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2024-10-04 07:33:12
作者: 尼爾森·德米勒著;鍾鷹翔譯
費利佩穿著牛仔褲和涼鞋,身上那件富有熱帶風情的襯衫上印著一個菠蘿圖案,簡直傻到了極點。他就這樣朝我和薩拉走了過來。
他掃了我一眼,又對著薩拉擠出了笑容,「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嗯,他的表情還是挺高興的。看到自己的女友平安健康,他好像鬆了口氣。眼見我也是活生生的,他似乎也沒有感到驚訝。
嗯,其他人應該覺得我們是偶然相逢才對。於是,費利佩擁抱了薩拉,他倆還彼此吻了吻臉頰。而後,他轉向我,又伸出了手,「基韋斯特一別,我倆再也沒見過面。最近還好吧?」
還好,「我還好。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最近精神不錯。」
「謝謝。一看你的樣子就……」
嗯,我鬍子拉碴、蓬頭垢面,神色之間還帶了一絲罪惡感。
「我沒打擾你們倆吧?」
「沒有沒有,快請坐。」我表示。
他叫來了女招待。最近,他每天晚上都在這裡出沒,女招待和他已經很熟了。費利佩點了一杯德貴麗。嗯,他那杯東西的成色就跟粉色小松鼠冰淇淋差不多。要論酒量,他絕不是我的對手。我和薩拉也要好了第二輪的飲品。來,咱們比一比吧。
女招待還沒有走,費利佩只得向著薩拉說:「是什麼風把你們吹到卡約吉列爾莫來啦?」
「是你。」
他微笑了。嗯,我知道他正想著一個問題:我和薩拉的關係現在到底怎樣了。
費利佩皮膚黝黑,身形也很健美。他的年紀比我,甚至比薩拉也要年輕一些。我很好奇,薩拉到底看上他哪一點。他在擔任「多魚產業」號的大副之前從事什麼職業,我不清楚,我只覺得他應該在百貨公司上班,可能是個女士手袋專櫃的櫃員。
他四下掃視了一下,確定了這裡只有我們三個客人,才向薩拉發問:「任務進行得怎麼樣?」
「有好有壞。」
「壞在哪裡?你說一下。」
「我們沒去卡馬圭。」
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出什麼事了?」
他對薩拉的語氣,我有點不大喜歡。可我的語氣還是很溫和平緩:「出什麼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沒去卡馬圭。」我又問他,「愛德華多跟你說什麼了嗎?」
他的目光定在了我身上。「愛德華多,上次我見他的時候,他還沒決定要不要去卡馬圭。」
「嗯,他最終還是決定不去了。」我又問他,「傑克還好吧?」
「他很好。知道你平安到來,他一定很高興。」
好吧,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和薩拉現在的關係呢?
費利佩說:「你不該和他在哈瓦那見那一面。」
他比我想像的可要牛氣得多。「我不該在哈瓦那見到的人應該是愛德華多。」
他沒答話,只是問薩拉:「你見到我大伯的時候,他的精神狀態如何?」
「他很高興。」薩拉向他保證,「他正準備踏上回鄉之旅呢。」
費利佩點頭,「上帝會和他同在的。」
我插嘴道:「這一路上,他知道的東西有點太多了。」
費利佩只是告訴我:「這種事,你不懂。」
我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薩拉已經讓我懂了不少你們古巴人的……」還好,我還是把酒後的真言吞下了肚。
薩拉說:「我做了祈禱,希望他一切安好。」
費利佩也懷有同樣的希望。嗯,他倆的性格還真是相像。費利佩又問我:「你那把槍還在吧?」
「在啊,怎麼能不在了呢?」
「如果你覺得拿著槍不舒服,我可以代勞。」
