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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7:33:22 作者: 尼爾森·德米勒著;鍾鷹翔譯

  我還剩下兩個手槍彈匣,我給手槍添了一匣子彈。

  這時,筏子離開沼澤已有一百英尺,岸上那些人遠在格洛克的射程之外。不過,我還是把手槍里的子彈打光了。身處戰場,必須要有點參與感。傑克的射擊也沒有停止,他那樣子就像身陷越南遊擊隊的包圍一般。

  我瞥了薩拉一眼,她已經精疲力竭,扶著撐杆幾乎不能動彈。可我分明看見,下一波的浪潮就會把我們推回岸邊。該死,真糟糕!

  岸上的五六個人顯然已從油箱爆炸的驚愕中回過了神。他們的射擊又開始了,這一次的射擊瞄得相當準,我看著好幾束曳光彈躥向了「緬因」號,落在駕駛艙旁邊。但願費利佩不至於被嚇得動了逃跑的念頭。嗯,也許他真會這樣報復薩拉呢。

  「緬因」號距離我們二十英尺左右。不過,筏子必須穩住,只要它不再朝著岸邊漂流,兩分鐘之內我們就能和船會合。

  眼下這個環境,費利佩似乎不大適應。「緬因」號的速度也沒有水流快,我們和「緬因」號正漸行漸遠。薩拉不禁喊出了聲:「費利佩,快點!再快一點!」

  我可不敢保證他在這種狀況下還能聽到她的呼聲,可是,他好像確實聽到了。引擎加大了馬力,「緬因」號再次逼近了我們。

  我爬過筏子,抓住了薩拉。我把她拉到了兩個箱子的後面。AK的子彈無法穿透那些地契和文件,但卻可能打碎頭骨,四十多年前在比利亞·馬里斯塔監獄,這些頭骨可能遭遇過同樣的子彈。我擋在箱子和薩拉之間,又把她壓倒在了筏子上面。我聽見一記子彈射進了箱子,還好,它沒能穿透箱子飛出來。兩個箱子成了我和薩拉的屏障,黑夜和水霧也多多少少提供了一點掩護。理論上說,我倆現在暫時脫離了危險,可是,登船的時候危險又將襲來。

  「緬因」號和我們只隔著十英尺了。我清楚地看到了傑克的臉,他正抓著步槍在認真瞄準,穩穩地朝著岸上射擊。子彈從我的頭上飛過,我能聽見它們炸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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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什麼,傑克突然站了起來。他可能是想找准岸上的目標吧。我大聲提醒了他:「快給我趴下!」

  可傑克卻沒有聽話,他還是站著,而且還在瞄向對岸。他開了好幾槍,一道綠光也向他射了過來。他應聲倒下,倒在了板凳旁邊,而且還滾到了甲板下面。

  一切都發生在薩拉和我的眼前,薩拉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悽厲的驚叫。不過一會兒,她就克制住了情緒,只是低低地吼了一聲:「這幫王八蛋!」

  唉,其實他們只是孩子,剛才那麼做也不過是在盡忠職守。這一點,傑克絕對能夠理解。

  加把勁啊,傑克!你快點站起來啊!「傑克!」我呼喚著,他卻沒有回應。

  「緬因」號的船尾現在就筏子的幾英尺外,費利佩的聲音響了起來:「快點!跳上船!跳上來!」

  我告訴薩拉:「上船,快一點!」

  「箱子!箱子怎麼辦?」

  「快上船!」

  「不!」

  費利佩又喝出了聲:「跳上來!我要走了!我要離開這個地方!」

  這個小王八蛋,他們乾脆一槍打死他好了!「緬因」號停止了前進。潮水的作用下,筏子和船艇又在拉遠距離。我大聲命令費利佩:「掉頭!」說著,我抓起薩拉的手腕,把她扛到了肩上。幾枚子彈又打在了箱子上,還有一顆曳光彈擊中了船尾,位置正在船身上「多魚產業」(Fishy Business)里的字母「i」的右邊。

  還好,柴油不會像汽油那樣爆炸。可是……但願對方不要瞄準「多魚產業」號的油箱吧。

  我們隨時可能中彈,還有可能被費利佩拋棄在沼澤之中,是時候上船了。這一點,我必須告訴薩拉。「站起來,跳上船。」我對她說,語氣出奇的平靜,但這是命令。

  她側身臥在筏子上,看了一眼兩個箱子,它們正好擋在她和彈火之間。她又看了看我們的船,如今,它就在五英尺之外。

  我不知道,接下來事情將會如何發展,薩拉能不能跳上了船?費利佩會不會拋下我倆,立即加大油門把船開走?有什麼東西擊中了我的臉,一秒鐘過去,我才意識到那是從「多魚產業」號上扔過來的纜繩。我一把抓起繩子,又聽到了傑克的喊聲:「給我把繩子綁好了!」

