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可以懷念的地方
2024-10-04 08:00:46
作者: 羅小衛 主編
小時候,我家就住在重慶南岸龍門浩下浩棗子灣,直到1983年春節前,才搬家到上浩的攤子口,相隔距離僅一里地而已。「龍門浩月」是龍門浩地方名稱的起源,龍門浩以上浩和下浩為主分為兩大片。上浩和下浩兩處地方都是我少兒時期生活、學習成長的地方。也是同現在校區劃片的原因一樣,同學多數是下浩片的。因此,個人對下浩的印象更原始、模糊一些,但其痕跡和韻味卻極為深刻。
由於長江商業開埠,沿江邊有許多碼頭躉船,沿下浩的長江江中有一道石樑,我們叫它「外石樑」,傳說與大禹治水降伏的水怪有關。外石樑把江的主流分隔出一部分內河,圍著碼頭躉船旁就是我們親水遊樂的地兒。
上小學前的夏秋季節是父親帶著我和哥哥去長江邊「下河」洗澡,那個年代很保守,江邊除了特定的地方有洗衣服的女人外,是沒有女人「下河」游泳的。所以下河的大人小孩們都是赤裸裸光著屁股的。粉碎「四人幫」後,漸漸有女人來游泳,男人們也就逐步穿上內褲或游泳褲下河了。商店裡很少有標準的泳褲賣,為了節約,泳褲大多數是自家用一些廢舊的衣褲或口罩縫紉的。下河瀝水以後,綿紗布粘貼在身體隱私部位,凹溝凸點,若隱若現,常引起同伴的嬉笑。在江水中快樂地戲謔,把丁點的羞恥感淹沒殆盡。後來就和同學們悄悄邀約去下河,被父母察覺了就要遭撓腳杆,有了泥水的痕跡,那無辜的屁股就少不了吃一頓「篾條炒肉」,然而痛並快樂著,隔天又去下河了。
下浩正街是下浩的「市」中心,家人、同學、同事、朋友居住生活幾十年的地方。記憶中買水果糖、買糕點、打醬油、買米麵粉都願意往下浩去。放學後在街坊小道里玩「抓特務」的遊戲,還可以沒有顧忌地去哥哥的朋友同學家串門,討得叔叔孃孃們的喜歡。
「文革」期間的學校每周四下午沒有正課,要麼在教室組織讀報學習,要麼在校辦工廠印製練習本,要麼去學校附近的農村參加送潲水或送肥料(挑糞)的支農活動。
最多的支農活動是送潲水,中午回家吃飯,下午上學就用塑膠袋把前些天攢集的潲水帶上,集合後集體從學校出發,送到聯繫好的生產隊裡去。那時候潲水是可以賣2~5分錢的,有農民挑著桶來收集。支農活動沒有報酬,但同學們在山坡地壟間奔走,像放養鴨子一樣一路歡歌笑語,充滿了嚮往。
以前公廁很少,居民每家的排泄物都是用土罐或者小木桶收集存放,挑著糞桶的農民大叔一路吆喝「倒尿罐咯——」,人們才把放在角落裡的尿罐提出來倒進糞桶,在就近的水溝邊涮洗。有一次特別的支農活動,我和幾位同學一起去下浩街區收大糞。由於步調不一致,踉蹌晃蕩,有些黃水濺灑在褲腿上。為了躲避,扁擔滑落了,米田共灑了一地……我們真的不好意思再走街串巷「倒尿罐」了。回到學校,老師還批評了我們怕苦怕累,偷懶耍滑: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
當年的兒童少年都成人,同學朋友早已搬家離開了此地兒,人事已非;該拆遷的都已經拆了,速寫的很快就要流逝了。龍門浩及上浩下浩也隨著社會的變遷、城市的發展要「鳳凰涅槃」了。
東水門大橋南岸橋頭正下方,那棟孤立的青灰色的破舊房子就是我兒時生長的地方。
歲月蹉跎,悠悠地來淡淡地去,不羨疾風勁草,不懼暴風驟雨。所有的念想,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