一步搞好下一階段運動的指示,並說「東風基地有兩個特別成問題的人」。會上宣讀了王洪文和江青給邵紫荊和那大泉的回信,並代表王洪文和江青給發射中心贈送了「批林批孔」材料,再一次宣布了對齊嘯天實施隔離,將齊嘯天押解北京審查的決定。最後,宰毅叢宣布,任命邵紫荊為發射中心政治部副主任兼「批林批孔」辦公室主任。
此時此刻,邵紫荊感到自己像一團正在激情燃燒的火,發出的火光正在照亮整個發射中心。他一下子在發射中心出名了,在國防科委出名了,在全軍也出名了。大會上,宰司令說邵紫荊和那大泉給江青寫信及江青王洪文同志的回信,是發射中心歷史上的一件大事,將會載入史冊。還稱讚邵紫荊和那大泉是發射中心的優秀代表,號召全體官兵要向他倆學習,做「批林批孔」的先鋒。
那大泉緊隨邵紫荊出來。前幾天還萎靡不振的他,一夜之間竟成了宰毅叢表揚的英雄,他做夢也沒想到時來運轉得這麼快。他突然感到,邵紫荊的的確確是他的引路人,要不是那次他連罵帶哄讓他執筆寫信,他能有今天嗎?那大泉活了30多歲,最大的失敗就是沒有知心朋友,沒有他崇拜的人,沒有跟緊一個人,今後就認準邵紫荊了。大學時,因為不跟他,連共青團都未能加入。來部隊後,因為和邵紫荊愛唱反調,結果落得雞飛蛋打,受到了撤職處分。想到這,那大泉靠近邵紫荊,討好地說:「邵主任,你就交待任務吧。今後你指到哪我打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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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紫荊停下了腳步,凝望著這位老同學,語重心長地說:「其實,你很聰明,看問題入木三分。那次寫信為什麼找你,就是欣賞你看問題尖銳,能抓住問題的本質,同時你的文筆也比咱強。你坐在主席台上有什麼感想?開竅了吧。」說完他學著首長的架勢,拍了拍那大泉的肩膀說,「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咱們再好好研究研究下步該怎麼走。」
邵紫荊看著那大泉躊躇滿志地離去,心想這小子還得好好敲打一番,然後興沖沖地回家了。
自從凌芸傑和他結婚後,他們在10號分到一間房子,後來隨著職務升遷,房子由一間變成了兩室一廳的營職套間。升任團副政委後,又換成了團職樓的三室一廳大套間。到家後,他推開虛掩的房門,沒見到人。愛人到哪了?正當他疑惑之時,凌芸傑提著兩壺開水進來了。邵紫荊頓時覺得今天妻子有點特別了。
是的,凌芸傑是有點特別了。從大禮堂回來,凌芸傑把她和邵紫荊結婚後相處情景從頭到尾理了一遍。她慶幸自己的眼光,或者說是老天有眼,把邵紫荊送給了她,而把盧大捷留給了妹妹。結果妹妹新婚第二天就成了寡婦。這就是命啊!看來不認命還真不行,雖然她從來不信命。她的丈夫邵紫荊魁梧英俊,很有男人氣質,對政治極為敏感,對權力極為渴望。這一點和凌芸傑截然相反。凌芸傑的需求極為簡單,就兩條:一條是工作要干好,這是立足之本;一條是家庭要過得和順。第一條,她算做到了,作為發射團衛生隊長,她的醫術是最好的,服務也是一流的。第二條,她自認為是失敗的。最大的失敗一是和妹妹鬧翻了,雖然現在已經和好,但做不到如初。二是至今沒有孩子。女人結婚為的是啥?她認為就是要生個寶寶。這點她嫉妒妹妹。