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意外懷孕
2024-10-04 08:18:28
作者: 劉慶貴
今天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齊司令朝車窗外望著戈壁灘晴朗的藍天和路邊的駱駝刺,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晚飯時吃的西葫蘆。這是今春以來第一頓炒西葫蘆,那個味道啊,就像第一次吃海參似的。今天早飯,桌上又出現了一小碟醋拌水蘿蔔,侯政委、凌副司令和黃參謀長個個吃得直流口水,嘖嘖稱讚。齊司令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生產的新鮮蔬菜,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唇,然後叫上姬處長,驅車往新西廟而來。
說到西葫蘆,齊司令又想起了趙蘭慧和上官彩真。那是半個月前的一天,齊司令到14號檢查農業生產情況,聽種菜的戰士說,西葫蘆光開花不結果。怎麼回事?他從14號驅車直奔新西廟趙蘭慧的菜地,只見地里的西葫蘆青嫩如水,南瓜翠綠如油,黃瓜花開朵朵,西紅柿茄子辣椒茵茵喜人。好一派瓜田菜地的美麗景象!
齊司令蹲在地里觀看著一個個長得胳膊粗的西葫蘆,心想,他們的西葫蘆為什麼長得如此茁壯呢?正在這時,端木艷嬌趕到了。她向齊司令報告敬禮後,齊司令直奔主題,問她有什麼訣竅。
端木艷嬌並沒有直接回答齊司令的問題,說是要找趙蘭慧來解答。端木艷嬌是個很有遠見的領導,她看到趙蘭慧在種植上有一套,各級領導也欣賞她,就有意識地培養她,有機會就讓她拋頭露面。趙蘭慧也是個有心人,自從上官彩真給她說了關於雌花雄花的理論後,就和上官彩真黏在了一起,天天形影不離,不是在一起整地種菜,就是一起看書討論。端木艷嬌陪著齊司令到了大隊部菜地,果然看見趙蘭慧和上官彩真正在給西紅柿搭架呢。
齊司令看到上官彩真種的西葫蘆也是結得滿地都是,開門見山地問她們,為什麼其他單位種的西葫蘆不結果呢?
趙蘭慧直起腰來,指著上官彩真,說這個問題是她解決的,請上官彩真講。上官彩真說自己沒種過地,應該由趙蘭慧匯報。端木艷嬌看她倆推來讓去的樣子,早就忍耐不住了。「上官,你講。」
上官彩真說:「其實這個問題一點就破。因為戈壁灘不同內地,內地有蜜蜂和其他昆蟲做傳媒授粉,這裡沒有,因此必須人工授粉。」
「原來這麼簡單。」齊司令喜出望外,回去立即找到姬處長,讓他通告各單位。各單位正為西葫蘆坐不上果而束手無策的時候,得到指點,立即動手授粉,很快都吃上了鮮嫩的西葫蘆。
車子到了新西廟,齊司令、姬處長直奔趙蘭慧菜地。正在給西紅柿打杈的上官彩真和趙蘭慧停下手中的活,迎上前來向齊司令敬禮。齊司令還禮後,向趙蘭慧問了一些種菜的問題。趙蘭慧已經不像第一次和齊司令說話那樣拘謹了,對齊司令和姬處長的問題,有問必答,上官彩真也不時插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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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菜地,上官彩真和趙蘭慧又陪著齊司令走到玉米地。只見一片片的玉米青苗,已經長到半人多高,綠油油的葉子,煞是誘人。看到氣象站的玉米長勢如此好,齊司令臉上掛著笑容,嘴裡不時讚嘆著。接著又看了麥地,齊司令邊看邊思考,如果今年小麥種植成功,明年要大力推廣。這幾年,東風基地官兵餐餐玉米糊糊玉米面窩窩頭大餷子粥,把人都吃煩了。前天晚飯,管理處食堂吃麵條,大家高興得像過年似的,但打到碗裡一看,麵條發黃髮黑,吃到嘴裡又粗又澀,還有點扎嘴。這是什麼麵條?凌副司令說,這是後勤部研製出來的鋼絲面,也是玉米面做的。他想,要是能試種點水稻那就更好了,他從小吃稻米長大,但這些年,幾乎見不到大米了。
