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幻滅

  「我……」

  江念辭訥訥地眨了眨眼睛。

  沉吟許久，才勉強應了一聲，「我試試吧！」

  「這就對了。」

  黎序之笑著給江念辭夾了一片毛肚。

  「你快嘗嘗！這東西煮久了就不好吃了！」

  江念辭看著碗裡的食物，輕輕皺了下眉。

  黎序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你別誤會。在我們那個時代，吃飯的時候，男子都是要照顧女子的。」他趕忙解釋道，「我對你可沒有別的意思！」

  江念辭笑了起來。

  她相信他。

  「前世，你也一直未曾娶妻！軍營里的姐妹都說，你、你有斷袖之癖。」

  「噗！」

  黎序之口中的酒水全部噴了出來。

  「造謠！全都是造謠！」他憤憤不平道，「我不是不喜歡女子，只是……」

  穿越之前，他不是沒有幻想過三妻四妾的生活。

  可來到這裡之後，他卻發現自己和這裡的女子之間存在著巨大的溝壑。

  即便是江念辭這樣經過現代思想洗禮的姑娘，思想里也帶著難以磨滅的封建色彩。

  他和她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或許有別的穿越者能夠在此處享受男性特有的權利，但他不行。

  兩個不平等的靈魂，是註定無法產生愛情的。

  「我實話實說，你別生氣……」酒過三巡，黎序之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拍著江念辭的肩膀道，「在我眼裡，你們、你們就像是古董。活古董，你懂麼？」

  江念辭自然不會生氣，反倒覺得黎序之的形容非常有趣。

  二人一個說著前世，一個聊著穿越。

  若是被旁人知曉，只怕要將兩人當成妖怪燒死了。

  可他們不僅不害怕對方，反倒聽得有滋有味。

  半夏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黎序之湊在江念辭的耳邊，言笑晏晏，不知在說些什麼。

  「你、你們……」

  「你來了？吃了沒？」黎序之大大咧咧地衝著半夏招手，「要不要坐下喝點兒？」

  「我……」

  半夏咬緊了嘴唇，別過頭跑了出去。

  「她怎麼了？」黎序之一臉疑惑。

  這裡的女子怎麼成天都哭唧唧的？

  江念辭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看不出來？她喜歡你。」

  黎序之晃了晃腦袋，酒醒了大半。

  「是喜歡我，還是喜歡從前的黎序之？」他問道。

  「這……」江念辭也回答不出來了。

  「應當和你一樣，喜歡的是從前的黎序之吧！」黎序之同情地看著江念辭，可語氣里卻帶著一抹幸災樂禍的味道，「閨蜜變敵蜜。江念辭，你怕是要麻煩了。」

  江念辭看著被辣紅了嘴唇的黎序之，忽然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

  「好在我前世沒有真的看見你。」

  要知道，黎先生是前世一直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若知道他是這般不羈的人，或許、或許她根本撐不到最後。

  黎序之摸了摸鼻子。

  「見光死嘛！這在我們那個時代是很常見的事情！」

  江念辭聽不懂黎序之的話。

  事實上，她經常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她也沒有追問。

  對於那個她永遠無法觸及到的時代，她有些許好奇，卻也沒有過多的興趣。

  吃完飯後，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去看一看半夏。

  「我和黎先生……」

  江念辭張了張口，尚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半夏就笑著打斷了她。

  「你不用解釋這些，我都明白的。」

  一個是侯府世子，一個是鄉野醫女。

  她和他，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的妻子，應當是雲中皎月、夜空星辰，而自己卻卑賤如腳下塵土。

  不管黎序之喜歡的到底是誰，終歸，不可能是自己。

  能有幸照顧他這麼長時間，她已經覺得自己很幸運了。

  江念辭本就覺得半夏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姑娘，見其一臉釋懷，便也放下心來。

  「黎先生讓我帶給你的。」

  她將一盤糕點遞給了半夏。

  半夏捏了一塊送入口中。

  甜甜的。

  一直從嘴裡甜到心裡。

  她又想，自己好歹也算是黎序之的半個救命恩人，他的心裡也不可能一點兒都沒有自己吧？

  既然他都能和嫁過人的紀夫人互生情愫，為何就不能喜歡自己呢？

  「紀夫人，」她忽然開口道，「你能教我武功麼？」

  她也就只在這件事情上不如紀夫人吧！

  江念辭並不知道半夏的所思所想，當即應了下來。

  只可惜半夏沒學兩天，城門就打開了。

  「小妹，你沒事吧？」

  江雲楓抱住江念辭的肩膀，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仔細細地將她打量個遍。

  見她真的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疫病已經治好了，咱們也該回京去了。」

  「首府那邊……」江念辭忍不住問道，「沒出什麼亂子吧？」

  江雲楓搖了搖頭，「倒是有幾個想要作亂的百姓，可霍家軍又不是吃素的，很快就鎮壓了下去。」

  「那疫病呢？」江念辭追問，「也沒有影響到首府的百姓么？」

  「別提了！」江雲楓一臉不悅，「聽說紀少游翻遍醫書，終於找到了一個治療疫病的法子。現下，他已經回京城領賞去了。」

  「說來也怪，這紀少遊學的不是諸子百家麼？為何忽然就會治病救人了呢？」陸琳琅皺緊了眉頭。

  「可能是他命好吧！」霍文君不情不願地感嘆了一句。

  江念辭知道岩靈草在紀少游的手裡，倒也沒有覺得太過意外。

  領賞就領賞吧，只要百姓平安就好。

  反正，總有一天，她會把紀少游拽下雲端。

  他爬得越高，將來，就會摔得越慘。

  「對了，聖上下了旨，讓黎大人不必回朔州了。病癒之後，直接回京城述職。」江雲楓又道。

  「黎兄，你怕是要高升了！」霍文羿熟稔地勾住了黎序之的肩膀。

  黎序之有些不太自在。

  江念辭替他拍開了霍文羿的手。

  「黎大人剛剛病癒，你別弄傷了他！」

  霍文羿愣了一下。

  古怪的目光在江念辭和黎序之的身上反覆流連。

  「你們……」他似笑非笑著。

  「什麼也沒有！」

  江念辭打斷了霍文羿的話。

  她轉頭看向了陸琳琅。

  「你知道道長雲中子現在何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