凌筱恬才和丈夫睡一晚上就懷上寶寶,而她和丈夫已經睡了1000多個晚上,比妹妹的機會多上幾百倍,怎麼就懷不上呢?要說她真不能懷孕也罷了,而她在結婚半年後竟然也懷孕了。凌芸傑克制著自己旺盛的需求,嚴禁他挨近自己的身體。然而,邵紫荊太雄健了。一次沒把住關,兩人要死要活地過了一次時間特長、花樣最多的夫妻性生活,結果第二天凌芸傑腹部不適,下身流血,到醫院保胎也沒保住。她好傷心啊!為此流了三天三夜的眼淚。經過一段時間調理和恢復,凌芸傑又醞釀著第二次造人計劃。老天有眼,半年後居然又懷上了。這次,她嚴格按照書本上說的去做,包括如何吃飯,如何作息,如何運動,其中最嚴格的是把住夫妻性生活這一關。她從此和邵紫荊分床而眠,邵紫荊想看一看她都不讓,更不說讓碰她摸她了。如此小心翼翼地呵護了三個月,結果不知何因,還是流產了。
這次打擊確實太大了。從此,她對他制定了最為嚴格的夫妻性生活守則,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洗乾淨才能行事。但如此一來,就把十分美好的性事變成了程序複雜的例行公事了。兩人蜜月旅行結婚那陣子,兩人如膠似漆,盡享魚水之歡,每晚都過著飄飄欲仙的日子。現在分床而睡,一個月難得一次。就是那麼一次,也是按照凌芸傑定的程序:洗淨,上床,行事,完畢,下來,再洗,再上床,打呼嚕,入夢鄉。就像走隊列似的,機械刻板,千篇一律,弄得毫無情趣可言。
好在倆人的工作都很忙,把精力轉移到了工作和業務上。凌芸傑鑽研了大量的醫學專業書籍,而邵紫荊則把大量時間用到閱讀馬恩列斯和毛澤東的經典著作上。他把《毛澤東選集》讀得滾瓜爛熟,張口就能背誦大段大段的語錄,還把四卷《馬克思恩格斯選集》和四卷《列寧選集》讀了一遍,為此他被樹為發射團學習毛主席著作標兵。很快,邵紫荊越級提升為團政治處副主任,半年前又提拔為團副政委。今天晚上更是一步登天,當上了發射中心政治部副主任。
凌芸傑想到這,又感到比妹妹凌筱恬強上百倍了。妹妹第一個丈夫死了,一個寡婦帶著個孩子,要不是媽媽替她分憂,她還不知邋遢成啥模樣呢。後來竟然飢不擇食,找了個武大郎式的「湯司令」。湯司令模樣丑不說,還是個二婚男人,而且當來當去還是個秘書。想到這,她又覺得還是自己的丈夫好。對如此有出息有發展前途的夫君,在夫妻生活上自己怎麼就這麼摳門呢?想到此,凌芸傑拿起開水瓶打水去了,今晚她要好好犒勞他一次,而且她要開始實施第三次造人計劃。
邵紫荊接過妻子的兩個開水瓶,問她:「參加大會了吧!」
「去了。」凌芸傑脫掉軍衣,掛到牆上,對著丈夫笑了笑,「看你在主席台那個樣子,我在下面直想笑。」
「咋了?」
凌芸傑又是嘻嘻一笑:「你呀,怎麼看怎麼不像首長樣子。坐在台上東張西望,一會兒摳鼻子,一會兒揉眼睛,還時不時用嘴啃指甲。」說著,她捧起他的右手看了看,又拿起左手瞧了瞧。「你看,還真把指甲咬得整整齊齊。你這是什麼毛病?」
「還是在讀初中的時候。每周要檢查衛生,看指甲剪沒剪。那時咱沒錢買指甲刀,就用嘴咬。慢慢就練成咬指甲功,後來想改也改不掉了。」
「得改一改。在主席台咬指甲多不雅觀,也不衛生。」
「是。」說完,邵紫荊將手抽出,順勢挪到她的臉上。「今天你的臉色特美!」
凌芸傑用手撫摸著他的脖子,笑著說:「可別忘了,高處不勝寒。」
「你就放心吧,我的好老婆。」說完,邵紫荊緊緊地把她攬在懷裡。
凌芸傑給了他一個親吻,然後推開他:「我先洗一洗。」