前面橫著一條水渠,齊司令輕輕一躍而過,繼續想著明年試種水稻的事。突然聽到「哎喲」一聲,他回過頭一看,原來上官彩真跳過水渠時,不慎摔了一跤,跌倒在水渠里,好在此時未放水,要不非成落湯雞不可。姬處長、趙蘭慧把她拉起來,只見她面色慘白,眼睛緊閉,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下子癱倒在趙蘭慧身上。
「快!送醫院。」
上官彩真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到四周圍著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她掙扎著坐起來,用懇求的目光看著馮芯霞,眼角沁出了兩滴晶瑩的淚珠。眼淚是女性心靈之間的連結線,馮芯霞以她女性的直覺,感知上官彩真有話要單獨說。她讓醫生護士們離開,輕輕關上門,附在上官彩真的耳邊,溫柔地問她感覺怎麼樣。
上官彩真再次睜開眼睛,說下面流血了。說完,她用冰涼的手緊緊地拉住馮芯霞,像是在湍急的水流中抓著前來營救她的人一樣。停了一會,她終於鼓足了勇氣,說有孩子了。
馮芯霞大吃一驚,頭皮一陣發麻。在她的印象中,上官彩真是個只知工作不多說話文靜而內向的女孩,也知道她是個還未談戀愛的單身姑娘,怎麼懷上孩子了呢?馮芯霞著實替上官彩真捏了一大把汗。然而,畢竟她是見過各種傷痛的人,感情上的事要比上官彩真成熟得多。她將上官彩真安排到婦產科病房後,馮芯霞把護理部主任司馬婉茹和婦產科醫生仙慧蓮叫到一旁,嚴肅地說:「病人說她懷孕了,因摔跤引起流血。病人未婚,得替她保密。」
「保密?一個破鞋,還好意思來住院。」快人快語的仙慧蓮最瞧不起貪吃禁果的女人,她一聽,立即產生了一種鄙視心理。
馮芯霞說,她是病人,按常規處理。仙慧蓮哼了一聲,很不情願地對上官彩真進行了處理和檢查。
馮芯霞從病房出來,恰巧遇到齊司令來醫院探望。馮芯霞心情沉重地匯報說,上官彩真已經懷孕。齊司令一愣,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馮芯霞繼續匯報說,再過兩個月就該分娩了,還說孩子爸是蘇聯專家一個叫什麼什麼欽科的。
齊嘯天的心猛地一沉,胸口像是被堵住了,悶得難受。他的面前閃現出一個工作積極、熱情能幹的女翻譯身影,她往來穿梭於蘇聯專家和他之間,接受他的指令,將蘇聯專家的一舉一動反饋回來。太年輕了,被克拉欽科玩弄了,一個純真的女子全毀了。齊嘯天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己有責任哪!他抬起頭,朝北望去,眼睛射出一股憤怒的光束,仿佛要把遠在蘇聯的克拉欽科擊斃似的。現在能做什麼呢?一位身經百戰的司令員,緩緩地走到門口,輕輕把門關上,又在馮芯霞辦公室里踱了幾圈,如此這般地對馮芯霞說了五句話,然後和馮芯霞一起向上官彩真的病房走去。
齊司令到了上官彩真病房,讓她安心治病,安慰幾句就離開了。馮芯霞把齊司令送出大門後,找來司馬婉茹和仙慧蓮,把上官彩真的特殊情況跟她倆說了,並特別交待不能讓上官彩真出現任何問題。
司馬婉茹不以為然地說:「這種人臉皮厚著呢,放心吧,死不了。一個有知識的女軍人,怎麼這樣犯賤呢?哎!不說了。眼下要定的是,保胎還是打胎?」
「她說寧可受處分也要孩子。」馮芯霞對嘮嘮叨叨的司馬婉茹說,「你就少說幾句,特別不能當面損她。」