  我俯下身靠向甲板,把纜繩和筏子上負責綁縛木料的繩索捆在了一起。處理妥當之後,我大聲通知傑克:「快前進!」

  「多魚產業」號開往了大海的方向,浮動碼頭也跟海岸和炮火拉開距離,沒入了濃厚的霧氣里。

  船尾,傑克又現了身。他跪在船凳上,就那樣盯著我在看。引擎很吵,我不得不大吼出聲,才讓傑克聽見了我的問候,「你還好吧?」我問。

  「你個小混蛋還好麼?」嗯,他的聲音很洪亮。

  「你剛才不是中彈了嗎?」

  「我穿了防彈衣。」

  嗯,這玩意兒還真是買對了。

  我們出了沼澤地,費利佩給船提了速。只消幾分鐘,「多魚產業」號已經進了狗灣,而且還在向西航行。

  薩拉坐起了身,摟住了我的肩膀。她的呼吸還是很重,不過看來漸漸地已經緩過了神。

  「你還好吧?」

  「還好。」

  我朝駕駛艙瞄了一眼。嗯,費利佩也在觀察我和薩拉呢。

  我倆該上船了。我大聲說:「停船!」

  傑克也對費利佩吼了一句:「給我停船!」

  引擎聲小了一些,「多魚產業」號慢了下來。

  傑克拉過了纜繩,他一手一手地把我們的筏子拉到了船舷的旁邊。

  薩拉和我站起了身,傑克朝她伸出了手。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曾經這麼做過,不過,這一次我也伸出手了。我雙手托住薩拉的身體,把她舉了起來。她蹬著雙腿,把整個身子朝「多魚產業」號的船尾送了過去。我在筏子上推,傑克也在船上拉了她一把,她就這樣踏上了船凳。「歡迎登船!」傑克說。

  她給了他一個擁抱,而後又看了看我,她猶豫了,不過還是在片刻之後朝駕駛艙奔了過去。

  艙外只剩下了傑克和我。我倆用繩索把箱子拉上了船,箱子被傑克並排放在了甲板上。我又把背包遞給傑克,自己則爬過了「多魚產業」號的船舷,而後,我砍斷了繩索。

  費利佩加大了油門。「多魚產業」號加速駛過了海灣,把浮動碼頭留在了身後。

  薩拉還在駕駛艙里和她的男朋友說著話。我則跟傑克待在一起。「我的肋骨好像斷了。」他抱怨說。

  「被AK-47打中就是這個樣子。」

  「你欠我一筆戰鬥費。」

  「你還欠我一條命呢。」

  「不對,你個混蛋,明明是我救了你的命。」

  「誰救了誰,以後咱們慢慢理論。」

  他問我:「箱子裡是些什麼東西?」

  「哦……重一點的那個箱子裡面都是地契和房契,據說價值超過十億美元,其實一文不值。」

  「是嗎?另一箱呢?」

  「待會讓你看個明白。」

  「這東西值得我們這麼搏命嗎?」

  「相當值得。」

  「你最好沒騙我。」

  「咱們喝點什麼?」我問。

  「你想來點什麼?」

  「朗姆酒加可樂。算了,可樂就不用加了。」

  傑克轉身跑下船艙去了。我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如果有雪茄,也給我來一根。」

  我一屁股坐進了靠在右舷的釣魚椅,又把椅子轉了個圈,看著海灣,也看向漸行漸遠的海岸。出了海灣,就到大西洋了。「多魚產業」號應該轉向西北方繼續前進。

  如果我沒記錯,那艘「祖克」級的巡邏艇是沿著古巴海岸向西行進,可他們一旦接到命令,可以立即調轉船頭並對我們展開追蹤。

  對,他們還有一艘一百二十英尺規格的「斯騰卡」級巡邏艇,它的最高速度足有四十節呢。雖然這艘船還泊在港內,可是不用多久,它就可能離開碼頭,並在我們逃出古巴領海之前截住我們。

  我朝船艙望了一眼,費利佩守在船舵旁邊,他盯著那個架子,也就是雷達的屏幕,嗯,逃亡的路線他一定有過研究。我本想和他探討一下相關的問題,可是,他好像和薩拉正在熱烈對話。嗯,我可以再給費利佩十分鐘。然後,我要把他踢出駕駛艙,正式奪回我的這艘船。