不一會兒,凌芸傑穿著一件薄薄的內衣從洗漱間出來,對邵紫荊說:「給你倒好水了,你去洗吧。」說著給他拋了個媚眼,一頭鑽到了被窩裡。
邵紫荊洗完了,光溜溜跑進了臥室。凌芸傑掀開被子迎接他。邵紫荊看到眼前一絲不掛的美人。多美啊!此時此刻,他的血管里的血液洶湧澎湃地涌動,男人的特徵高高豎起,全身慾火熊熊燃燒。他像猛虎撲食一樣撲到凌芸傑發燙的身上。兩團慾火燃燒在一起,成了一團熾熱的火,滾燙的火,熔為一體的火……
這是他倆共同燃起的久違聖火,待火焰慢慢熄滅後,兩人依然緊緊地依偎一起。凌芸傑把頭枕在邵紫荊的右臂上,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欣賞著邵紫荊端正的五官。凌芸傑又情不自禁地把嘴移向了他的嘴唇,兩條舌頭像兩條蛇似的絞合一起。這是多麼美好的時刻!凌芸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如此激情了。夫妻這檔子事,講究的是精氣神,精力旺盛,氣潤絕佳,神情合宜,就能達到妙不可言的境界。她憧憬著自己有個好父親作靠山,有個好丈夫蔽陰涼,再有個乖寶寶繞膝,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想到此,他突然對父親有點擔心起來。她知道父親的脾氣不好,愛罵人,說話直,在「文革」初期曾經受到過批判,好在齊嘯天和侯智真盡力保護,未曾受到致命的衝擊。這次呢?會不會被揪出來。會上聽宰司令殺氣騰騰地說,「東風基地有兩個特別成問題的人」。齊司令算一個,另一個呢?不會是爸爸吧。想到這,她推了邵紫荊一把,問:「喂,會上說有兩個特別成問題的人,是誰啊?」
「齊嘯天肯定是一個。另一個嘛……」邵紫荊吞吞吐吐地說,「咱也說不清楚。」
「宰司令沒跟你說?」
「沒有。」
「不會是我爸吧!」
「不會。」邵紫荊想,要是凌利峰有問題,能讓他當「批林批孔」辦公室主任嗎?想到這,他底氣十足地重複著,「絕對不會。」
「那可能是誰呢?是侯政委、賀副政委還是孫參謀長?」
「明天咱問問宰司令。」邵紫荊說完,翻了個身,背朝著她。
「不行。」凌芸傑一把將他扳過身來,對他說,「我可告訴你,邵紫荊,你可不能飲水忘了掘井人。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我爸在運動中不能受到絲毫傷害。要是我爸掉了一根毫毛,看我怎麼收拾你。」
「要是出問題,咱把腦袋給你。」
「哼!你的腦袋值幾個錢。」
第二天,邵紫荊早早吃完早飯,提前進入發射中心辦公大樓。這座大樓他不止一次來過,但以往都是來開會或者找機關辦事。今天,他以主人的身份進來了。從今以後,他就在辦公大樓的二樓上班了。他神氣昂揚地走上二樓,往左拐,朝東走,看著門框上掛著的「政治部主任」、「政治部副主任」、「秘書處」、「幹部處」的牌子。哪一間是咱的辦公室呢?可能是來得太早了。昨天才宣布命令,哪裡來得及給咱準備。正想著,從秘書處辦公室里走出了一位40左右歲的軍官。
「勞處長!」
