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納妾

  江念辭神情淡漠。

  細細看去，眼底還帶著一抹不耐。

  「身子不好，練些武藝強身健體罷了。」

  紀少游恍然大悟。

  「是想養好身子，來日再給我添兩個子嗣？」

  

  「可是念辭，在我心裡，什麼孩子都沒有你重要！」

  紀少游自詡深情地望著江念辭。

  「其實，我覺得璋哥兒就挺好的！還有琮哥兒和月丫頭，你要是喜歡，大不了也一同入嗣就是了！」

  江念辭：……

  他怎麼就能如此自信？

  「過繼的事情先不提了。」她打斷了紀少游，「我瞧著母親似乎有了別的打算。至於習武練功，我在嫁給你之前就喜歡學這些。」

  「可你學這些有什麼用呢？總不能提槍上戰場吧？」紀少游皺眉，「這些不都是男人學的？」

  「男人學得，女人就學不得？」江念辭反問。

  「那是自然。」紀少游理所應當地點頭，「你們根本就學不好！」

  江念辭不再說話。

  她從箱子裡抽出一卷鞭子。

  足尖輕踮，整個人如同燕子一般輕巧地飛了出去。

  鐵鞭飛揚，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完美的弧度。

  滿院的杏花就這樣簌簌而下。

  在這如同夢幻般秀美的氛圍之中，江念辭卻是一身肅殺。

  紀少游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這哪是他的娘子？

  分明就是九天玄女下了凡塵！

  少頃，江念辭收回了鞭子，隨意抹了一把鬢角的汗水，揚聲道，

  「女子從不比男人弱。」

  「只要我們願意學，只要有機會讓我們學。」

  「我們比男子更聰慧、更敏銳，也更能隱忍！」

  「你們能做的事情，我們女子為何不能？」

  「有志者，事竟成！」

  擲地有聲的話語砸在紀少游的耳邊。

  可他一句都沒有聽清。

  美！

  美得驚心動魄！

  當下，他的腦子裡只剩下這麼一個字了。

  他已經忍不住在幻想如此英武非凡的姑娘在床榻上會是怎樣的可憐模樣了！

  「念辭，咱們也該圓房了。」

  他忍不住去拉江念辭的手。

  江念辭觸電般地後退了兩歩。

  呸！

  晦氣！

  到底是「夏蟲不可語冰」，她真的是瘋了才會和紀少遊說這麼多的話！

  「我身上不方便。」她冷冷地拒絕了紀少游的邀請。

  紀少游不管不顧，「身上不便，也總有別的辦法！」

  江念辭更噁心了。

  手中的鞭子驟然握緊。

  離開紀府前，她定要找個機會廢了這個混蛋！

  就在這時，嚴媽媽闖了進來。

  「少爺，老夫人請您過去用飯呢！」

  紀少游那滿腔的火熱這才冷卻了一些。

  他許久不見周氏，便也應了下來，衝著江念辭道，「咱們一同去吧。」

  嚴媽媽有些驚訝。

  不是說夫人只是娶回來的擺設麼？

  可她冷眼瞧著，怎麼覺得少爺對夫人如此熱情？

  莫不是少爺的演技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嚴媽媽心中疑惑，朝著二人拜了一拜，「老奴先回去回話了。」

  江念辭實在受不了紀少游那黏膩的眼神，索性拔腿去了正堂。

  紀少游趕緊追了過去，想和江念辭並肩而行。

  江念辭又不得不放慢了腳步，刻意落了紀少游一大截。

  這一幕被舒韻婉看得真切。

  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正在充滿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妻子。

  他回來了，卻連問都沒有問過自己，就先去看了江念辭？

  再聯想到前日丫鬟們的傳言，自視甚高的舒韻婉忽然彆扭了起來。

  紀少游沒想到舒韻婉也會在這裡。

  他頓時清醒過來，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坐在了舒韻婉的身邊。

  江念辭掃了一圈，並沒有她的位置。

  縱月和琮哥兒就要站起來讓位。

  江念辭按住了他們，掉頭就走。

  笑話！

  她本來也不想和周氏一同吃飯。

  「站住！」

  周氏將筷子猛地拍在了桌上

  「游哥兒媳婦，我體諒你身子不好，這才免了你的日常請安。可這做媳婦還是要有做媳婦的規矩，你說呢？」

  「論理，夫人的確該伺候老夫人用膳。」

  嚴媽媽接過話茬，將調羹和湯碗硬塞進了江念辭的手裡。

  這是要給自己立規矩？

  江念辭挑了挑眉，爽快地應了聲「是」。

  紀少游略顯失望。

  他想，如果是母親讓舒韻婉站規矩，像她那樣孤高的女子，定不會輕易彎下脊樑！

  這江氏固然讓他眼前一亮，可和舒韻婉比起來，實在是差得遠了！

  這邊想著，那邊卻聽周氏忽然尖叫了一聲。

  再看過去，滿滿一整碗的魚羹就這麼灑了周氏一身。

  「母親別急，我這就給你擦乾淨！」

  江念辭抄起抹布，不顧三七二十一地在周氏身上擦了起來。

  很快，那身鑲了金線的暗花錦就皺得像一塊爛抹布了。

  周氏揮手將江念辭打開。

  她心中憋悶，忍不住呵斥，「連碗湯都端不穩麼？」

  「是兒媳的過失。」江念辭從善如流，「要不母親還是先嘗嘗菜吧！」

  一邊說，一邊從一桌子的珍饈美饌里挑出了一片醋醃蘿蔔。

  周氏黑臉。

  再一回神，碗了又多了兩根芹菜，三塊豬肝。

  一連三次。

  江念辭每次都精準地踩在了周氏的禁區。

  周氏懷疑江念辭是故意的。

  可細想想，又覺得自己多心。

  她的飲食喜惡恐怕連親生兒子都不知曉，江念辭又從何得知。

  大概……大概是他們婆媳二人八字不和吧！

  周氏失了讓江念辭伺候的興致，又想到待會兒的事情還得讓江念辭點頭，索性擺了擺手，吩咐道，「嚴媽媽，再添張椅子來吧！」

  「不用。」江念辭堅持著又要替周氏盛湯。

  「快坐下！」

  周氏趕在湯碗打落前一把將江念辭拉做了凳子上。

  她笑得勉強，「我們紀家也不是那種迂腐人家，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縟節。」

  「那就謝過母親了。」江念辭爽快地坐了下來。

  周氏吃癟。

  奇怪的是，紀少游這個做兒子的不僅不覺得生氣，反倒對江念辭多了兩分欣賞。

  他喜歡聰明的女人！

  舒韻婉將紀少游的神色看在眼裡，險些拿不穩手中的筷子。

  「夫人出身行伍，家風果然不同。」她忍不住開口，聲音裡帶著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酸味。

  「自然不及舒先生。」江念辭笑著回了一句。

  舒家家風好，連嫡女都能未婚生子，她可不敢比！

  舒韻婉覺得江念辭意有所指，又不免自我安慰。

  如此愚笨之人，怎能看出她和紀郎的計謀？

  應該……不能吧！

  舒韻婉心中莫名忐忑。

  周氏的聲音再次響起。

  「游哥兒媳婦，今日叫你來，其實也是有件事兒要和你商議。我打算給游哥兒納個妾，你應該沒有什麼意見吧？」