  傑克上來了,他的手中多了兩瓶滿滿的黑朗姆酒,我拿了一瓶,和傑克碰了碰瓶子。我倆就這樣喝起了酒。

  傑克已經脫下了那套芳綸防彈衣,露出了一件畫著越南地圖的T恤,我看見了他胸前的字樣:「我死後一定會上天堂,因為我就活在地獄裡」。

  嗯,這話符合我們現在的處境。

  傑克問:「這次你有沒有廢掉什麼人?」

  我點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沉思了一陣,再度發問:「你說,我倆現在算不算《日內瓦公約》和《陸戰規則》保護下的戰鬥人員?」

  「很遺憾,恐怕不算。」

  「這就糟糕了。」

  「你有雪茄嗎?」

  「有。」他從牛仔褲袋裡摸出一根松樹皮包裹好的雪茄,遞到了我的手邊。

  我撕掉樹皮,又一口咬去了濾嘴,用傑克的Zippo火機點好了煙。傑克的嘴裡也叼著一根香菸,我順便幫他也點燃了。而後,我把打火機還給了傑克。

  他看了那玩意兒一眼,「這可是我的護身符,保佑了我整整一年沒有性命之憂呢。」

  「你那是鬼扯。」

  「在我們連,每個人都有護身符,大多數都是十字架,還有些人相信『兔子腳』能帶來好運,有人還把AK的子彈帶在身上。如果不帶,你就會被AK打死。反正就是類似的東西。」

  「哦,那麼你們連沒有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死掉?」

  「死人的事情肯定有啊。但是,帶上一個護身符,人總會覺得自己不會遇到那種倒霉事情呢。」

  「也對。好吧,那我要謝謝你把這玩意兒借給我了!」

  「你看,它這次不是保佑你了麼?」

  「嗯,也算吧。」說著,我把瓶中的朗姆酒喝了一大半。

  「那筆錢怎麼了?」

  「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時間我有的是。」

  「下次來古巴的時候我們去取就行了。」

  傑克笑出了聲。

  我站了起來,「你看,等咱們回了美國,船就又是我的了。我不用為此掏錢,船也沒有什麼損壞。咱們可以把船賣了,得來的錢對半分。」

  「好吧。你現在欠我五十萬的開船費、五十萬的戰鬥費、四十萬的槍械費以及另外五十萬的救命費,你算一算吧。對了,你這艘船能賣個什麼價錢?」

  「我們可以慢慢算。」我問,「對了,你在哈瓦那干成那種事了嗎?」

  「你走之後十分鐘,我就好事臨頭了。」他說。而後又問我,「你呢,你在哈瓦那有沒有……或者……」傑克的頭朝駕駛艙的方向晃了一晃,「……或者你是不是攤上什麼大事了?」

  這一點我也不敢肯定。「好吧,你留在這裡,注意敵情。」

  我把手裡的朗姆酒放進杯座,走進了駕駛艙。費利佩坐在舵輪後面,身上也穿著一件芳綸防彈衣。擋風玻璃上清清楚楚地留著兩個彈孔,正好位於費利佩腦袋的左側。

  薩拉和我交換了眼神,我以為她會走下客艙,可是,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對費利佩表示:「你幹得不錯。」嗯,我的意思是:他幹得不算特別好。其實我很想對他說:朋友,你剛才好像有點嚇蒙了呢。

  費利佩的目光還定在彈孔上面,聽到我的話,他只是點了點頭。

  我也看著雷達的屏幕,幾乎忘了薩拉的存在。嗯,海灣里沒有其他船艇。這一點對於行動的開局很有利。屏幕上,我能看見附近的海岸,卻無法判定海灣之外開闊海面上的情形。只有走過卡約吉列爾莫西邊的這一串小小島嶼,我們才算真正投入了大海的懷抱。兩艘巡邏艇是否正在追擊我們,答案也會在那一刻揭曉。

  眼下我們的處境,費利佩似乎也很清楚。他說:「我們可以躲進下一個海灣,也就是美景灣,然後一直在群島和大海中間行進。就這樣走上一百五十公里,再在普恩塔·戈爾達拐進大洋。」

  「這附近的航海地圖你有嗎?」

  「有。我們還有雷達、測深儀和GPS呢。」

  命懸一線的時候,每一個決策都攸關生死。這個道理,飛行員、遠洋船長、前線指揮官、深海潛水員、跳傘者、登山者還有其他那些為了冒險發瘋發狂的人都清楚。大家都把決策當成了挑戰。糟糕的決策,倒還能應付過去,一次糟糕的失誤卻足以叫我們賠上性命。

  費利佩問我:「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想躲在海岸和群島之間,我更想直接奔向大海。」