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他可能是想要切掉我的命根子呢。所以,我沒接話。
女招待送上酒水。在外人面前,費利佩當然需要轉換話題。「你們要在這裡住下麼?」他問我和薩拉。
「不,我們已經在太陽俱樂部訂了房。」薩拉說。
「我們剛剛從多倫多飛到這裡呢。」我也補充道。
女招待走了,費利佩接著對我說:「參賽選手就住在這裡。他們多開了一個房間。出海之前,你可以去那裡休整一下。」
「薩拉跟我說過了。」
他看著我,顯然想到了沖澡的問題。「房間鑰匙在我這裡,你現在就可以去沖個淋浴。等你回來了,我和薩拉再去。」
真的嗎?這個安排,我可不同意。「我們還有好些事情需要談個明白呢。」
「時間多的是。等我和薩拉洗完了澡也不遲。」他露出了微笑,「我可是在你那船上待了五天了,也該好好洗個澡了。」
我傾身向前,說:「有些話我要先說清楚了:等大家上了船,一切行動都要聽我指揮。還有一件事你也得搞明白——你,沒有權力指揮任何人。」
我的目光撞上了他的眼神,我倆都一動不動。如果我和他頭上都長了犄角,現在應該懟在一起了。
還是費利佩選擇了退縮。「好吧,淋浴的事可以緩一緩。」他說。
「謝謝你。」薩拉說。
她顯然被她這個男朋友震懾住了,或者也許她現在很是內疚。「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問費利佩。
「晚上11點左右。」
「為什麼要11點出發?」
「因為兩個原因。首先是港口的安保問題。Guarda Frontera,也就是邊防守衛隊在這裡布置了兩艘巡邏艇。我和傑克觀察過他們的活動規律:一條船會在黃昏時分出港,在凌晨3到4點回港。另一條船的速度要快一些,它會在午夜出發,天亮之前趕回港內。」他繼續說,「我們趕在11點出發,正好要比第二艘船早上一個小時。」
「那我們就早點出發,提前兩個小時出港。」
「不行。還有第二個原因,這就是潮汐。11點12分左右,港口附近會湧來一陣大浪,我們可以趁著潮汐帶來的浪潮,把船開到島嶼南岸的長著紅樹林的那片沼澤地。只有浪頭夠大,船才能靠近那個地方。」他又加了一句,說,「你們就在沼澤地那裡等我。」
我還以為我倆會在碼頭上船並裝貨呢。「緬因」號經得起沼澤地的折騰嗎?我可不敢肯定。「我倆只帶了兩個箱子,為什麼不能在碼頭直接登船呢?」
費利佩開始解釋原因,不過,對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他的語氣有點不大耐心,「因為岸上的警衛會對你們的行動產生懷疑,他們會懷疑你們的身份,以及你們帶上的這些東西。即便他們沒有認出你們,也會檢查你們的護照和旅遊簽證。」
「他們只是想敲上一點竹槓而已,我們給錢就行了。」
費利佩點頭同意,嘴上卻說:「我不想你們兩個和他們有什麼接觸。」
嗯,聽費利佩的語氣,他對他自己的職責還是很清醒的。如果他不那麼糾結於我和他女朋友的那點情事,他一定能把主要精力都放到這次絕世大逃亡當中。「那我們就在紅樹林那邊等著你了?」
他點了點頭。「幾個月之前,我們的人把附近偵察了一遍。我自己也做過一番實地考察,還給你們畫了一副地形圖。」
嗯,看來每個古巴人都覺得自己是麥哲倫呢。
費利佩繼續道:「這裡有一條泥路,通向紅樹林沼澤那邊的浮動碼頭。那個碼頭,本地人和遊客都可以使用,只不過只在白天才會有人。至於那條路,重型汽車走上去也沒問題。」他問我們,「你們開的什麼車?」
薩拉回答:「別克旅行車。」
他看著薩拉,問:「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我接了話:「如果你大伯沒跟你說起,那你也沒必要知道了。」
