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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逃出漢源

2024-10-04 07:46:28 作者: 嘎子

  我們上了一輛去漢源的小巴車,客不多,前排兩個背竹簍進城做山貨生意的老人,後排兩個,就是我和柳青。司機是個轉業軍人吧,野戰軍帶迷彩的背心緊緊繃著滿身鼓鼓脹脹的肌肉糰子,像好萊塢動作片裡那些肌肉猛男。他把車發動起來時,柳青尖叫了一聲,他回頭看看,又搖搖頭。我問柳青咋啦?她指著前面讓我看,深藍的天幕,木刻一樣厚重深色的樹林子,驚奇的是埋在樹林子裡的那輪彤紅光滑的太陽,漸漸地從搖動的樹林子裡擠出來,半個身子,整個身子,天一下就敞亮開了。太陽還是那麼紅彤彤的在林子尖上顫動。看起來不是升起來的,你是從林子裡生出來的一個光滑漂亮的大鴨蛋。難怪柳青要驚嘆了,我也讓這麼漂亮的太陽迷住了。

  柳青看著太陽,一臉的深沉,陽光在她鼻尖上點亮的一點光斑。她說:「你知道,我想起了什麼?」

  我當然知道了,卻說:「你想找個男人把自己嫁了。」

  她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說:「你別睜大眼睛說瞎話,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我反問:「那你睜那麼大的眼睛想什麼呢?」

  她說:「我讓你猜不是你讓我說呀。」

  我笑了,說:「你找我猜,你算是找對了。我可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讀心人,特別是那些隱藏在內心深處見不得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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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陰下來,鼻尖上的光斑也不了,說:「這種時候,你還有興趣貧。你不想猜就算了。」

  我說:「其實,你眼睛裡那團太陽光,就告訴我了。你想起了和我在縉雲山頂看日出的事吧,你是想說第一次和我看日出就知道了,還會和我看日出。只是沒想到再看日出會是在這輛破車裡。對吧。」

  她先是有些驚訝,臉紅了,說:「你怎麼看出來的呀!」

  我按了一下她的鼻尖,剛才雪亮的陽光點子就在那兒,說:「我生來就會讀心,難道還要理由嗎?」

  她捂住嘴笑了,可能也想起了那天我們看日出時多麼可笑的比喻。她沒說出來,我幫她說出來了,嗨,雲海日出像什麼呀?你說像掙扎出蛹包的飛蛾,翅膀一展就一片金色。我說像極了,嘿,鴨屁股生出的大鴨蛋。你笑我,是嘴饞想吃鴨蛋了。我真的覺得太像太像從哪裡生出來的紅彤彤光滑滑的大鴨蛋!

  她搖了搖頭,說:「還是你那位愛寫詩的同學說得好,初升的朝陽像一個含羞的戴著面紗的少女,撩開一小段面紗露一對含情脈脈的眼睛。這樣漂亮的太陽就該同詩情畫意結伴出來。」

  車開始爬山了,搖搖晃晃的油門轟得很響。車上的人都疲憊了,歪在靠椅上半眯著眼睛睡覺。她也靠著我的肩膀,伸手在我脖子是捏了一下,我清醒過來,看著她亮亮的眼眸子問:「你不想睡?」她說:「我想聽你講故事。」我說:「我那些屁樣的故事,講出來你不嫌臭呀。」她笑了,說:「我感冒了,有鼻炎,聞不出味來。」

  車緩緩駛時了一個小鎮,在一家小酒館門前停下來。司機回頭說,停半個鐘頭,要吃飯的吃飯,要放水的放水。柳青問我放什麼水呀,我說就是上廁所。她抬頭朝窗外望,說這裡也有廁所?我說,你不怕臭,到處都能找到放水的地方。