  「可是……」

  「這兒沒你的事了,請你離開駕駛艙。」

  他看著我,又站了起來。他就這樣走下了客艙,嗯,他可能只是想尿尿而已。

  我坐進船長的座位,把所有儀錶盤都掃視了一遍。我觀察了油表的情況,又看了看雷達屏幕。接著,我操縱船舵、調整方向,十五分鐘之後,「緬因」號即將進入大西洋。海灣水面起伏洶湧,看來,大洋上面會是一片驚濤巨浪。

  我吸了一口雪茄,沒說任何話。

  薩拉倒是開了口:「我剛才快要嚇死了。」

  「你的表現很不錯了。」

  「傑克是條漢子,他很勇敢。」

  那費利佩豈不是……嗯,只能說他還是挺大膽的。槍林彈雨之下,沒幾個人能有什麼良好的表現。不過,這種事經歷多了,人就會越來越適應。終有一天,你會把生死問題都置之度外。我向薩拉建議:「你不如去客艙休息一下。」

  她朝客艙瞄了一眼,費利佩正在那兒呢。「你告訴傑克箱子裡裝的什麼東西了麼?」

  「沒呢。」

  「我來讓他看上一眼。」

  「好吧。」

  她走向甲板,還從褲袋裡摸出了一把鑰匙。

  嗯,這種事情,我也該在場才對。所以,我檢查了雷達,調到了自動駕駛模式,然後跟著薩拉上了甲板。

  傑克還坐在那裡。我對他說:「你還記不記得卡洛斯曾經提到過的那些美軍戰俘?他們都被關進了古巴的比利亞·馬里斯塔監獄。」

  「記得。」

  薩拉跪了下來,打開箱子上的鎖,又掀起了上面的蓋子,一箱子的頭骨出現在了傑克的眼裡。

  「這該死的是……」

  「這就是那十七個戰俘。他們要回家了,傑克。」

  他看了看我,又瞧了薩拉一眼,然後他的目光還是落到了那堆白骨上面。他朝箱子挪了幾步,畫好十字,喃喃道:「歡迎回家,小伙子們!」而後,他退後一步,敬了一個軍禮。

  薩拉和傑克還在甲板上,我回到了駕駛艙,守在舵輪的旁邊。大洋近在眼前,海面也洶湧了起來。風從西南而起,海上逆行的滋味真不好受。這次航行,我們可要吃苦頭了。

  我在雷達上發現了卡約吉列爾莫的最西端。往西再走一點,還會經過一個小小的島嶼。我駕著船,朝著島嶼之間的水道駛了過去。與此同時,我還留意著測深儀。

  開始下雨了,傑克和薩拉也進了駕駛艙,薩拉可能想讓我和傑克單獨相處一會兒,因此,她逕自朝著客艙走下去了。

  傑克說:「她跟我說了,你們在哈瓦那見到了愛德華多。」

  「沒錯。」

  「那人就是一隻老狐狸。」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在哈瓦那下船的時候跟我說過,他有一些重要物品要給薩拉和你。他還說,我一見到這些東西,立即就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嗯,這段台詞聽來真是熟悉。

  「我猜,他說的重要物品就是我剛才看到的這堆東西吧?」

  「沒錯。」

  「那我們還得上電視去談一談它們的來歷了?」

  「等回到了基韋斯特再說。」

  「好的。我總覺得,這堆骨頭應該是他們用來破壞外交談判的工具吧?」

  嗯,有人說過:就讓逝去的時光把往事統統埋葬吧。很多時候,這句話非常有道理。「我覺得,這些屍骨應該被確認身份,然後還給各自的家人並得到妥善安葬。」

  「說得也是。」

  「愛德華多給了你什麼好處?」

  「這不重要。」

  「好吧……你需要我幫著掌舵嗎?」

  「沒這個需要。」

  「好吧。」他朝下樓的梯子走了過去,而且還說,「那你可得把我們都他媽救出去。」

  「沒問題。」

  指揮戰鬥非常孤獨,軍旅生活教會了我這一點。而且,我的肩頭除了指揮的重任,還要保證周圍所有人的性命。世上最糟的感覺莫過於此。可是,我上船不就是為了拯救大家麼?事先也沒人說過這件任務會很容易。

  在我的掌控下,「緬因」號穿過了群島之間的縫隙。四周風勢很大。我們進入了大西洋海域。

  我看了看雷達,只發現了兩艘船隻在和我們做伴,一艘在我們左邊,大概相距十多海里。另外一艘位於東面,和我們只有六公里的海里。嗯,後一艘船還在不斷西行。

  這裡是海上,什麼船都可能出現。可是,我很清楚這兩艘船的來歷。我還知道,需要我大展身手的機會就要來了。

  我發現,兩艘艦艇也在各自的雷達上找到了我的蹤跡。而後,它們改變了航線,很顯然是朝「緬因」號撲了過來。

  我們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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