「我覺得我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那就別問了。」
費利佩想要說點什麼,卻又把話吞了回去。他喝乾那杯德貴麗,又向女招待打招呼準備再點一杯。嗯,萬一他喝得醉醺醺的,情況可能會有點難以掌控。我立即說:「這可是最後一杯了。」而後又問,「11點開船出港,你和傑克不會遇到什麼阻礙吧?」
「我只需要申請一份夜間釣魚的許可,再請邊防守衛隊蓋章簽字就行了。待會兒我就去碼頭辦這件事。三個釣魚參賽者不在,守衛隊的人會以為船上只有傑克和我兩個人。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們的真實目的。」
「我們消失了,那三個釣魚參賽者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吧?」
「到了明天早上見不到我們的時候,他們會和邊防守衛隊的人一樣吃驚。至於警察的問話,他們應付得了的。」費利佩還表示,「他們都有機票,會在比賽最後一天飛往墨西哥城。」
嗯,他們也可能在那一天進監獄呢。沒辦法,任何行動都可能傷及無辜。「好吧,你肯定你能把船開到紅樹林沼澤那裡去嗎?」
「不,我不肯定。傑克也沒這個把握。不過,潮汐記錄顯示,碼頭那邊的最高水位能在漲潮的時候達到五英尺。傑克跟我說了,根據『緬因』號的自重,船的吃水深度大概是五英尺。而且,我們的油料不太多了。」
他很信任他的那張潮汐記錄表,這可不一定是什麼好事情。「水道的情況你搞清楚了嗎?」我又問。
「沼澤中間有一條水道,是為那些觀光船開闢的。觀光船都要從Bahía de Perros,也就是狗灣過來。」
嗯,他還記得為我翻譯一下,真是謝謝了。
「我會把船開進水道,然後我們就在那邊的碼頭上裝卸貨物。」
好吧,那就是我和別克公路大師分別的時刻。我會想念這台車的。當然,我更想念夢想中的那輛保時捷911。
我不想在大堂酒吧里待得太久了。而且,酒店那個房間的使用順序和時間這兩個問題還沒能得到解決呢。唉,我到底要不要讓費利佩和薩拉共赴那個房間呢?薩拉在這個問題上,又有什麼想法呢?我很是期待她的答案。
我想找點話題。到了這種時候,談論天氣當然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我問費利佩:「最近這裡天氣怎麼樣?」
他呷了一口德貴麗,「最近天氣不太好。」說罷,他還往窗外望了一眼。「熱帶風暴正在形成,中心位於卡約吉列爾莫以東六十公里。風暴目前正朝西北方向移動,速度大概在十到十五公里之間。按照這個趨勢,颶風會在……」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會在午夜時分襲擊卡約吉列爾莫。當然,時間可能會早一點,也可能晚一些。」他不禁抱怨,「在這個地方,想要得到準確的天氣預報還真是困難。」
「風力有多大?」
「三十到四十節。浪高在五到十之間。」
嗯,希望他口中的浪高計量單位是英尺,而不是米。
「我們能趕在風暴來臨之前離開港口。」費利佩表示。他明顯是在強作鎮定,所有的海員都有這個毛病。「當然,這也要視風暴的速度和軌跡而定。」
嗯,真是謝謝費利佩的認真調研了,雖然他說的這個道理再明顯不過。
薩拉的神色有點焦慮,我不得不出聲安慰:「更糟糕的氣候狀況,『緬因』號也應付得過來。」當然,前提是我來掌舵。「其實,如果邊防守衛隊想要追擊我們,一點極端天氣反而很有幫助。」
費利佩同意我的觀點,而且,他還帶來了幾個好消息,「我聽說了,邊防守衛隊很少在極端天氣情況下出海巡邏。」他解釋說,「他們出海,主要就是搜尋偷渡的筏子客。如果那天晚上沒人逃得出這個天堂般的小島,他們自然不用辛辛苦苦出海巡邏了。」說到這裡,他微笑了。
