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眼

  薛建國結婚的日子就這麼定了下來，薛建平在打完薛建國之後的第二天就回去繼續做了學徒，等到結婚的時候才回來。

  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在三個月之後，他學成歸來了。

  歸來的當晚，開始在自家院壩里開始打棺材。

  沒兩天就把棺材鋪子也開了起來。

  薛建國主前，薛建平輔後，往後的日子，應該說是其樂融融的才對。

  沒過多久，那道士又找上了門。

  薛母和李望書早早的進屋休息，把院壩留給了男人們來談事兒。

  

  「恭喜你們，得償所願了。」道士舉起一杯酒。

  薛建平也十分平靜的端起酒杯，薛建國倒是賠著笑，「神醫，看您說的，要不是您，哪會有我們現在啊！」

  得償所願？到底是得的誰的償，所的誰的願？

  薛建平有些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母親的安然無恙，可不就是他的得償所願？

  還能要求什麼呢。

  「但是我的事情，你們還沒有幫我做呢。」道士從自己隨行的提包裡面，拿出了當初薛建國交給他的東西。

  「您說，需要我們做什麼，儘管開口。」

  「我會把這個東西，埋在你們鋪子中間的一棵樹下，但是需要你們每個月的十五號，繞著樹走一圈。」

  「嗐！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這簡單！」薛建國笑嘻嘻的想伸手想把寶貝給拿過來。

  但是箱子卻被道士按的死死的，「我說了讓你動了嗎？」

  道士可不會給薛建國好臉色，吃了一個癟之後，他規規矩矩的收回了手，臉上也沒了笑容。

  兩個人一個表情的時候，還真分不出來誰是誰。

  「我一直都是跟你哥哥說的事兒，你算什麼東西？」

  「薛建國」冷靜的表情有些許的破裂，放在膝蓋的手也微微握緊，薛建國，薛建國，永遠都是薛建國！薛建國有什麼好的？所有人都喜歡他，現在好了，他就是薛建國！

  「這東西，我會親自埋進去，但是繞著樹走，要按照我走的步子來，這步子，普通人是看不到的，所以啊，眼睛，是沒有必要存在了。」

  道士的話一出，兩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薛建國，現在你是薛建國對吧？要不，就你每個月來走步子好了。」他站起來，走到了「薛建國」的身邊。

  「不！神醫，不要，我的眼睛，我沒了眼睛該怎麼辦！」『薛建國」現在才知道了害怕，坐也坐不穩，摔倒在地，連連求饒。

  「沒事，不會痛，很快的。」

  「薛建國」被道士抓在手裡，道士彎下腰，又拿起桌子上的筷子。

  「哥！救我！哥！」

  看著地上那個滿臉鼻涕眼淚的男人，「薛建平」眼底有著深深的掙扎。

  「慢著。」最終，他還是無法看到自己的親弟弟被傷害，「神醫，我來吧，每個月的十五號，我來走。」

  「薛建國，你最好考慮清楚，你覺得你現在做的事情還不夠多嗎？連自己的身份都讓出去了，現在，又要捨棄自己的眼睛？」道士嗤笑了一聲，「你是怎麼想的？作為一個好哥哥的責任，我覺得你是做到頭了。」

  這人，真的是邪修，余只只不明白，他說的這話，很明顯有讓薛建國不要多事兒的意思，誰也不想無辜的失去雙眼。

  「我來。」這人也不聽勸，一根筋的。

  道士也不勉強，直接丟掉手裡的人，然後走到了「薛建平」的身邊，「閉眼。」

  果然是快准狠，余只只都沒來得及看清，就已經結束了。

  「薛建平」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酸痛無比，再次睜眼的時候，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不對，不完全是黑暗，有一些零星的白色，他不知道，這些是什麼，像霧狀一樣的東西，神醫的身上特別明顯，「薛建國」的身上，只有一點點。

  「來吧，跟著我一起。」道士把箱子放在手上，趁著月色，朝著外面走去。

  「薛建國」還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呢，雖然神醫剛剛動了手，但是他哥又沒叫又沒吼的，而且還能正常睜開眼，血都沒流一滴，哪裡是像失去了眼睛的人？

  他覺得，這一定是，一定是神醫和他哥聯合起來欺騙他的！

  一定是為了看他的笑話！

  「薛建平」站了起來，筆直的跟在那道士的身後。

  「薛建國」越想越氣，也立馬站了起來，快步的走到「薛建平」身邊，撞了他一下。

  「薛建平」能走得穩健，全靠著前面神醫身上那微弱的光芒，這麼被突然撞了一下，失去了目標，他胡亂的在地上摸索著，又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努力找著「薛建國」的方向，「你到底想幹什麼。」

  聽到「薛建平」的質問，「薛建國」也看到了他剛才被撞倒之後的動作，才恍然大悟，他是真的，看不見了。

  「對不起。」「薛建國「低下頭道歉。

  「趕緊跟上。」道士在前邊催促。

  「薛建平」調整好狀態，繼續跟在神醫的身後。

  後來的大樹，在現在，也只不過是一顆不大的樹苗，「薛建平」現在眼睛看不見了，只好「薛建國」上前，用鏟子挖出一個小小的坑，然後看著神醫把箱子放了進去，再拿出一張符紙，開始踏步。

  道士踏步起始時，仿佛周圍的空氣凝固了一下，然後又開始有規律的流動。

  余只只看見了，風的軌跡，和空氣的流動。

  一步又一步，仿佛踏出了一種節奏。

  手上還結了許多她看不懂的手勢。

  簡單而短小，踏完之後，把符紙蓋到了箱子上面，然後把土壤埋了回去。

  而在「薛建國」的眼中，他也「看」到了，看到了箱子裡散發著的藍色光芒，與當初打碎觀音像的時候看到的一模一樣，神醫的走動仿佛帶動了一些黑色的墨水，在侵染著他的身體。

  墨水凝結成一小團，包裹住藍色的光芒，在土埋盡之後，四面八方的黑氣開始慢慢的涌過來，自成一體。

  「好了，你來試試。」道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喚失了明的『薛建平」。

  「薛建平」慢慢的，按著回憶，一步步謹慎的踏著步子。

  余只只遠遠的看著，這仿佛與幾十年後的那個駝背老頭合成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