  她從兜里拿出一卷女人用品,悄悄對我說,她想找個乾淨點的廁所,讓我給她看著挎包。她下去了,我一人坐在車上打盹,瞌睡真的襲來了,比車開著時更猛。

  她上車來,推醒我,神色很慌張。還沒等我問她出啥事了,她就不停地說,他們來了,盯住我來了。我坐起來,安慰她說:「別怕,出了啥大事我跟著你護著你。」她很感動,頭靠著我胸脯說:「洛嘎,你是我弟弟吧。」我說:「是呀,親親的,誰也割不開的弟弟。」她說:「你說的是真話?」我說:「康巴人從來不說假話。」我舉起左手想發毒誓,她把我的手拉了下來,說:「我相信你,好不好。」

  我讓她在我肩膀上靠了好一會,才問她到底看到了誰了。她說:「我真不該去街攤上買那些人的治頭痛的藥。想不到他們盯著我追到這裡來了。」

  我說:「你看錯了人吧?雅安離這裡還是有些遠的,他們不會都長著翅膀吧?」

  她因為我不相信,臉憋紅了,說:「是他們,我看一眼就記住了的。那個給我藥的小個子,猴子樣的尖臉,就是死的曬乾了,我也認得出的。」

  我在她背心裡輕撫著,笑了,說:「怕個啥,他們想盯就叮盯,大不了再讓他賣給你兩包那個啥粉做的藥。」

  她又尖叫起來,在我脖子上捏了一下。她怎麼那麼愛捏我的脖子呀!她說:「你知道那是啥呀,那個黑臉警察說的話你沒聽呀!那是毒品,知道嗎?連一絲都不能沾的,會上癮的。上了癮,你就像魚上了釣一樣,他們想怎麼擺布你,你就會順他們擺。你真傻!」

  其實,我都知道。心裡也很擔憂,讓他們盯住了,我們是難脫身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吧。況且……我不想說出來。我們也是逃犯呀!

  司機酒足飯飽上了車,朝後看看,問:「人齊了沒有?」

  我們沒回答,又有四個人撞上車來,問:「車是到漢源的吧?」

  司機便接過他們遞來的錢,數也沒數朝後指指,說:「後面有的是位子,你們自己坐吧。」

  車發動走時,柳青把我的手抓得很緊,我能感覺出她的緊張。我看那四個人,全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頭髮亂蓬蓬的,臉皮讓太陽烤得黑亮亮的。一色的黑色T恤衫,黑色牛仔褲。有個黑瘦的小個子撞過我身旁時,眼睛很毒地颳了柳青一下,手腕一晃動,腕上好些個銀圈子叮叮噹噹響。柳青悄悄說,就是他。我的心也收緊了。

  車在搖晃著,由於心裡害怕,柳青咬著嘴唇,靠在我胸前睡著了。她的手仍然把我手抓得很緊,生怕我跑掉似的。我在她蓬鬆的頭髮叢里,發現一根焦黃的頭,顯眼地飄起又倒下。我伸手想去拈掉,像我小時候幫阿媽拈越來越多的白頭髮一樣。

  背後那群人嘻嘻哈哈說著什麼開心的事,又學韓紅的嗓子唱青藏高原,故意把嗓門扯得很長長,又一陣沙啞,一陣嘻哈。那個小個子站起來,搖晃到我身旁,看著柳青問,頭還痛不痛?我咧開嘴朝他笑,沒說話。他在褲兜里摸,又摸出一個紙包來,說還想吃藥,就來我這裡買。二百元一包。我仍然咧著嘴笑,說剛吃了,看看睡得好香。那猴子樣的臉歪了一下,把包揣進兜里,啥也沒說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我終於明白了,啥叫上釣的魚,就是魚鉤掛在嘴巴上,任你怎麼掙扎,都掙不掉了。

  車朝一條河谷里開去時,那群人又激動起來,叫著喊著。我朝窗外看,原來車是順著一條寬闊渾黃的河水行駛。我知道那條河叫大渡河,看到大渡河,離漢源縣就不遠了。車開得像飛起來一樣的愉快,突然一轉,斜著上了一個大坡,又彎彎拐拐地像是爬山。油門轟得像雷鳴,聽著都累人。爬呀爬呀,好像爬到山的盡頭了,車咯吱一聲停下來,司機粗聲粗氣地說:「到終點站了,點好東西下車!」