薩拉還了他一個微笑。
「還有一個好消息。」費利佩又說,「邊防守衛隊的油料也不得不省著點花。」他補充道,「這個國家油料緊缺。」
嗯,對手的實力聽起來就跟瑞士的海軍部隊差不多,這次出逃似乎將會相當容易。但是,萬一古巴的內政部也在通緝我們,麻煩可就來了。
我問費利佩:「他們的巡邏船都是什麼型號?」
「我說了,他們在這裡有兩艘船。過去,這個港口裡面足有七艘巡邏艇,都是蘇聯人贈送的禮品。現在古巴經濟破產之後,卡約吉列爾莫的海防力量縮水到了兩艘。其中一艘是『祖克』級的八十英尺規格巡邏艇,最高航速是二十五節,跟『緬因』號的速度一樣。」他看了看薩拉,猶豫了一下才說,「巡邏艇上有兩台12.7毫米口徑的機關炮,都是手動瞄準的。船員則有十二個。」
這些信息可不像是從參賽的古巴船員那裡打聽來的,邊防守衛隊也不可能組織什麼艦艇信息發布會。我敢肯定,邁阿密那邊一定有人向費利佩交代了這些事情,這些人應該就是愛德華多的那些朋友。
費利佩又抿了一口杯中酒,繼續道:「我剛才提到的這艘船會在黃昏離港,凌晨3到4點返回這裡。它沿著海岸一路西行,看看附近有沒有筏子客出海偷渡。當然,通過雷達是看不到筏子的,不過,如果不是小小的筏子而是稍大一點的小船,就很難逃過雷達的偵測。」他還說,「如果我們進入他們的視線,或者被雷達捕捉到,『祖克』級巡邏艇提到全速也不能超過我們。但是,緊緊咬住還是沒問題的。如果距離夠近,他們完全可以向我們喊話並要求我們停下。或者……」他又瞥了薩拉一眼,「或者可以直接開火警告。」
沒錯,機關炮的威力我們可是很難抵禦。
費利佩看向了我,「我覺得以我們的船速,避開對方的『祖克』級艦艇應該問題不大。」
我同意他的看法,「我們也有雷達。」
費利佩點頭稱是,「還有,對方艦艇上那些蘇聯製造的電子設備大都失靈了。他們的船員疏於訓練,對設備很不熟悉。」
嗯,也許他們在這方面的能力就跟傑克差不多。好吧,任務的難度好像進一步降低了。我不禁想:我們要犯些什麼錯誤,才能把自己降到對方的那個水平呢?
費利佩一口喝乾了杯中的德貴麗,又朝女招待打了招呼。「你只能點咖啡了。」我命令道。
他不大高興,但也沒有提出異議,只是繼續聊起了對手的艦艇:「他們還有一艘船,也就是『斯騰卡』級的巡邏艇。這船會在半夜出航。它個頭很大,差不多有一百二十英尺,航速能夠達到三十八到四十節。」
我在船塢見過這艘船,但願我和它不會在外海再度相遇。
費利佩繼續說著:「這個速度對我們還真是一個威脅。由於塊頭夠大,它在任何天氣狀況之下都能出海。」他把杯底殘留的那點酒跡吮了個乾乾淨淨,「船上的海員滿員配備有三十四個,不過,出海的人數通常只有一半。雷達很精確,不過經常出毛病,船員的技術能力也很糟糕。」
「武器呢?」
「有那麼幾台手動瞄準的機關炮,還有兩門由雷達操控的33毫米口徑速射炮,船頭一門,船尾一門。」
這些情況,我在船塢通過觀察已經大體掌握。有了雷達的操控,他們可以在一片漆黑的環境裡命中目標。如果我們不幸遭遇到它,惡劣的天氣、濃重的海霧也救不了我們。情況有點不妙,我也想再點上一輪酒來澆一澆愁了。
費利佩看著薩拉,向她保證:「放心,他們不會對逃出古巴的船隻開火的。」他又轉向我,「你可能還記得,二十年前,附近發生過一次震驚世界的海上事故。」
嗯,那個時候我才十五歲,對于震驚世界的海上事故毫無興趣可言。我只得表示:「幫我回憶一下吧。」
「當時,一些想要逃出古巴的人偷了一艘名叫『3月13』號的拖船出了海。邊防守衛隊的艦艇向拖船發射了水雷,可偷渡客就是不願停船。後來,守衛隊的艦艇撞向了拖船並導致拖船沉沒,共造成七十二人溺亡,死者包括二十三名兒童。國際上的反響極其強烈,古巴當局被迫承諾再也不會對偷渡船隻開火,也不會採取任何強制措施逼停偷渡船隻。」
