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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其洋和朱今墨的戰爭就這樣拉開了序幕，因為敏柔的加入，戰爭變得有點激烈了。

  這天一早，朱今墨剛來到七十六號，走進走廊，就聽到地下室行刑房裡傳出聲嘶力竭的嚎叫。他知道，李其洋得手了，他交給中森的那份軍統工作人員的名單，已經起作用了。朱今墨來到地下室，馬占清正在用刑！絞輪滑動，一個人被反剪著手吊起來，絞輪上下滑動，受刑人也跟著上下動。馬占清一頭是汗，把犯人拉到高處，把繩子固定好，對犯人說：「我說兄弟，別再硬頂著了！你都把我累壞了，早點說了，不殺你，還有錢花啊！」

  馬占清看到朱今墨，急忙向他報告，上海站的人昨天剛抓到，一共抓了三個，一個老的咬舌頭死了，一個小的已經招了，不過知道得不多；只說這個人手裡有共產黨的情報，但這傢伙真硬，審了三天了，就是不說。

  朱今墨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李其洋帶人下樓來，看到朱今墨，一副挑釁的表情，滿臉的不信任，吩咐馬占清把日本醫院的大夫剛送來的藥給犯人用上。朱今墨心裡一陣噁心，見過無恥的，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這個人，已經沒有靈魂了！

  他走出地下室，回到辦公室，思索著怎麼應對眼前的麻煩。還沒到辦公室，李其洋卻在身後叫住他，說要與他談談。

  朱今墨進了李其洋的辦公室。李其洋兩腳搭在桌子上，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打開煙盒，扔過一支香菸，朱今墨麻利地接住，掏出ZIPPO打火機，在褲子上順勢蹭了一下，火已經著了。他把打火機遞到李其洋面前，為他點著煙，然後為自己點上，深吸一口，從鼻子裡吐出一口煙氣。

  李其洋一直暗中打量著朱今墨。說實在的，他實在太嫉妒這小子了！要長相有長相，要風度有風度，要膽識有但識，要什麼有什麼，可是，就是不買他李其洋的帳，這一點更讓他恨之入骨。他想巴結他，但知道他內心看不起他；想滅了他，又知道自己手裡沒牌，這種百爪撓心的感覺真是太令人難受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操著一口四川話：「哎呀，今墨，我還硬是欣賞你哩！你這個傢伙，到底是在東洋待過，一舉手一投足，那氣勢就是不一樣，連抽菸的樣子都特別。我這個土包子是學不會嘍！」

  

  朱今墨笑笑不語。

  李其洋：「連追女人也那麼有眼光！跟你一比，我可是白活了！」

  朱今墨眉頭一皺，看著李其洋。李其洋急忙解釋：「怎麼？不想讓我說？那個明星林燕妮小姐，可是上海灘有名的交際花！我聽說，警備區唐司令也是她的裙下臣呢！」

  朱今墨淺淺地笑了笑。

  李其洋起身，湊到朱今墨面前說：「喂，我說老朱，你跟林小姐怎麼樣了？到底得手了沒有？」

  朱今墨心裡明白。這個老流氓肚子裡想什麼，不過不到時候他是不會有反應的，於是他一笑，把打火機在空中拋了一下，收回在手裡。

  李其洋哈哈笑起來：「明白了，得手了！那好，要是我追求那個周敏柔周小姐，你不會有意見吧？」

  朱今墨心裡一緊，但表面依然不在乎：「李主任，這事兒要問周小姐，我有意見也沒用啊！」

  李其洋一拍朱今墨肩膀：「好，我就等你這句話。不過，你告訴我實話，你跟周小姐真的是不行了？我可是有點不明白，按說周小姐的樣子可是比林小姐強多了！啊，不對，至少是平分秋色吧！林小姐嬌艷，周小姐高雅清純，你為什麼好好的不要她了呢？」

  朱今墨盯著李其洋好一會兒，不動聲色地：「李主任，你說呢？」

  李其洋大笑：「啊，我知道了，周小姐太嬌貴，扎手，林小姐好上手，是不是？我怎麼忘了，你在日本待過，日本人都喜歡嬌艷的女人是不是？是不是？我說對了是不是？」

  朱今墨笑了起來：「李主任真是好興致，一大早就找我說女人！要是沒什么正經的，我就走了，中森先生約了我吃午飯！」

  李其洋笑著：「哈哈，這怎麼不是正經事？我說的就是正經事。今墨，你要知道，我對敏柔可是早就傾心不已了，能追上她可就是我的頭等大事了！」門外傳出報告聲，李其洋讓人進來。