  我攙著柳青下了車,抬頭一看,排排水泥樓房立在眼前,讓太陽曬得很白。地上鋪著一層白色的塵土,風一扇就飛了人滿身滿臉。我說,這是漢源城嗎?我記得漢源城是在一個很低的河谷里,古老的石板路,排排歲月燻黑的小木樓,還有石牌坊石古塔,看著就像古董藝術一樣的美。現在的漢源城,像到處都能看到的房地產開發工地,亂糟糟的。旁邊人告訴我,這是漢源城,是新城。老城毀了,快淹到水底下了。馬上開通的大渡河瀑布溝電站,大壩一合攏,水一通,老城只有永久待在水底成龍宮了。我心想好可惜呀,那些古老的街道,還有清溪文廟、石牌坊和萬安橋。我的心疼了,可新城是在哪裡呢?旁人說,新城在老城河對面的蘿蔔岡上呀,站在高處能看到底下的兩條河,大渡河和青溪河。不過,現在還很亂,建好了就漂亮了,據說像山城重慶一樣的漂亮。

  我在乾燥的泥沙味里嗅到的一股清香味,是花椒的味吧,只有漢源才有這麼香的花椒味。

  到了這裡,我沒看見那四個賣藥的小伙了。我朝四處看看,也沒見他們的身影。他們是怎麼消失的,會消失在哪裡呢?我迷惑不解。柳青說,管他們的閒事做什麼,他們不在了我們正好輕鬆些呀!

  我苦笑了,讓一條沉重的尾巴吊著,真不是滋味。丟了,正好呀!

  我們還是找了個家庭旅店住下來,洗洗漱漱後就上街找吃的。我們吃的是麵條,酸酸辣辣的麵條,柳青吃後連說,面里的酸菜好吃。回到旅店,我泡了一杯茶,想不到這家小小的店子還有香噴噴的蒙山花茶。柳青打開電視,一個頻道一個頻道地搜著看。門砰砰砰地敲響了。

  我說,是不是賣藥的找來了,柳青搖著手叫我別去開門。

  我說,我這麼大的漢子怕誰呀,他會把我吃了。我打開門,一個人斜著身子擠了進來,回頭朝我嘿嘿一笑。哇,我驚呼起來,黑臉警察怎麼也跟著來了?

  黑臉警察說:「你的茶拿來,我喝一口。渴死我了。」我端給他,他仰著頭喝了不止一口,一杯水都幹了。他自己提著茶瓶又倒了一杯熱水,嘆口氣,說:「你們呀,真的叫別人釣上鉤了。跟著來了吧,哈!」

  我與柳青都笑不出來了。

  他說,他就是來辦這個案子的。他掏出一支煙,遞給我。我搖手拒絕,他就自己叼在嘴皮上咬著,說:「你們是上鉤的魚,他們就是魚線魚竿,我們嘛,哈,就是扔竿釣魚的漁翁。有趣吧,哈,像演戲一樣。」

  我說:「這樣的趣事卻把我們嚇傻了。」

  他說:「兄弟呀,知道你們肯定害怕。不過,我們有人悄悄保護你們,你們會是安全的。我找你們,是想你們幫我做件事。」

  柳青看看我,我拍拍她的背,叫她別怕。我說:「你們警察的事,我們學生娃娃能做嗎?」

  他說:「你們正是學生娃娃,才好做呀。」他說,你知不知道,他們為個啥會盯你們?就是因為你們是學生娃,兜里沒幾個錢。他們先弄一包藥讓你們中藥毒,在癮發時,肯定會找他們再買藥,那時你們就拿不出錢來了。可欲望與貪婪迫使你們為了藥去鋌而走險,那樣他們就釣上了他們想釣的大魚了。