「嗯,這是個好消息。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這也並不能保證我們一定會很安全,他們是在逼迫下作出承諾的。他們可能不會開火,但沒準會打出幾發警告彈,我們的船也有可能不幸被警告彈擊中。他們可能不會撞擊我們,但我們的船也有可能不幸迎頭就撞上來了。這些事情都說不定,但有件事情一定會發生,他們肯定會跟著我們,然後強行登上我們的船。」
嗯,有點像《加勒比海盜》里的情節。「好了,相關的威脅就預測到這裡吧。注意,我們可不是想要逃出古巴的古巴人,我們都是美國人。『多魚產業』號則是『為和平而釣』的參賽船隻。你也申請了許可,可以在夜間出海釣魚。」
「如果他們是在雷達上發現我們的蹤跡的,他們肯定不會知道這些情況。他們可能會用電台聯繫我們,也可能拉起警笛要求我們停止前進。萬一真遇到了這種情況,我們就聽話停船。要是他們願意登船檢查,我們就讓他們上船好了。我們還可以在電台中表明身份。但願他們不會上船來檢查我們的護照和貨物,還有索取賄賂……」
「一定不能讓他們登船。」我語氣堅定地告訴費利佩。
他也點了點頭。
薩拉看著自己的古巴裔男友,說:「我絕不當他們的俘虜。」
對她的表態,費利佩不知道如何回應。他只是說:「這種事也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她的目光轉到了我的身上。
我立即表示:「如果進了公海,『緬因』號一定能夠躲過比它大一些的艦艇。即便對方的航速能夠達到四十節,但肯定不如我們靈活。」我說得沒錯,可是,我們再靈活,也躲不過雷達控制的速射炮。這一點,他們兩個肯定也都知道。
費利佩說:「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燃料。」他解釋道,「船上的油料一直很少。」說著,他看了看我。「這都是按照你的命令做的。不過,我們每晚都加足了返回基韋斯特的燃油。今晚卻是一個例外。」他又進一步解釋了其中的原因,「我們是在今天下午4點左右返回碼頭的。入港之後,我們像過去幾天一樣前往油站,想在油箱裡囤上幾百加侖的柴油。可是,今天他們關了油泵。」對此,費利佩猜測,「可能是加油站沒油了。」
「那我們到底還有多少油?」
「不超過三百加侖。」
「好吧……」考慮到風速和潮汐變化,我們可以以二十五節的航速航行三百英里左右,基韋斯特距離這裡約有二百五十英里,我們趕到目的地似乎不難。可是按照經驗,任何時候我們都該備好百分之一百五十的燃料,尤其這一趟還是出海航行。不管了,我得刺激一下大家的樂觀情緒。「回家肯定沒問題。」我如此說。
我發現,費利佩一臉狐疑,他好像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嗯,我們要先鑽進長著紅樹林的沼澤,然後開向波濤洶湧的大海,一路迎著風浪,可能還得跟速度快上一籌的巡邏艦艇比一比靈活性,這些事情,都讓他的心臟砰砰亂跳。
「我們這一趟應該幾乎沒什麼問題。」我又說道,「我們能在一個小時之內進入公海。六個小時的航行以後,我們的船就進入美國海域了。」
他點了頭,可他和我都清楚,我們都不想我們的船因為油料用盡,被美國海岸警衛隊拖著救回去。嗯,那樣也太尷尬了。而且,海岸警衛隊的人可能還會問上一些令人尷尬的問題,比如「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船上都帶了什麼東西」,或者「船舷上本來就有這麼多的彈孔嗎」等等。
嗯,這些完全不值得我們現在就去憂慮。我們要能被海岸警衛隊碰個正著,已經算十分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