那位被邵紫荊稱為勞處長的人回過頭來,看到是新上任的副主任,立即跑步過來敬禮報告:「邵副主任,已經給您準備好了辦公室。」說著,帶他走到標著「政治部副主任」的一間屋子,打開房門,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邵紫荊進門一看,寬敞的兩開間,中間擺著一張長方形會議桌。桌子一端有一張寬大的辦公桌,上面放著檯燈、筆筒、檯曆,正中擺著兩大兩小的保密本,左邊有幾份文件。辦公桌後面靠牆有兩個四開門的書櫃,書櫃旁邊有個鐵皮保密櫃。進門左側靠牆擺著一套沙發,沙發前有一個玻璃茶几,上面放著一個茶盤、一套茶具和一個開水瓶。
勞處長客氣地對邵紫荊說:「這是昨晚才倉促布置的,還需要什麼請首長指示。」
正說著,政治部主任英勇颯鏑進來了。英勇颯鏑對邵紫荊說:「歡迎你啊,邵紫荊同志!你來當副主任,我們的政治工作一定會越來越好。目前你就集中精力把『批林批孔』運動抓起來,怎麼樣?」
邵紫荊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您過去是老首長,現在更是咱的直接首長。聽您的,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不一會兒,白副主任也進來了,三位領導就「批林批孔」辦公室成員作了研究,決定從宣傳處抽一名副處長,從組織處、保衛處、幹部處各抽一名幹事參加。邵紫荊還提出讓那大泉也參加進來。
當天下午,邵紫荊在他的辦公室里主持召開了「批林批孔」辦公室第一次會議。幾位成員到齊後,他清了清嗓子,說:「同志們,發射中心『批林批孔』辦公室從現在起正式成立。」然後,他從昨天晚上宰司令的報告說起,給大家說了「批辦」(這是他自己給出的簡稱)的職責、任務、工作方式、與黨委和政治部的關係,最後鼓勵大家,「宰司令給咱們吹響了進攻號角,下面就看咱們的了。你們看該咋辦?」
那大泉不假思索地說:「我們一定在邵主任領導下革命加拼命,緊跟宰司令往前沖。」
宣傳處夏副處長說:「立即把王副主席和江青同志的材料轉發下去。」
組織處藍幹事說:「組織宣講團到各單位宣講,我第一個參加。」
幹部處花幹事說:「搞點宣傳漫畫,畫上林彪和孔老二『克已復禮』嘴臉。」
保衛處苟幹事說:「把齊嘯天拉回來批鬥。」
那大泉不同意苟幹事的觀點,他說:「現在最主要的是發動群眾,讓大家的思想統一到『批林批孔』革命路線上來,哪能一上來就批鬥?再說,齊嘯天又不在這,從北京拉回來還得批准。」
苟幹事不服氣地說:「批鬥開路,不批鬥哪能把群眾發動起來?齊嘯天不在,就先在這裡找一個。」
「好了,別吵了,聽邵主任的。」夏副處長制止了他倆的爭吵。
邵紫荊看到幾位干將如此快地進入狀態,十分滿意。他學著首長的腔調,故作謙虛地說:「別光聽咱說,還是聽王副主席和江青同志的,具體說就是聽宰司令的。這樣吧,咱們現在就去請示宰司令。」
邵紫荊領著那大泉幾個人,到了第一招待所東二樓頂頭的套間。身材矮胖、臉膛黧黑的宰毅叢一看是他們幾個,笑呵呵地迎了上來。
坐下後,宰毅叢問了問對昨天大會的反映。邵紫荊說發射中心官兵早就盼望檢查組的到來,聽了宰組長的動員報告後,如久旱禾苗沐浴甘露,如沙漠駱駝覓見甘泉。
宰毅叢滿意地點點頭,笑著說:「看來江青同志的信極大地鼓舞官兵的士氣呀!」隨後又問,「王副主席和江青同志送的材料,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邵紫荊沒想到這一條。宰毅叢就帶來50本,怎麼分?他腦瓜一轉,靈機一動,脫口而出:「王副主席和江青同志的材料是送給發射中心全體官兵的,當然要人手一冊。咱們已經連夜讓印刷所趕印,明天就發到各單位。」其實,他根本什麼也沒做。