  我沒聽懂他說的,尷尬地咧嘴一笑。他也笑了,說:「他們還會找你們的。你們就裝著中了藥毒,想吃他們的藥。那時,他們就會叫你們帶些東西過關卡。讓住,你們要裝著不願帶,可又想吃藥的樣子。」

  黑臉警察走了後,柳青叫我趕快收拾東西。我說,這個時候了,我們去哪兒呀!她說,不管去哪兒都行,這裡是不能待了。

  我知道,不管是販毒的,還是警察,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都是親近不得的。還是離得越遠越好。我與她剛出門,就看見那四個人站在街對面看我們。柳青站住不走了,她悄悄說,我們還是回去吧。我男人的雄氣涌了上來,說怕個啥呀。我到想演演這場戲,看看他們到底想讓我們帶啥東西。我牽著柳青的手走了過去,那小個子搖晃著迎了過來,問:「是想吃藥了吧?」柳青迎著風打了個長長哈欠,我忍住想笑,她的戲演得不錯。我說:「你那藥怎麼越吃頭越痛呀,我老婆說,她頭都快爆炸了。」

  小個子說:「那是藥量不夠,再吃幾次就會斷根了。」

  我說:「我給錢,再賣些給我。」

  他伸出五根指頭,一臉的壞笑。

  我說:「跌價了,上次買的十塊錢,這次只要五塊啦。」

  他嘴一癟,說:「你做夢想吃月亮了吧。五塊錢?告訴你添三個零都不夠。」

  我裝著不裝著不懂:「啥仙藥喲,那麼貴。可上次怎麼才十塊就買了呀!」

  他好像不耐煩,說:「跟你這傻瓜蛋說不清。上次是我們老大可憐你們,是慷慨救助。這次,你沒錢,休想吃到藥。」

  柳青拉著我說:「算了吧,這麼貴的藥,把我賣了也吃不起。我們走吧,去藥店買些止痛的藥吃吃就行。」

  我倆正要走,那小子又笑著過來擋住我們的路,說:「我們老大說了,只要你們幫我們做件事,小小的事。你們做了,就多給你們幾包,準會把你老婆的頭痛治斷根。」

  我說:「打工掙錢買藥吃,好呀。我有的是力氣,種田修路我都行。」

  他說:「你們跟我走吧,聽老大怎麼說。」

  跟著他來到那幾個人面前,他們又引著我倆拐進一幢還沒完工的水泥樓房,一層一層朝上爬。到了頂樓,他們叫我倆站在過道上等著。隔了好一會,有個高大的人走了過來,穿一衣當地人穿的土布藍衫,一頂西部片上牛仔們戴的盤盤帽低低地壓在眉頭下,看不清他的臉,卻聽見他說:「我的藥治頭痛效果好不好?」

  柳青說:「剛吃了,頭不痛,久了不吃,好像更痛了。」

  他說:「不要緊。你們頭痛是因為太操勞了,用腦子太多,是吧。看你們是上大學的吧,大學生就費腦子。你們再吃我的藥,就會治好你們的痛的。」

  我說:「那藥太貴了,我們買不起。」

  他笑得很怪,說:「你們幫我辦件事,我不要你們的藥錢。行不行?」我沒問啥事,他就說了,叫我們幫他們帶一箱啤酒到九襄鎮。九襄鎮你們知道吧?我說知道,那是古時候的漢源縣城。他看著我,說看不出你還是我們的漢源通呢。我笑了。

  柳青問,找我們帶的啤酒箱呢?

  他說,你們明天早晨太陽剛剛照到街上時,來這裡吧,有人會把啤酒箱交給你們的。他從兜里掏出一個紙包,遞給我,說這包是送給你們的,今晚吃了它可以睡個好覺。說完,他把帽子壓得更低,轉身走了,旁邊有人過來,把我倆帶下樓去。

  晚上,我們沒吃藥,瞌睡卻來得好早,我與柳青都讓瞌睡弄得眼皮沉重。我對柳青說,你先上床睡吧,我等一會兒。柳青知道我在等誰,就說小心點,特別是跟警察打交道時,他們賊著呢。我真的忘了我們的逃犯身份,還想著為民除害,幫警察端掉一窩啥樣的害蟲呢!

