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王覺

2024-10-04 07:39:13 作者: 王海闊、夏祖生編

  黃友凡

  王覺同志離去了。但他的音容笑貌、思想言行時時浮現在我的眼前,42年的友情、同志情,怎麼也不能忘懷。

  我同王覺認識是在1949年5月。那時,我們川東、川西地下黨同志匯集在天津,參加第四野戰軍南下幹部的入城學習,先於我們進入華北解放區的重慶地下黨幹部王覺、李思源正在天津,也參加了我們這個集體,一起學習,此後一同進軍南下,在錢瑛同志的帶領下,我們由津浦路、隴海路,轉平漢路,同乘一列悶罐車去武漢,王覺熱心為大家服務打開水、買食物,特別是照顧一些體弱的女同志,受到大家的稱讚。

  我們在武漢,分別參加了工作,目的是學習接管經驗,王覺在中南軍政委員會的文管會,我在中共中央中南局統戰部,兩個單位都設在漢口路附近的璇宮飯店,我住二樓,他住三樓,因此,我們朝夕見面,經常接觸。他管電影審查,有機會就約我去看電影,並且評論影片的好壞。他認真負責,有時一天跑幾個電影院,對於政治反動、淫穢黃色的影片嚴格把關。他很有經驗,因為他在天津也做過電影審查工作。當時,錢瑛任中南局組織部副部長,還管四川地下黨工作,蕭澤寬、鄧照明等同志住在組織部招待所(英國跑馬場)研究情況,總結工作,有時通知我們去參加討論,我總是和王覺一起,各人騎上一輛自行車,沿著江漢大道直奔目的地,這是一段很有意義的生活。

  9月,我們到了南京,在二野參加學習,準備進軍西南,大家一起聽報告、學習討論。我們住在玄武門附近一個臨時招待所,晚飯後就去玄武湖散步、划船,漫談革命發展形勢和即將進軍大西南的事情。當時二野鄧小平同志曾接見地下黨同志,對我們鼓舞很大。川西的同志就要與我們分手了,他們去西安從北路回四川,我們也要向湖南進發。就在中秋時節,我們在玄武湖舉行一次告別會,王覺充當採購,買了一些南京鴨子和點心食品。大家相互勉勵,相約在成都、重慶相見。王覺不僅與川東的同志建立了友好聯繫,而且在川西的同志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後,我們一同行軍經武漢、長沙而到達常德待命,住在一家飯莊的樓上,我和王覺是鋪席相接。當時,組織上布置收集有關重慶政治、經濟、文化、社會方面的資料,王覺對重慶的情況較為熟悉,積極提供了許多資料,我們在一起回憶、核證。一天,我們去常德城牆上遊逛,觀望這座湘西的名城。聯想山城重慶的雄姿,巴山蜀水,油然產生一種自豪感。於是,談到回重慶的打算。王覺說,他愛好文學,想從事文藝工作,但是作為一個共產黨員,首先要服從黨組織的分配。我們還談到革命,犧牲了許多同志,有一些同志還關在渣滓洞集中營,覺得我們是倖存者應當努力為黨工作。王覺深有感慨地說:「勝利來之不易啊!我從重慶跑到華北來找到黨組織,算是幸運,今後只有更好地工作,才對得起黨的培養。」我們在常德的一席談話,至今言猶在耳。

  在常德期間,中共重慶市委成立了,組織上分配我在市委政策研究室,王覺分去搞文管工作。我們同坐一輛大型客車,經湘西山區、川東的酉秀黔彭,於12月 4日抵達解放了的重慶。回重慶後,我們的工作雖有多次調動,但我和王覺都在一個宣傳文化系統,於公於私,在相互關係上從未中斷過。

  在42年的交往中,我深深感到,王覺同志是我們黨的一位好同志,是重慶宣傳文藝戰線上的一位卓越戰士。他幾十年如一日,勤勤懇懇,廢寢忘食,為黨工作。他在生病住院期間,我先後去看過三次。有一次是動手術之後,頭腦還比較清醒,我說:「老王,你幾十年為黨工作,不分晝夜,從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健康,也沒有去過醫院,這次難得住院,就專心治療把病治好,不要還掛著工作。」像是觸動了他的心愿,他欲言又哽,握著我的手,兩眼流出了熱淚,此情此景,我的眼睛也濕潤了。

  王覺終於走完了革命人生的最後旅程。他的去世,是重慶宣傳文藝戰線的一個損失,我也為失去一位相知的同志、戰友而悲慟。「斯人已去,風範猶存。」平凡之中見偉大。王覺的思想和德行,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之中。

  

  原載《重慶日報》1991年12月3日

  備註:

  作者黃友凡,著名作家、原中共重慶市委宣傳部部長。

  1948年,王覺(左二)與中共川東地下黨員在武漢

  20世紀80年代抗戰「救國會」同志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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