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024-10-04 07:31:31
作者: 尼爾森·德米勒著;鍾鷹翔譯
早上七點半,我走進餐廳。今天,我穿了卡其褲、短袖襯衫和運動鞋。餐廳里已經坐著好些團友,但是薩拉卻不在。早飯是美式風格的自助餐,不過也加了幾個古巴菜——原料主要是豌豆,看來是想給接下來的這一天打打氣。我要了一杯咖啡,坐下來等待薩拉現身。
昨晚我還是按時回了房間,但卻睡不著。只得打開電視看了一看。這裡一共有五個頻道:Tele Rebelde(起義電視台),這是個新聞頻道;「古巴觀察」,這是個娛樂台;還有兩個教育台,節目相當催眠。剩下的那個台乾脆讓人想關電視,那就是CNN的英文台。旅行指南上說,只有幾家賓館能夠收看這個頻道。
我只得看了一陣CNN。只看了一會兒,我就再次明白了自己討厭新聞頻道的原因。我又調回到起義電視台,想找出一點關於「為和平而釣」的新聞報導,到頭來卻一無所獲。可能古巴政府還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派出一支銅管樂隊大肆慶祝這次盛事呢,還是乾脆不理不睬,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沒準兒薩拉說得有點道理,古巴政府對於「解凍」並不熱心。
我打算買份報紙,酒店的餐廳里卻沒有報亭,就連官方的《格拉瑪報》都找不到一份。(譯者註:《格拉瑪報》是古巴共產黨的機關報。)我並不很想讀報,只是想掩飾我對著門外望眼欲穿而已。她到底去哪兒了?我是不是該給她的房間去個電話?
兜里裝著今天的行程表,我把它拿出來攤在桌上閱讀起來:海明威故居維持著1960年文豪離開時的原貌。維持原貌?大概是因為這裡的人不許海明威帶走任何東西吧?參觀完海明威故居,就到了午餐時間。而後我們將前往比貝羅·阿拉馬爾集團農場,在那裡我們將了解有機作物栽培的相關情況。剛吃完飯就去和有機肥料親密接觸,這樣的行程到底是哪位虐待狂的傑作啊?
「這兒有人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薩拉已經坐在了身邊。
「早上好!」我發現今天她穿著白色馬球衫,搭配牛仔褲,顯得神采奕奕。
「早飯吃了吧?」她問。
「我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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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在等我,那應該餓壞了。」
「沒錯。昨晚睡得好吧?」
「不好。你呢?」
「我整晚都在關注起義電視台的新聞報導。」
「你該看看『古巴觀察』頻道的肥皂劇啊。昨晚我看了,發現馬加麗塔又給弗朗西斯科戴了綠帽子。去年我來的時候,就知道她在欺騙他。也不知道他幹嘛不甩了她。」
我笑了,問她:「去年你一個人來的?」
「一個人。」她站起身,「上車之前,還是去吃點東西吧。」
我倆走到自助餐桌旁,發現這裡的菜餚已經被理察·內維爾他們掃蕩一空。還好,他們到底給我留了一塊培根。
薩拉盛了滿滿一碟水果,又取了一罐酸奶。
我倆再次坐定,薩拉說:「到了鄉下,可就見不到新鮮水果了。」
「哦?不是有栽培有機作物的農場嗎?」
「那都是在裝樣子。酒店裡這些食物都是進口的。」薩拉解釋說,「農場都是公營的,而且大多荒廢了。那裡太辛苦了,一切勞動都要靠肩挑背馱。而且,農民一個月只能拿到二十美元的工資。他們在城裡掃掃大街,也能賺到這個數。還有誰願意待在農場受苦呢?」
嗯,我有點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你該看一看這裡一般人的食物,九成以上都是豆子和大米,全是越南進口的,而且還要憑證供應。」
聞聽此言,我不由得盯著盤中的煎蛋培根發起呆來。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喚起你的負罪感。快點吃吧。」
我能感到薩拉的變化。她的變化,大概源自她的回鄉之旅,當然也肯定和他們根深蒂固的仇恨有關。她與愛德華多一樣,成了一個身體力行的反對派。我願意和他們感同身受,於是展開了一點聯想:哪天我回到美國,發現那裡已經變得一片混亂……嗯,這種情況好像也不難想像。
薩拉說:「在這裡,大部分農村人都搬進了城市和小鎮,農村空空蕩蕩。這一點很重要,也是我們的有利條件,當然也可能是個不利條件。一條大路上只跑著我們這一輛車,可能有點危險。」
「沒錯。」我表示同意,然後問道,「你知道這一次我們需要搬運多少東西嗎?」
「爺爺告訴我,所有東西都封存在旅行箱裡。」
「很好。一共有多少箱?」
她四下掃視了一下,發現鄰近的餐桌都是空無一人,然後才說:「一個標準的旅行箱能裝下價值一千五百萬美元的一百美元紙幣。裝滿錢的箱子大約有四百磅重。」
「好的……一手拉一個,我們正好有兩個人,六千萬就這麼到手了。」
我算得很正確,她卻沒有認同,「錢不都是一百元的,還有五十美元、二十美元面值的紙幣呢。最後肯定不止四個箱子。」
「到底有多少?」
「我爺爺說有十個。」
「每個四百磅?」
「嗯。二十美元面值的鈔票和一百美元的鈔票在重量上是相等的。」
「那麼,我們要處理總共四千磅的東西了?」
「完全沒錯。」
哎,你要是在基韋斯特的時候就告訴我這一點,我還可以去健身房好好練上一練。「對了,還有那些黃金和珠寶呢?」
「黃金太重了,肯定搬不動。不過,我打算搬走四箱珠寶。」
「珠寶總是有地方放的。那些地契怎麼處理?」
「我還準備了一個箱子。」
我立即指出:「看來我們在運送上有點麻煩。你想想,我們要把這些東西搬出洞穴、搬上卡車,最後還得搬到船上呢。」
「卡洛斯有辦法。」
「好吧,謝天謝地。要不要再來一杯咖啡?」
她盯著我,「如果我們覺得幹不了,這事我們絕對不會去干。」
「好吧。」
一個漂亮的女招待收拾了我倆的餐盤,還對我笑了笑。
快八點了,各個旅行團的人都朝大廳涌了過來。我和薩拉起了身,我掏出二張CUC留在了餐桌上。薩拉見狀,提醒道:「你這可是人家三天的工錢。」
「人家女孩幹這份工作還是辛苦。」
「而且她的身材很好看。」
「是嗎?我看看。」
耶魯旅行團的人差不多都上了車。我跟薩拉一前一後登上大巴,接著又和何塞、塔德、艾莉森、納爾巴夫教授以及沿過道遇上的各位團友問了早安。終於, 我倆在車尾坐了下來。
塔德飛快地點好了人數,宣布:「大家到齊了。」
這時,安東尼奧跳上了車。他高聲問候:「Buenos dias!」(譯者註:西班牙語,意為「大家早上好」。)
每個人立即回應了他,這樣一來,大巴才能快點開動起來。
「我們會享受美好的一天!」安東尼奧說。
「Sí,camarada.」( 譯者註:西班牙語,意為「是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