  馬占清走進來：「主任，那人招了！」

  李其洋看了朱今墨一眼，又用責怪的眼神看著馬占清。

  朱今墨微微一笑：「我先走了！」

  他走出李其洋辦公室，回到自己房間，一拳打在桌子上：「李其洋！我會讓你好看的！」「招了？招出了什麼？他知道共產黨的消息？會不會有麻煩？」朱今墨在屋裡來回走動著，他知道他這會兒不能盲動。想到這兒，他想出門看看，一拉開門，馬占清正站在門口。他立刻明白了，李其洋是不會讓他出門的。馬占清看見朱今墨，急忙笑著：「啊，朱哥，我正要問你呢，我，我想給我老娘打封信，我還不知道從上海往重慶這個信咋個寄法。」

  朱今墨掃了馬占清一眼，馬占清有點不自在。

  朱今墨轉身往外走，馬占清跟上來：「你，要去哪兒？」

  朱今墨看看馬占清：「撒尿！」馬占清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朱今墨在上廁所，馬占清也跟了進來，兩人並排撒尿。

  朱今墨尿完，走出廁所，馬占清還沒有尿完，想走又走不了。

  朱今墨回過身：「前列腺有問題！得看醫生！我認識一個很好的日本醫生，要不要請他幫你看看？」說完走開，馬占清十分尷尬。

  朱今墨走回辦公室，馬占清邊繫著褲子上的扣，邊跟過來。

  朱今墨進了辦公室，馬占清跟過來，有些尷尬，只好站在門口。

  朱今墨回身，看看馬占清：「進來吧，不是說問寄信的事兒嗎？」馬占清跟了進來。

  朱今墨看到馬占清進了門，猛地把門關上，回身一手卡住馬占清的脖子：「你他媽是不是活夠了？」

  馬占清嚇傻了：「朱哥，放手！不是兄弟不夠意思，是李主任他讓我跟著您！」

  朱今墨揮手就給了他一拳，馬占清滿臉是血。朱今墨怒吼：「李主任！李主任！你他媽的就知道李主任！中森給了他100萬，給了你一分沒有？你這個傻瓜！讓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馬占清捂著臉欲哭無淚：「朱哥，謝謝你點撥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小弟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朱今墨抽出煙，遞給馬占清說：「坐吧！」馬占清坐下，點上煙。

  朱今墨從懷裡抽出錢包，打開，從裡面點出一疊鈔票：「這個你拿著，寄給你老娘！」說罷，把錢放在桌上。

  馬占清看著那錢，快哭了：「朱哥，這怎麼行？」

  朱今墨：「拿著吧，不過得去換成美鈔才行！」

  馬占清：「這？怎麼換？」

  朱今墨：「你把信寫好了交給我，我幫你辦！」

  馬占清終於哭了起來，一條腿跪在地上：「朱哥，我對不起你！我以後全聽你的！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我知道李主任他從來就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裡，到了上海，他天天罵我們。那天執行任務，他，他，還打了我們兄弟！只有你對我們真心好！」

  朱今墨拉起馬占清：「趕快起來吧！自己兄弟不說這話！」

  馬占清感動地起身：「朱哥，我跟你說，還有個事你知道就行了，他他他，他讓我跟著你，就是不想讓你告訴中森先生，剛才那個招了的共產黨在法租界有個電台，地址在一家舊書店裡。他想獨吞，再向中森先生詐錢！」