「她連臉皮都不要了,還在乎人家說嗎?」司馬婉茹鄙視地哼了一聲,「也太痴情了!人家回到莫斯科,說不定早已摟著別的女人睡覺去了。」停了一會兒,又說,「不過,請馮院長放心,我會管住自己情緒的。」
司馬婉茹雖然嘴巴厲害,但想到丈夫孫浩成不止一次地稱讚過她聰明能幹,因此心裡還是湧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同情。她知道,女人只要付出了她的處女貞潔,就會不顧一切地維護她的情感結晶。想到這,她脫口而出:「哎!我回去對自己那口子說說吧!能不給處分最好不給。」
「不給?你以為你的孫部長有多大權力!你看我們醫院……」馮芯霞當頭給她潑了一盆冷水。這段時間靶場處分了好幾起男女關係的人和事。醫院一名軍醫和一名護士談戀愛談到激情燃燒的時刻,發生了關係,結果男的給了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女的也給了行政警告處分。
聽到馮院長說到醫院那兩人的處分,司馬婉茹又嘮叨起來了:「你們當領導的也太不近人情了,本來這種事就見不得人,再給個處分,還讓不讓人活了。」
是的,馮芯霞也希望不要給上官彩真處分,在這點上,女人是相通的。上官彩真已經失去了愛情,失去了少女的純貞,如果再失去孩子,失去軍籍,那就徹底失去人生了。想到此,馮芯霞叫司馬婉茹給孫部長吹吹枕頭風。
「對。」仙慧蓮也湊上來插話說,「今晚上床後,你就跟你老公說,不要給上官彩真處分,他要不答應你就不給他。」
「總沒個正經的。」司馬婉茹啐了她一句。
「別忘了,女人制服男人的最好武器,一是臉上的眼淚,二是下面的寶貝。誰不會利用,誰就是傻瓜。」仙慧蓮說完,又是一陣壞笑。
司馬婉茹下班到家,開了盒豬肉罐頭,放到丈夫愛吃的湯麵條里,讓孫浩成美餐了一頓。熄燈上床後,司馬婉茹姣好柔軟的身體緊緊地往丈夫身上貼,一下子把孫浩成挑逗得受不住了。孫浩成正欲行事,司馬婉茹重重地嘆了聲氣,說你們部出事了。孫浩成抱住她問什麼事,當領導的就怕自己單位出事。
司馬婉茹問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們有個女軍官懷孕住院了。」
孫浩成一聽是懷孕住院,心想那算什麼事嘛,隨即心不在焉地問了聲:「誰?」
「上官彩真。」
「啊!」丈夫一聽,如雷轟頂。他騰地坐了起來,有點不相信。人稱大白鵝的上官彩真,走路仰著頭,誰也不理會,對象還沒有,哪來的懷孕?
「我說你不了解她吧,是蘇聯專家克拉欽科的種。」
「他媽的。」從不罵人的孫浩成脫口罵了一聲。他最容不得男女之間發生那種事情。他心目中的女人就是守家看戶,相夫教子。當初領導給他介紹司馬婉茹時,他認為護士一天到晚打針餵藥,和病人摸摸捏捏的,就曾經猶豫過。現在聽到自己的部屬竟然和外國人搞上了孩子,氣得眼珠子冒出一股怒火,在黑暗中閃著亮光。
「丟面子吧。」司馬婉茹激將丈夫一句。
「未婚先孕,還是修正主義的壞種,不光丟一部的面子,丟東風基地的面子,還丟盡了中國人的面子。真是不要臉的賤貨!開除軍籍,讓她滾蛋。」
司馬婉茹一看事情惹大了,連忙起來挨著丈夫靠床頭坐下,摟著孫浩成的脖子,輕輕地說:「是啊。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怎麼能和一個外國人胡搞呢!」
孫浩成嘆了口氣,說:「不管怎麼說,就俄語翻譯來說,她在基地數一數二,還從蘇聯專家那裡搞到不少資料,對基地有功啊!這下完了,全完了。」
司馬婉茹一看時機正好,接過丈夫的話題,說做女人難啊!你天天要她去和老毛子打交道,還讓她搞什麼最新資料,這不是明明白白把小羊羔往虎口送嗎?我聽你說過,老毛子有三個愛好,跳舞喝酒搞女人。你就不應該讓一個小姑娘去干那種玄乎事,一個弱小女子,面對牛高馬大的老毛子,不吃虧才怪呢?