宰毅叢一聽,微笑著連連稱讚說:「好,好!行動迅速,想得周全。」他暗暗慶幸自己選對了人。隨後他斂起了笑容,用一種穿刺肺腑的目光,望著邵紫荊,嚴肅地說,「這是一場革命。毛主席說過,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齊嘯天已經隔離審查。但是,我們還要繼續把另一個成問題的人揪出來。任務很艱巨喲!」
邵紫荊心想,怎麼宰司令的目光如此犀利地對著自己呢?難道這是給自己一個信號,或者暗示著什麼?但不管是什麼情況,咱邵紫荊必須經受住考驗。他小心謹慎地問了一聲:「宰司令,那另一個是……」
宰毅叢打斷了他的話,說:「當前首要的任務,還是發動群眾。群眾發動起來之日,就是壞人抓出來之時。」宰毅叢望了望邵紫荊,笑著說,「邵紫荊,我聽說你是凌利峰的女婿?」
邵紫荊心裡一震,他先是一愣,然後尷尬一笑:「是的。不過,請首長放心,咱邵紫荊在大是大非問題上,公是公,私是私。如果他有問題,咱堅決和他劃清界限。」
「你感覺他有沒有問題呢?」宰毅叢追問道。
對於宰毅叢拋出的問題,邵紫荊沒有想過。要說沒有吧,以後挖出來呢?要說有吧,那是什麼呢?不過,邵紫荊好像突然成長起來了。他用了一個反問句回答:「在這裡跟著齊嘯天那麼長時間,齊嘯天有問題,他哪能沒問題呢?」
「今天先不談凌利峰的問題。」宰毅叢不動聲色地望著凌利峰的女婿,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邵紫荊看到宰毅叢沒有就此問題繼續深入談下去,緊張得怦怦亂跳的心稍微平息了一些。他連忙把話叉開,請示宰毅叢說:「宰司令,你說咱們眼下該做什麼呢?」
宰毅叢果斷地說:「寫大字報。根據其它單位的經驗,只要把大字報一貼出來,群眾就會跟著行動,革命的烈火就會熊熊燃燒起來。」
那大泉一直沒有找到說話機會,這下他看機會來了,搶著問:「大字報署不署名?」
苟幹事搶著答:「當然要署名了,無產階級是無所畏懼的。」
邵紫荊說:「不必署真名,隨便寫上什麼『革命戰士』、『司令部一群眾』、『衛東兵』就成了。」
「邵主任的意見好,這樣可以充分讓群眾把心裡話說出來。」
「我署真名,有什麼可怕的。」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不寫真名迴旋餘地大。比如說,那些聽來的消息,你要說不是吧,無風不起浪。你要說是真的吧,自己又沒有親眼見到。」
待大家議論了一陣子後,宰毅叢說:「署真名署假名都可以。大字報的內容也不要規定得太死,見到的聽到的懷疑的,都可以寫。」
那大泉又想起一個問題:「涉及到試驗任務的事能不能寫?」
宰毅叢轉身問邵紫荊:「你們有什麼考慮嗎?」
邵紫荊想了想,說:「那要看什麼問題,如果是一些行政管理的問題就可以大膽地寫,要是涉及到試驗任務的性質數據或者技術問題,還是得保密。」
夏副處長說:「把大字報貼在辦公大樓裡面,不讓外面的人看,這樣也就不存在失泄密問題了。」
邵紫荊說:「對。就張貼在辦公大樓內,涉及到某某試驗任務用叉叉代替。」
宰毅叢感到很滿意,最後說:「就按邵主任說的辦。我希望在座的今天晚上就有所行動。」
邵紫荊接著布置任務:「今天晚上每人寫出10張大字報,還要再發動兩個人參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