  半夜裡,我也眼皮沉得合攏了,窗戶有人敲響了。我睜開眼睛,跳到窗戶前問誰呀。有人壓低聲音說,是學生娃兒吧?我說是的,你是那個警察大叔吧。窗外有人笑了一聲,說兄弟呀,你們和那些人接上了?我把白天遇到的事說了。他說,明天他們叫你帶什麼,你就帶,你們不能帶著朝其他地方走,他們也有人盯著呢。讓他們看著你們帶上車去。我說,帶上車後又怎麼辦呢?他說,上了車,司機是我們的人,他會用同樣的啤酒箱子換你們的啤酒箱子的,當然,他會找機會悄悄換的。不然,你們拿著那啤酒箱子過不關卡的。我問為啥?他說這你別管,只管照我說的做就是了。到了九襄,你拿著箱子找到他們讓你找的人,就大功告成了。記住,小心又小心,這可是比弄炸藥更危險的事。我笑了,說我們都會演戲,我與我老婆都是大學話劇團的。

  他笑了一聲,笑得很怪。接著就沒聲音。我貼著窗戶聽聽,連腳步聲也沒有。我想,來無蹤去無影的,莫非是鬼魂?

  第二天,我們找到那幢水泥樓,在老地方見到那四個蓬頭垢面的小伙子,他們把一箱啤酒交給我,就啥也不說地看著我們提下樓,朝不遠處的車站走去。我們上了去九襄的車,司機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朝我們招招手,讓我們坐在他背後的椅子上,我把啤酒箱塞進椅子底下。車開後不久,司機又叫乘客下車放水,他要洗車。我們一車人全下了車,找地方放水。上車後,我發現椅子下的啤酒箱有人動了,因為我仔細看過,啤酒兩個大字的商標是朝前的,現在朝左方了。

  車開動時,柳青又靠著我的肩膀,迷糊著眼睛朝夢裡走去了。我對著她耳朵悄聲說,你是不是把那包藥吃了,那麼多的瞌睡?她伸手懶懶地在我脖子上捏了一下,說藥不是揣在你身上嗎?我真的忘了,那包藥揣在我褲兜里。我掏出來,隨手扔出了窗外。幸好我扔了,不然通過九襄檢查站時,我肯定會讓那條東嗅西嗅的警犬嗅出來的。

  她緊靠著我,悄聲說:「你給我唱支歌吧,我還沒聽你唱過歌呢。你不是說康巴人的嗓子都是金子做的嗎?我要聽聽這金子做的嗓子能閃什麼樣的光。」

  我說:「你饒了我吧。我唱的歌你不是在縉雲山那間石頭房子裡就聽過了嗎?你沒說我的嗓音像虎嘯寒夜,就是恭維我了。」

  她笑了,在我脖子是捏了一下,她怎麼那麼愛捏我的脖子?她說:「就想聽你用老虎的嗓門唱歌。」

  我只好唱了,低聲地唱,很輕很柔地唱。是支倉央嘉措的歌,我喜歡這位活佛的情歌。

  在那東山頂上,

  升起皎潔的月亮,

  心中姑娘的臉蛋,

  時時浮現在我心上……

  她眯上眼睛,聽得眼睫毛上都是濕潤潤的。她說,這歌她聽過,好像是那次我們學校開搖滾音樂會上有人唱過。我說,對呀,是索南平措唱的。他也是我們康巴人,他的嗓門才好聽呢,真金打造,敲起來噹噹響的嗓門呀!

  她說,你知不知道,那夜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我說,見到你,我很驚訝。知不知道,離開石頭房子後,我怪想你的。

  她臉紅了,悄悄說,給我講那天的事,好不好。我知道,她又想聽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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