我怎麼沒想到這茬呢?孫浩成腦海里立即浮現出克拉欽科腰圓膀大的形象,併合理想像出了他的醜惡行徑:克拉欽科假惺惺地給上官彩真打電話,說有一樣好東西等著她。上官彩真興沖沖地進了他的房間,問是不是搞到資料了。他說,搞到了。她問在哪,他說在床頭上藏著呢,說完把她拉到裡間。上官彩真一眼看到了幾本厚厚的資料,這可是靶場技術人員夢寐以求的寶貝啊!她高興得連連感謝他,克拉欽科趁機把她……孫浩成不敢再往下想了。他眼裡噴著怒火,大聲罵道:「克拉欽科這個王八蛋!都是他害的。克拉欽科要是還在這,我非把他宰了不可。」孫浩成咬牙切齒地說,「可是,上官該怎麼辦呢?你們醫院得關照一下,先別聲張。」是呀!一切弱小無助之人的苦痛,都能引起善良正直之人的同情,這是文明社會中一切有道德有良心之人表現出來的合情合理的同情,也是一個負責任有權威之領導對部屬表現出來的理所當然的同情。
「這不用你操心,馮院長已經安排了。我倒是說,在你職權範圍內的事,比如說,能不能不給她處分呀?親愛的,你就不要給她處分了嘛。有本事你去處分克拉欽科,把他殺了才解恨。」司馬婉茹對丈夫太了解了,他富於同情心和正義感,對於那些受苦受難受傷害受欺負的人,永遠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
「我要是夠得著克拉欽科還用你說。上官彩真的處分嘛……以後再說。」停了好大一會兒,他說,「有了。明天上班,你去動員她把胎兒打掉,這樣後面的事就好說了。」
穆秋勝聽說上官彩真出事後,鼻子差點沒氣歪。他找來政委張峻弘和才從發射中隊副指導員升任政治處副主任的白翠冠,說明情況。白翠冠聽到上官彩真出事,先是驚訝,後又幸災樂禍。前幾年上官彩真恃才傲物,就知道陪著幾位專家和頭頭轉,見到其他人連頭也不抬。有一次在大街上,白翠冠和她打招呼,她理都不理。聽了穆大隊長說完後,他鼻子裡哼了一聲,心想看你還牛逼不。
張峻弘想到自己手下一名軍官生下一個沒有父親的雜種,作為發射試驗大隊,太丟人了,也把他政委的臉面丟光了。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讓白翠冠立即跑一趟醫院,讓上官彩真把胎兒打掉,同時注意保密。
白翠冠不屑地說:「還保什麼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說不定早就傳開了。」
穆秋勝使勁瞪了他一眼,說:「扯淡!發射試驗大隊就我們仨知道。就按政委說的辦,讓她打胎,就攤開跟她說,不打胎就滾蛋。」
白翠冠懷著複雜的心情踏進了上官彩真的病房,上官彩真檢討了自己的錯誤,並願意接受處分。白翠冠居高臨下地說,處分肯定要給的,但現在還不是談處分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怎麼樣處理懷上的孩子。
一聽到孩子二字,上官彩真的神經系統中最為敏感的那幾根神經立即高度警覺起來,她抬起頭,望了白翠冠一眼,喃喃地說:「我要孩子。」她邊說邊用雙手護著自己的肚子,生怕別人立即搶走似的。
白翠冠瞟了她一眼,質問她還有什麼臉要孩子。
上官彩真像一頭受驚的母獅子,使勁地晃動著蓬鬆的頭髮,眼睛放出一股青光,增大了聲音說:「不。我要。」
白翠冠咄咄逼人地說:「上官彩真,你可要想清楚了,還想不想在部隊干?」白翠冠狠狠地甩下這句話,扭頭走了。
白翠冠這一句話,像一記悶棍,狠狠地把上官彩真擊倒在床上。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說:「我要留在部隊……我要孩子……」說完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天,馮芯霞為上官彩真費了不少心思。她一直在琢磨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勸勸上官彩真。馮芯霞很同情她,她那麼年輕,又那麼有才氣,如果真被開除軍籍,再帶個孩子,可怎麼生活啊。這天下班後,馮芯霞回家做了一碗雞蛋麵條湯,端進了病房。
