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畫下的情思

  今天，提起筆來面對著東水門城牆舊照，那兒時的情景不禁又浮現在眼前。城門依舊，往事難忘啊。

  那是在一九六幾年，我們正在東水門小學讀書，我們的學校是一明清時期的建築，木結構的穿斗房，旁邊是糧食公司的一個糖廠和宿舍，右邊是一個機電公司倉庫，緊挨著的是105倉庫（即現在的湖廣會館），朝學校背後走是報恩巷、火麻巷、陝西路。我們的教室很有趣，在我們上課的教室里居然還擺放有幾十口大小棺材。

  原來，這裡原是一個慈善機構的場所，棺材是送給那些死後無錢安葬的窮苦人家，解放後政府就把該場所改造成了小學。至今我還清楚記得，我們曾有過慈祥如母的董吉佟老師、教體育的李老師、高高大大的音樂盧老師。調皮的同學背後給盧老師取了一個綽號——長頸鹿，其實這個盧老師教我們唱歌時伴奏的風琴非常好聽，她人又非常善良，時不時還對家庭經濟困難的同學予以幫助、支持，還曾帶我們去她家玩，她的家就住在野貓溪山頂上原長航宿舍。在她家裡，我還看到了她父親與毛主席的合影，原來，毛主席視察長江時所乘的客輪船長就是她父親，長航局的總船長。

  記得在讀書時，為了逃避體育課，當上課鐘敲響時（那時還沒有電鈴，完全用小錘敲），就有一些不願上體育課的同學搬開棺材蓋，爬到棺材裡，害得李老師四處去找同學，後來這個秘密不知被哪個同學揭發了，就再也沒人敢這樣做了。可是調皮的同學就又發明了另一個惡作劇，趁同學們上音樂課時，把對他不好的同學的書包收起來，藏到棺材裡，讓人家下課回來找不到書包，特別是女生 ，就哭泣著去告訴老師。唉，想到小學讀書時那些趣事，至今同學們相聚時都又要擺一陣子了。

  東水門小學離城門洞就只有五六十米遠，每當下午放學或星期天不上課時，我們男同學就會背著父母下河去洗澡，洗完澡後又害怕被父母曉得，總是在外面用自來水把手腳洗一遍，以免回家後父母檢查，用手指甲在腳杆、手杆上一划，劃不出印來就以為我們沒下河了。

  在東水門河邊，我們還有一個有趣的事情，那時從朝天門到望龍門往來的人不少，為了好玩，我們就在河邊沙灘上挖幾個深三四十公分的坑，面上用細竹架起，鋪上廢紙，再在上面撒上河沙，用鞋底輕輕按上腳印，就跑遠等著看哪個倒霉鬼被整到，每次都能看到有人被絆倒。

  

  還有就是趁在河邊游泳浮出去了的人不注意，把別人的衣褲放在坑裡，上面撒上沙，與周邊環境相同，等他游完上岸時找不到衣褲。

  兒時有趣的事多得很，記得每年漲大水後，就有一些人在河邊拿白芨用河水沖洗江邊石堆，稱為淘金。你別說，我院子的孩子們還真在此淘到過金幣、銅錢之內。淘到後就到美豐銀行去賣，有了錢，就到運輸電影院看電影，或買糖果吃。

  東水門、芭蕉園、石門街、東正街、新馬路、白鶴亭，那一幕幕刻心的印記，永遠擺在心裡。我多想再回到舊地走走啊，只是物非舊物了。昔日的印記，全被拆除了，所以現在我面對擺放在書案上的關於老重慶的書籍，內心只能輕輕呼喚：我忘不了舊城，我一定要用自己的一點愛好把它畫出來，讓今天的城市建設規劃，一定要沿襲母城文脈，突出山地地形。設計師們一定要多多了解我們重慶，這樣，你們才能設計出具有山城特色的作品，所以目前我特別關注十八梯的規劃設計，經常向兒子打聽它的有關信息，真怕以後再看不到一點十八梯的模樣，如果晚輩以後都不知道父輩原來居住的環境，那才是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