  朱今墨心頭一驚。

  馬占清：「他最近還在操持一筆大生意。他讓幾個兄弟去盯那些文化人，名單上有好幾十個人呢。他從重慶來的時候就拿了這份名單，他想把這些人的住址也賣給中森先生！」

  朱今墨心頭更是一震。他皺了一下眉，突然捂住了肚子。

  馬占清緊張地：「朱哥，你怎麼了？」

  朱今墨：「我胃疼，我胃不好，早上沒吃飯。」

  馬占清：「那，那怎麼辦？」

  朱今墨起身：「我去對面的麵包店買點吃的。」說著往外走，馬占清急忙跟了出去：「朱哥，朱哥，你聽我說，您不能出去，李主任說下午4點前，你不能出去！」

  朱今墨憤怒地：「你說什麼？」

  馬占清害怕地：「要不，你找李主任說去吧！」

  朱今墨一言不發往外走，走到大門口，馬占清一路追過來，哀求著：「朱哥，你就給小弟留條命吧！我以後全聽你的！」

  朱今墨在門口停下來，指著對面的麵包店：「我就到對面買個麵包，還要找李主任說？李其洋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中森先生請他買了給我送過來？」

  馬占清快哭了：「朱哥，別生氣，你先回去，我去給你買！」

  麵包店的夥計看到朱今墨站在門口跟人說話，卻不進來，有些緊張。朱今墨向麵包店夥計做了個手勢，回頭對馬占清說：「好吧，我也不讓你為難。你去給我買兩個咖喱餡的麵包。你想吃什麼的，隨便！」

  馬占清急忙走向麵包店，麵包店夥計緊張地往外看。

  馬占清走進來：「喂，要兩個麵包，要咖喱餡的！」

  夥計震驚的表情，看著馬占清。

  馬占清：「看什麼看？還不他媽的快點！」

  夥計急忙：「啊，先生，咖喱餡的今天沒做，明天吧。要奶油的行不行？」

  馬占清煩惱地：「行行行，快點！」

  夥計包好了麵包，交給馬占清。他的手有些發抖：「對不起了，要是您願意等，我一會兒就替你做！」

  馬占清已經走了出去，他把麵包遞給朱今墨：「朱哥，他說咖喱餡的沒有，一會就替你做，我買了奶油的。」

  朱今墨接過麵包，拿出一個放進嘴裡，大口大口吃著。

  麵包店的夥計沖了出來，端了一筐麵包放在了櫥窗外，隨即跑了回去，朱今墨看到了，轉身往回走，邊走邊吃麵包。李其洋帶著幾個人從樓里跑了過來，邊跑邊喊著：「緊急集合！我要親自帶人去抓！」看到朱今墨，他愣住了。

  朱今墨嘴裡塞滿麵包：「李主任有行動啊！」

  李其洋支吾著：「啊，一會兒再說！」說著就進了樓，朱今墨站在門邊。

  馬占清小心地：「朱哥，回去吧！」

  朱今墨看看馬占清，把手裡的麵包塞進馬占清口袋，進了樓門，直接進了李其洋的辦公室。

  李其洋正在打電話：「好，那就謝謝你，總巡捕！你的人晚到一會就行了。下次你們在日租界行動我也會這樣的。就這樣！」

  朱今墨走進來，他嚇了一跳：「你怎麼進來了？」

  朱今墨一臉不在乎：「李主任！我有話要對你說！」

  李其洋不耐煩地：「什麼事兒？說吧！」

  朱今墨：「你們是不是有行動？為什麼要瞞著我？」

  李其洋眼睛一轉：「行動？啊，對，正在布置！」

  朱今墨：「我也要參加！」

  李其洋上下打量著朱今墨，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朱今墨也一動不動地看著李其洋，兩人對視了很久。李其洋：「朱今墨，你什麼意思？」

  朱今墨：「叫我朱桑！」

  李其洋一怔。

  朱今墨：「李主任，從到上海的第一天，我就給足了你面子，人前人後叫你校長，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態度。我一是念在你是我的校長，二是謝你沒有把我交出去！可是，你到了上海對我怎麼樣？你自己想想！」

  李其洋一笑：「哎，今墨，你誤會了。真的不是，我這不剛開始布置嘛，什麼都沒來得及跟你說呢！」門外傳出報告：「報告李主任，人都集合完了！」

  李其洋惱怒地：「滾出去！」特務急忙跑了出去。

  朱今墨：「李主任，我還是以前的態度，你是我的校長，我去參加，不會多說多問！」

  李其洋遲疑了一下：「好，去吧。不過，我希望，由我向中森先生報告！」

  朱今墨爽快地：「當然，校長，這還用說！」說罷轉身就往外走。李其洋恨恨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