上官彩真看到馮院長端來雞蛋面,淚水一下子模糊了眼睛。她已經快一年沒見過雞蛋了。她端起來,狼吞虎咽,不一會兒就吃得精光,最後看到碗裡還有一丁點蛋白,竟用舌尖把它舔乾淨。上官彩真放下飯碗,用感激迷茫的淚眼凝視著這位像大姐似的醫院領導。馮芯霞在另一張床坐下,用信任的目光望著她,以溫柔的口吻,問她為什麼非要保胎不可。
聽到馮院長發問,上官彩真的眼淚止不住又流了出來。其實,這個問題她不知給自己提出過多少次。起初她很害怕,發現自己竟然成了天底下最卑鄙最污穢的女人,感到恐懼,感到沒臉見人,想把胎兒打掉。哪兒弄打胎藥呢?她拼命拍打下腹,站在高處往下跳,不吃飯只喝涼水……但都不管用。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感到了腹中胎兒動了一下,這讓她無比驚喜。這是自己的血脈啊,是她和自己最心愛的人相親相愛的結晶啊!做母親的喜悅和自豪感一下子緊緊抓住了她。她當即決定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她回想起和克拉欽科的相識相知到相愛的過程,她和他的愛情是純真的,只是因為兩國關係交惡,才勞燕分飛。分手時,克拉欽科信誓旦旦,回國後立即寫信給她。按照克拉欽科留下的地址,上官彩真也給他寄出了四封信。就在寄出第四封信後,保衛部長專門找她談話,明確告訴她不能再往蘇聯寄信。就這樣,她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忍受著懷孕反應的痛苦,約束著平時的言行,裝束著自己的衣冠,隱蔽著自己的孕情,竟然瞞過了眾人的耳目。要不是這次跨過水渠不小心摔跤住院,說不定會隱瞞到分娩時刻。
馮芯霞看著淚流滿面的上官彩真,循循善誘地啟發她要面對現實,一個未婚姑娘生孩子,這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呀。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因為她完成了一件為人類延續後代的神聖使命,看到愛情的碩果從自己身上獲取,那是神聖而偉大的舉動!雖然肉體上要承受痛苦。然而,對你上官彩真來說,幸福可能感受不到絲毫,痛苦卻是加倍地向你襲來,既有肉體上的,更有精神上的,你承受得了嗎?可能分娩的痛苦你能承受,但別人的冷眼白眼風言風語呢?馮芯霞嘆了口氣說:「你要知道,中國人特別看重女人的貞潔,你不怕別人的唾沫把你淹沒嗎?」
「怕,當然怕。但我有準備。」
「以後小孩要是向你要父親呢?」
「我會如實告訴他。」
「跟你父母怎麼交待呢?」
「我相信他們會接受他們的外孫。」
馮芯霞又從另一角度啟發她說:「還有個問題,不知你想過沒有?你的行為已經觸犯了紀律條令,是要受到紀律處分的。」
「想到了。」
馮芯霞規勸說,如果能把胎兒打掉,組織上會從輕處罰,儘量保護她的隱私,這對今後的工作生活,都有好處。
上官彩真聽馮院長說完後,坦然而真誠地說:「我一定要保住孩子。至於說到處分,只要不開除我的軍籍就成,我太熱愛東風了,從我一接觸靶場的那一天起,我就深深愛上了這塊神奇的土地,這支神秘的部隊,這項神聖的事業。」
馮芯霞又進一步啟發她,有了孩子今後再找愛人,就困難了。
「我準備一輩子帶著孩子過。」
「不,女人畢竟是女人,非常需要丈夫的疼愛。」
上官彩真望著馮芯霞,說了一句她不應該說的話:「馮院長,我看你一人過得也有滋有味嘛。」
馮芯霞丈夫因公犧牲,現在仍然單身一人,一個女兒放在母親家。想到這,她嘆了口氣,說:「哪裡喲!孤鸞寡鵠,太難了。」不過她沒有再把自己的難處向這位未來的單身母親細說。馮芯霞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也不打算再對她勸說什麼了,雖然她對今後的處境和困難可能想得過於簡單,但有一點讓馮芯霞極為感動,身處逆境的上官彩真仍然對東風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