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空之城,兒時印記
2024-10-04 08:04:50
作者: 羅小衛 主編
自搬家至江北後,這幾年到渝中的次數漸漸少了,難得有事「進城」,也只是稍作停留,去來匆匆,難得有閒空想念美食,來到解放碑下踱步作閒適狀。放眼望去,幾棟商業樓悉數盡在升級裝修中,這讓解放碑更像一個大的工地,定位為CBD金融商務活動中心的渝中區幾年後將會是又一個夢工場?規劃中的七棟超高建築是否會真的重建渝中半島的城市天際線?
站在碑下,夜晚的華燈迷濛,竟有恍若隔世之感。這個四方形炮樓式的建築,昔日的「精神堡壘」,它曾是很多人的心中所向,在外地人的眼裡,解放碑即是重慶,對重慶人,特別是一個地道的渝中區人,它則是一段記憶,一個符號……代表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時尚與繁榮,代表著每個美妙的夜晚,代表著兒時的記憶。
對於一個在建設中每天都在發生變化的城市,即使她有了400多米的西部最高建築,即使有江北嘴的歌劇院,作為城中人銘記在心的還是解放碑。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不同的城,把記憶的纖絲拉長揉碎,回眸所見到的是一個快樂淋漓的城宇,不是天堂勝似天堂,一個我記憶中的天空之城……
那時的每天清晨是從下半城通往上半城的石梯開始的,小孩的精力總是十足的,蹦跳不穩的小腳沿著人民公園,經新華路直奔臨江門的學校,怕遲到,也總是跑,整整25分鐘一分不差地抵達教室問安老師你好!健康的童年和這座城共融的最初節拍就是這樣奔跑來的吧。
放學回家的路上牽著媽媽的手,如果考得好成績一定會纏著走另一條路到(現在的步行街)頤之時去吃一頓冰淇淋,雙球的,白色和淡黃色,用玻璃小碟裝著,慢慢用小勺吃,香草味很正,很濃,比哈根什麼達斯好吃多了,現在偶爾食之,仍愛香草味,想必就是那時的烙印了。
每到夏天,爸爸則愛帶著我和妹妹去朝天門兩江會合處看漲水,聽船啼,在嘉陵江與長江混濁與清澈的水流處泡腳丫撒歡。冰涼的水沖走了夏日的悶熱,帶來了清涼,爸總愛指著船告訴我那是到哪兒的船,那個目的地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城中的人又是怎樣生活的。對遠方未知地嚮往的種子,混著清冽的江風在無數個那個時刻就種下了。
最早的記憶總像一幀幀老照片,黑白的,邊上還裁有花邊印。在照片裡的黃毛丫頭一天天長大,爬梯更快,腳丫也長大了。中學時代是從較場口開始的。那是一個混沌嘻哈的年代,在大人的念叨聲里數理化成績全面下滑,唯一收穫到的是生死不渝的同窗好友。至今仍記得穿行在百子巷到她家混飯,嗅著巷子周圍的皮鞋市場發出的皮臭味,視若無睹地談論我們的青春理想,彈著不成調的老吉他,還有那巷口讓人流口水的毛涼粉和香炒干胡豆。
那時的生活雖然不成調、未成曲,但記憶的相片裡已經有了最初的色彩。麥可傑克遜那時還是小孩子,華語歌壇是鄧麗君時代,歐美是卡朋特兄妹,美式鄉村音樂當道,沒有爵士樂更沒有小野麗莎;我們哭,我們笑,我們談論當時大家公認班上最帥的男生和自以為是最漂亮的女生;我一向不是早熟的孩子,在別人的眉目傳情中沉迷於自己的世界:課桌下的《德伯家的苔絲》,還有沒有漂亮臉蛋女孩子喜歡的《簡·愛》,勵志的《傅雷家書》和永遠的「三毛」;那時的夢就像相片焦點後的背景,斑斕、朦朧、美好,雖然不夠清晰,但也令人無比懷念。
昔日的較場口沒有得意世界沒有錢櫃,沒有風花雪月,但見證了我美好的少女時代,短暫得一晃而逝……
再後來,冥冥中我真的來到一艘大船前,順著爸爸在我兒時指引的方向,迎著江風,離開了山城,那一年,我17歲,離家的前夜有些小興奮,還有些小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